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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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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之姚买的同样是三房,物尽其用利用了家里每一间空房,加一个人进来的话,现在的布局肯定是不行的。
庾之姚需要一间画室,教授大概也会需要一间书房,得重新设计,也就意味着——要装修。
单单只是一想,庾之姚就已经感到了麻烦。
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周六上午,庾之姚难得起了个大早。
天阴阴的,可能要下雨,郑文笙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庾之姚是个挺磨蹭的人,不管几点起床,都势必要拖到最后一刻,早一分钟都不可能。
他没想到郑文笙会提前来,罕见地没有拖拉,早于约定时间十五分钟跑下楼。
今天气温不高,郑教授穿了件深卡其的针织,内搭和裤子一个色系,换了一个黑色的半框镜,高智又老钱,看起来就很有文化。
站在车旁,意料之外的养眼。
庾之姚微微弯腰,缓了缓气息,才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郑文笙递来一杯咖啡:“是我来早了。”
庾之姚的头发洗了,没完全吹干,搭下来有点挡住眼睛,皮肤泛出轻微的红潮,眼睛里横着几道血丝,接过来的时候,着意避开了郑文笙的手指,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少许。
火一样,滚烫烫的。
当然,也可能是庾之姚手太凉了。他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将咖啡换去了另一只手。
郑文笙打开车门:“先去吃午饭?”
今天主要是看家具,买给长辈的见面礼,毕竟结婚了,见面是迟早的。庾之姚私心里其实有些逃避,对未知的状况本能地抵触,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似乎都太迟了。
与其瞻前顾后、拖拖拉拉,不如快刀斩乱麻。
尽管还是会担心,未来可能会面对的家庭问题,但让他去问郑教授,如果我和你家人发生矛盾,你会站在哪一边……庾之姚说不出口。
这样的话题显然并不适用他们目前的关系。
再就是……庾之姚扣上安全带,对一旁启动汽车的郑文笙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对戒指?”
“我已经买了。”
庾之姚愣一下,意外肯定是有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
虽然戒指不是婚姻的必需品,但是一种象征,尤其对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状态来说,的确需要一个可以证明他们婚姻关系的媒介。
郑教授这样的性格,自然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尺寸……差不多就行了。
“多少钱?”庾之姚说:“我……”
话音未落,郑文笙便看了过来。镜片下的目光沉静非常,从他脸上,其实看不太出过多的情感流露。
郑文笙总是彬彬有礼,人也温和,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好感。
事实也的确如此。
汽车上路,郑文笙很快收回了目光,似乎想说什么,可直到路口,也没有发出声音。
庾之姚慢半拍地感到了些不应该。
明明那晚的电话里,他们已经互相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和会认真对待这段关系的态度。婚后协议也就罢了,如果连戒指这种东西也要分个你和我,生分得未免有些过了头。
虽然他们本身也没有很熟。
正思量,郑文笙开口,用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的语气说:“这个就不要a了,我有朋友是做这个的,给了个友情价,没花多少钱,如果庾老师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吃饭?”
庾之姚笑了下:“那得吃多少。”
“不急。”郑文笙缓缓道:“我们有很多时间。”
话虽如此,可到底刚认识,中间隔了几天没见,话落下去,没有新的话题展开,车里霎时变得寂静了。
庾之姚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的醇香在口腔蔓延,温热的液体顺着咽喉涌入,手指贴着纸杯,身体慢慢热了。
“戒指拿了吗?”庾之姚没话找话:“我能看看吗?”
“当然。”郑文笙正要拿,不远处转弯的地方突然驶来一辆校车,前面的车主反应不及,打方向盘撞上了绿化带,横在了他们的车前。
所幸,距离隔得不算特别近。郑文笙紧急踩了刹车,反应及时,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
庾之姚被惯性往前一带,又被横在身前的安全带拉回,后脑撞在坐椅上,疼倒不疼,就是有点晕头转向。
“怎么样?”郑文笙手伸过来,第一时间关心他的状况,又在半道顿住,只问:“伤到哪里了吗?”
看着前车闪烁的尾灯和持续不断的警报声,庾之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惊险:“……没。”
郑文笙不放心,将车开到路边,盯着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抱歉。”
“又不是你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年长他几岁,庾之姚总感觉,郑文笙对他怀揣了一种责任感。
好像因为这几岁的年龄差,就理应郑文笙来照顾他。
这其实没什么道理,何况也就四岁而已。
这里不能停车,确认庾之姚没有伤到,郑文笙方重新上路。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庾之姚心有余悸,没再提戒指的事。
趁着郑教授有空,庾之姚午餐时跟他说了一下装修:“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去见一下设计师?”
郑文笙不无不可。
“装修的费用你就不要给了。”庾之姚挑出生姜,认为金钱方面,还是摊开说细比较好:“虽然是一块住,但房子在我名下,原本我就打算要重新弄一下。”
郑文笙点点头,视线扫过他挑姜的那只手:“那家具的钱我来付。”
软装不必分那么细,退一万步,即使他们最终发现,他们的结合是一场错误,面临离婚,这些东西也能卖掉或者搬走。
二人都比较客气,谁都不想占了谁的便宜,彼此太有分寸感,以至于在看家具时,被导购误会,以为他们只是结伴购物的同事。
庾之姚闻言愣了一下。他不喜欢和生人说太多,尤其是这种私人问题,横竖不会再见,解不解释都没什么影响。
他笑了下,弯腰碰了碰沙发的坐垫。听见身后郑教授的声音,说:“你误会了。”
导购啊一声。郑文笙道:“这是我爱人,我们结婚了。”
“真不好意思。”导购连连道歉:“是我搞错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
庾之姚的手掌触到沙发,微微用力,坐垫陷了下去。起身时和郑文笙的目光交汇,导购去帮他们开票,这时只有他们二人。
微微反光的墙壁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庾之姚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便道:“是我的问题。”
郑文笙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庾之姚坐下来,试了试沙发的弹性,用玩笑的口吻说:“今天穿的太草率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搭。”抬头,眼睛弯了弯,问低头看着他的人:“教授明天穿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郑文笙轻轻笑了。
他没有回答庾之姚的问题,而是问:“喜欢吗?这个沙发。”
回答之前,庾之姚非常谨慎地翻开了价格牌,嘴边的话顷刻间咽了回去,觉得这个沙发……也就那样。他在家装这方面一惯舍得,饶是如此,也不禁感叹:“离谱。”
主要是性价比太低了。
“没事。”郑文笙说:“喜欢是很难得的东西。”
“沙发而已,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如果是床品,庾之姚就认了,可这只是一张沙发。
不值得。
导购还没回。郑文笙坐在他身旁,隔了半个人的距离,传来了一点纸墨的味道,让庾之姚想到了过去读书时,拿到手里的崭新的书本。
“庾老师在家时间多吗?”郑文笙问。
“……算多吧。”
“经常在画室?”
庾之姚回忆了一下,坦白道:“也没有。”非要说的话:“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比较多。”
挺惭愧的。庾之姚说:“我还满懒散的。说实话,我还挺担心,以后住在一起,教授会发现我原来是个这样的人。”他道:“没准儿你就后悔了呢。”
郑文笙低笑:“这个在我们注册结婚的前一晚,你就已经给我打过好几次预防针了。”
“庾老师放心,我虽然教书,但也没有那么好为人师。”郑文笙微微偏头,距离不近,却也不远,说话的气息拂了一点在庾之姚耳畔,带来一阵痒意。
徐徐道:“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