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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训狗三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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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云渺端起茶,看着飘荡着的茶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江临月看着自信的母亲,又看了眼沉默的吕云渺,有些焦急。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娃娃亲?!
吕云渺听着女人谈论着他的优缺点,轻轻叹了口气:“抱歉女士,您是……”
“第四十个说您孩子同我有娃娃亲的人了。”
他苦恼的表情转瞬即逝,脸上扬起一抹轻笑:“我想,您该和我的母亲再讨要一个借口。”
女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我会的。”
她说完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陷阱中,直接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扯得稀巴烂,吕家简直是一家子老狐狸!
她狠狠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气:“我这里有一份投资方案,有兴趣看看吗?”
一份纸质方案被推到了面前,吕云渺看向她,眼中是直白的审视。
“抱歉,”他说:“我想,这种东西还是直接邮件发送就好,目前我并没有接手这些内容。”
“况且,探寻捷径以此获取成功,这会让您看起来很不自信,也并不……体面。”
“哦,是吗?”女人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我还以为,是吕先生因为您带来的那个人,才拒绝我们两家的联姻呢。”
既然都不体面了,那就大家都不体面好了。
找到顾嘉年时,他正在客厅吃甜点,见到吕云渺,他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队长,你谈好了?”
他的唇边还有奶油,吕云渺的视线从那块奶白略过,看向桌子上的小型航空箱,里面的幼猫睡得正香。
“选好了?”
顾嘉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骄傲道:“对,这只猫打败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爬到了我的肩上。”
“它一定是最厉害的一只!”
看着幼猫尾巴间的一块黑,吕云渺觉得,这猫长大后一定会是最捣蛋的那只。而且他记得,这只猫在他走的时候可是一动都没动过。
可能是天赋异禀?
吕云渺没打击人,只说:“那走吧。”
车上,吕云渺打开一直叮叮作响的手机,是母亲在控诉他为什么要出卖她。
他的手指动了动,发送信息:【母亲,您工作上的事情,应该自己拒绝。】
不过是因为担心拒绝了以后合作会有影响,而他就是一个趁手的挡箭牌。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在帮你找女朋友啊,而且去一次换一只猫,这买卖不划算吗?】
【还是说,你不想帮妈妈这个忙?】
吕云渺皱起眉,皓齿无意识地碾磨着下唇,直到一个电话打断了他心中的烦闷。
“喵队,你看围脖了吗?”电话那头,小风焦急的声音响起。
想到什么,吕云渺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安全带:“没有,出什么事了?”
“我们之前不是捡到了独角兽战队的手机吗?不,应该说是炸鱼的手机。后面因为忘记了,第二天早上才叫了跑腿送过去。”小风语无伦次地道:“现在炸鱼污蔑顾嘉年故意偷走他的手机,偷看他手机里的赛训。童经理已经在整理证据了,只是我们只有聊天记录,哦,还有那个手机童经理一直放在办公室,我调一下摄像头……”
她是第一次做运营,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网络上闹得很大,她是真的慌了神。
吕云渺看了顾嘉年一眼,这会儿正在等红灯,顾嘉年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了过来。
“先去宠物商店吧。”
“对哦,还有猫粮猫砂什么的没买。”顾嘉年掏出手机,“我看看附近哪里有宠物商店。”
隐约听到顾嘉年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小风呼吸都要停滞了:“喵队,还是先不要让顾嘉年知道吧?”
她怕顾嘉年知道后直接上线和炸鱼对线了!
吕云渺没回答,对她说:“你先联系赛事组,要卫生间的摄像记录。”
听到吕云渺的回答,小风渐渐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们有录像证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吕云渺说话的时候没有避讳他,听到这,顾嘉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道:“是那个手机出问题了?炸鱼又搞什么骚操作了?”
“嗯……”吕云渺觉得当事人有知晓事情的权利,考虑到顾嘉年的大心脏,他干脆点开围脖,搜索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这件事似乎闹得很大,毕竟往严重了说,是会涉及赛事组调查禁赛的,吕云渺甚至不需要搜索都能看到网友们的讨论。
“所以PE战队能打赢独角兽是偷了人家赛训方案吗?”
顾嘉年被吕云渺这平静无波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他继续说“信的人才是傻、咳,如果真看了,BO2人队能那么菜?”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念网友评论。
“也不一定吧,Miao不就时尚八杀啊?没点外挂我是不信的。”
“我们在这讨论有什么用?等报警吧。”
“下面评论说,”吕云渺顿了一下才道:“八杀的监管又不是只有喵神,你是在夸独角兽人队,还是看不起喵神?”
“好了好了,队长!”顾嘉年崩溃道:“我知道了,不要再念了。”
吕云渺是怎么做到把这些阴阳怪气的评论念得像个叙职报告一样的!
“咳,喵队,”小风弱弱的声音在手机响起:“赛事组已经把录像发给我了,我已经转发给你了。”
“然后公告我也已经写好了,你要先看一下吗?”
吕云渺点开信息,对她说:“好,那我先挂了。”
视频里,穿着独角兽战队队服的炸鱼先走进卫生间,在洗手池前他顿了一下,将手机放在了台面上,这才走进了卫生间里面,画面里再没有他走出的身影。
紧接着,吕云渺被顾嘉年拉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才一起走出来。录像中,顾嘉年发现了放在哪儿的手机,happy走了过来说了什么,顾嘉年就将手机递给了吕云渺。
直到三人离开,炸鱼才从卫生间中出来。
——这根本就是炸鱼设下的圈套。
这段录像加上聊天记录,已经足够证明顾嘉年的清白,吕云渺粗略看了一下便说:【发吧。】
下了车,顾嘉年迫不及待地打开评论区,想看一下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靠,炸鱼什么玩意儿,故意把手机放在外面?人经理好心自费叫跑腿给人送手机,结果污蔑人偷赛训?】
【不好意思哈炸鱼,这手机除了一开始,我们选手就没碰过哦,全程在经理办公室,有录像证明。】
【想干嘛?这种事情是能害队伍禁赛的!】
【等等,为什么年狗上厕所还要队长陪着?】
【狗是这样的,上场还要Happy来叫呢】
【不是等等,那天还是喵队生日呢,靠,恶心!】
顾嘉年怒了一瞬,怎么风评好像和被害没什么区别?
“这位先生,您的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吧?”店员忿忿道:“猫猫可是家庭的一员,要一起重视起来啊。”
吕云渺愣了一瞬,还没说什么,就听身后一个老人道:“渺渺,你有男朋友了?”
他转过头,身后是一位眼熟的老人,他的身体先是发出一阵闷痛,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黄姨。”
吐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那些褪色的记忆并未淡去,自己那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自己即使时隔多年,在撞见熟悉的脸庞的时候也依旧会清晰地想起。
这位老人曾经是吕云渺家里的阿姨,和之后公事公办只做分内之事的阿姨不同,她看着年幼的吕云渺,总是忍不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去疼爱,那是吕云渺幼时少有的被人疼惜宠爱的时光。
只是可惜黄姨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母亲说他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习惯分别了。
分别是人类无法回避的一课,现代心理学发现,离别与物理疼痛共享神经通路,当某种情绪或感受无法在情绪情感的层面表达,或被压抑在潜意识时,就会表现在真实的躯体当中。
这是身体在告诉你——你在难过。
也让我们在一次又一次告别的悲伤中,锻造出更加坚韧的内心。就像在烈日中干涸濒死的野草,最终会长出顽强的根系。
老人的脸上是慈祥熟悉的笑容:“渺渺,我走后你过得还习惯吧?”
“看到你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
“不、他……”吕云渺的语言系统混乱了一瞬,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谢谢黄姨关心,我过得很好。他是我的……”
“朋友,不是情侣关系。”
老人看了一眼吕云渺身旁红着脸的男生,又看了眼强装镇定的人,摇摇头。
大概吕云渺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在心乱的那一秒,自己说话时才会有那么多不确定性。
“那真是太好了。”老人没有调侃他,只是欣慰的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很多的少年,说:“那时候我的母亲生了病,已经提出辞职的,没想到夫人知道后不仅按辞退处理我,还给了我一大笔补偿。”
“你们都是好人,要健健康康的。”
时间在此刻变得粘稠,只有这句话背后的事实如此清晰,让吕云渺呆在了原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怀感。
他说:“您也是,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