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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妄想着 ...

  •   我叫章文言,今年31岁了,我的生日是3月12日,是一个扑街的小说家,哈哈哈,我也不算什么小说家吧。辞职后想到在大学期间的我看着人家靠写小说干兼职实现名利两收,就想着写小说嘛!小case!胡编乱造,天马行空我最在行了,人家能干自己也一定能干好的!
      哎!可怜我一番呕心沥血不仅一毛没挣,反倒为了买那些什么写《小说的秘籍》啊,《小说的常用表达方式》啊,《小说常用设定》啊这类技能书花了多少冤枉钱,现在说起来就是满满的血与泪啊,你说用那钱吃顿好的不行吗?非得花钱买教训来证明自己的失败。唉……也怪我死犟非得继续“创作”,以前的我啊,写小说纯靠编,管他三七二十一,去他的逻辑,我就像偷到了黑色镰刀的伪劣者一样让谁死就谁死 。试图在虚幻的世界称王称霸操控所有人的生死以试图掩盖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无奈与无能。让人如鲠在喉的文字压根就没有那么多读者。但我也写过一本关于我们的小说,那时的我憧憬着,满怀希望,那本名为《我们》小说一直存稿,还没来得及发表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们的故事太短了,我也不想发了。到底我还是顾及着他,怕这有一天小说火了 ,影响到人家啊!
      哎!也多亏父母的先见之明或许也是明白自己的孩子是多么废物的一个人,离世前在上海买了六套房子让我靠着租金生活,不至于饿死。
      那时刚出大学校门,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本应带来新一天的朝气,可对我而言,却只是又一次刺痛了我的双眼。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眼神迷茫的自己,我感到无比陌生。曾经的自信与活力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与沮丧。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围的人们行色匆匆,他们似乎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而我却像一个迷失的旅人,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路,
      工作时,我拼命努力,想要做出成绩,可无论我付出多少汗水,得到的却总是上司的不满和同事的冷眼。那些堆积如山的任务,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得我身心俱疲。每一次想要突破困境,却总是在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繁琐的工作流程中四处碰壁。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似前途一片光明,却始终找不到出口,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地撞向那透明的壁垒,直到头破血流。后来我受不了便辞职了,又干回了老本行——写小说。之后我花9年爱了一个人,写了一本小说。
      不由得想到了我的小爱人,他很耀眼,很……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也变成了我过去式,每每想起心里都会钻心的疼,曾经的我们真的很辛福……他结婚了,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我们一起做过努力,但看到70多岁的老人家眼含泪水,嘴里一直念叨着“造孽啊……”直愣愣的晕了过去,我也于心不忍啊。还记得我们守在病房里,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先是紧紧攥着床单,浑浊的眼睛里不断滚出泪水,后来攥着我的手反复说"对不住",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啊,就盼着看阿和穿一次喜服,盼着咱们家的香火能续上……"。“只求阿和能成个家,让奶奶闭眼前见着我的孙子有个安稳的归宿……”,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我的爱人低头替奶奶掖被角,后颈碎发被冷汗黏成绺。
      我的指尖在金属床栏上掐出青白印子,喉咙像塞着浸了水的棉花。监护仪蓝光在奶奶蜡黄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掌心的老茧刮过我手背时,我才惊觉自己的手比她的还要凉。他替奶奶擦泪的动作太轻了,像在碰一片随时会碎的雪。
      后颈那绺湿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我认得那道淡褐色的胎记——去年夏天我们趴在天台看星星时,我还笑着说那是银河落了颗沙。此刻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却遮不住眼角绷出的细红血丝奶奶反复摩挲我指节的力道突然重了些,那句"对不住"像根生锈的针在听第二遍时才刺进心口。喉间泛起咸涩,我咬住舌尖往后退半寸,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吧?那些在病房外走廊里压低争吵,那些关于"再等等"的承诺在奶奶第二次住院后碎成齑粉,此刻化作他替奶奶掖被角时,我看见的他指尖不易察觉的颤抖。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一声都在数着某种倒计时。奶奶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病房惨白的灯,我望着她鬓角沾着的白被角绒毛,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我时,往我手里塞的那把用红绳扎着的桂圆——说是讨个早生贵子的彩头。
      "好......"喉间滚出的音节碎成气音,我慌忙用指腹蹭过眼角,却蹭得睫毛上都是水。他终于抬头看我,泛红的眼尾 ,红肿的眼睛,一种侥幸的眼神……
      我听见自己说"我们都明白",可指甲还在掌心掐着,一下,又一下,像要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害怕"都刻进骨头里。我们都明白,今天我不应,他一定会提了。我逃离似的快步走出病房,他好像安抚了他奶奶几句,也追了出来,在医院楼下,我们沉默着并肩而行,“对不起,是的我背弃了我们的诺言”他颤颤地拉着我流着泪说到,“好了,别哭了,眼睛都红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啊,……我们……也就这样了”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低声说到,便要离开,转身的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紧紧抱住我,颤抖着,我转不过身,他颤颤弱弱地祈求道“阿言,我爱你,我只形婚,不和她在一起,也不要孩子,我们偷偷在一起好不好?”“不好,阿和,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我不做小三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都无法预料,也无法阻止,只能一直向前,不是吗?”“好了,阿和 ,我爱你,……但我们走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也爱我,……但这并不能解决什么,以后……别欺骗你的妻子,……好好待人家,……好好的生活,……”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们在医院楼下相拥而泣。过路的人时不时抬头看,似乎也在为我们哀悼。
      他尝试了几场相亲最后找了个形婚对象,
      这是他来收拾东西时告诉我的。
      洗衣机在阳台发出规律的嗡鸣,我盯着滚筒里翻卷的白衬衫出神。领口处的暗纹是去年生日时阿和送的,说这种若有若无的竹叶花纹像极了我们常去的巷尾竹林——那时我们总在月光里数竹叶投在石墙上的影子,数着数着就会笑起来,笑彼此像两个偷摘星星的孩子。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时,洗衣机刚好完成最后一圈旋转。我没回头,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看那个穿浅灰家居服的男人如何在门框里停顿两秒,看他手里的纸箱边角被雨水洇出软塌的褶皱。

      "奶奶又住院了。"阿和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带着潮湿的钝感,"医生说...情绪激动对心脏不好。"

      纸箱放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响,我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渐渐靠近。三个月前在宜家选的香薰机还在客厅角落,此刻却静悄悄的,像被掐断了所有关于气味的记忆。我转身时恰好对上阿和垂眼的瞬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还留着上次吵架时被我咬出的淡红痕迹。

      "这是你的。"阿和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用胶带缠了三圈,"你总说弄丢了会睡不着。" 纸袋边缘露出泛黄的纸页,我认出那是我突发兴起写的《魏晋山水诗中的时空观》,最后一页还贴着阿和偷偷夹进去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间用钢笔写着"你说山水是凝固的时间,那我想成为你案头的镇纸"。

      阳台的雨突然大了,雨点砸在晾衣架上噼里啪啦。我伸手去接纸袋,指尖触到阿和手腕内侧的薄茧——那是去年教他打台球时磨出来的,当时这人非要用左手击球,说这样能从不同角度看母球的旋转,就像...就像试着用另一种方式爱这个世界。

      "她醒过来时抓着我的手,"阿和忽然望向窗外的雨幕,喉结在苍白的脖颈上滚动,"说梦见我爸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问她为什么没抱上重孙。" 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谁在无声地流泪,"你记得吗?去年清明我们给伯父上坟,她对着墓碑说'阿和找了个特别好的孩子,比亲孙子还贴心'..."

      我猛地转身,手按在洗衣机冰冷的外壳上。滚筒里的白衬衫还在滴水,领口的竹叶纹被水浸得发暗,像被揉碎的月光。我听见阿和蹲下身收拾纸箱的响动,听见衣架碰撞的轻响,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些他们共同编织的谎言,那些在奶奶病床前演过的戏,此刻都成了扎在喉间的刺。

      "她烧到39度时还在背《孝经》,"阿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某种异样的平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只是一直等着我们自己说破?" 纸箱搬动的声音停了,我看见玻璃窗上的倒影里,阿和正把一件藏青色毛衣叠进箱底,那是去年冬天我亲手织的,袖口处还留着漏针的小瑕疵。

      雨不知何时停了,晾衣绳上的水滴答滴答落在空调外机上。我转身时,阿和正对着书柜发呆,指尖悬在《陶庵梦忆》的书脊上——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旧书店淘到的,扉页上有前人用小楷写的"愿与君共剪西窗烛",当时阿和红着脸说这书该供在床头,像供着一个不敢说破的梦。

      "对方是中学老师,"阿和突然开口,指尖滑过书脊上的烫金字,"32岁,不婚主义,父母每周去她学校哭闹。" 他转头时,阳光恰好从云层里漏出来,在眼下的阴影里镀了层金边,"我们约法三章,每年陪双方父母吃四次饭,春节轮流回家,财产各自独立..."

      我听见自己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声音。阿和的语气太冷静了,冷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就像他们上周讨论今晚吃什么时那样自然。但我看见对方无名指根部的红痕——那是前天在医院签字时按红手印留下的,护士说"新郎官手劲真大",我看见阿和笑了笑,没说话。

      "她喜欢养多肉,"阿和走到阳台,指尖掠过那盆我们一起养大的玉露,叶片上还留着章文言上周喷的水珠,"说多肉像时间的琥珀,每片叶子都藏着阳光的指纹。"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却没有半点温度,"你说巧不巧?她跟你一样,总在深夜给植物浇水,说怕白天的太阳灼伤它们的根。"

      玉露的叶片在微光里泛着透明的光,像谁藏了一肚子的眼泪。我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我抱着阿和坐在飘窗上,看月光如何爬上多肉的叶尖,说"我们就像这些植物,越是想要向上生长,根就越要扎进黑暗里"。那时我吻去对方眼角的泪,说"那就一起在黑暗里扎根吧,总有一天能长出向着太阳的花"。

      现在阿和正在往纸箱里塞那盆玉露,泡沫纸裹住叶片时发出细碎的响。我想说"别带走这个",想说"把我们的过去留下",却听见自己说:"她知道你的过敏症吗?猫毛、薄荷、还有...还有我。"

      阿和的动作顿了顿,泡沫纸在指间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他没抬头,继续仔细包裹着玉露,却说:"她看过我们的合照,在我电脑里,那个加密文件夹。" 纸箱盖被轻轻合上,胶带撕扯的声音格外刺耳,"她说...祝我们在平行世界里白头偕老。"

      阳光又被云层遮住,房间里暗了下来。我望着阿和手里的纸箱,突然发现他穿的是我们一起买的情侣款帆布鞋,鞋侧的星星图案已经磨得发白。三个月前我们还穿着这双鞋压过凌晨三点的马路,在便利店分食同一碗关东煮,看热气在玻璃上画出相连的两个小人。

      "我下周搬过去,"阿和拎起纸箱,另一只手提着那个装满笔记的牛皮纸袋。

      我看着对方转身走向门口,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框里,突然想起奶奶晕倒那天,阿和跪在病床前,手指紧紧攥着老人的衣角,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听见护士轻声说"家属节哀",却看见阿和抬头对他笑,说"没事,奶奶醒了就好",可眼里全是即将溺亡的绝望。

      "阿和。"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对方的背影猛地僵住,纸箱在手里晃了晃,玉露的叶片在泡沫纸里发出细碎的响。我走上前,伸手碰了碰那道单薄的肩膀,触感像碰着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落叶。我想说"别走",但却说了一句“保重”却看见阿和转头时眼里的水光,像永远晾不干的阴天。

      "别回头看我,"阿和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就当...就当我们是两株种错了季节的植物,等不到共赴花期的那天。" 他转身拉开门,潮湿的风卷着泥土的气息涌进来,我看见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像谁在无声地眨眼。

      门关上的瞬间,洗衣机再次开始转动。我盯着地板上阿和留下的水痕,突然发现牛皮纸袋的封口处露出半片银杏叶,金黄的叶脉在阴影里微微发颤,像一封没写完的情书,永远停留在"你说山水是凝固的时间"那句之后。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玉露曾待过的窗台上,敲出细碎的节拍。我蹲下身,指尖划过地板上的水痕,突然想起阿和说过的话:"原来最痛的不是分开,而是明明知道分开是唯一的路,却还要笑着替对方铺好每一块砖石。"

      洗衣机的嗡鸣混着雨声,在空荡的房间里织成一张透明的网。我望着墙上我们一起挂的日历,4月15日的日期被红笔圈住,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而明天,4月16日,是阿和的婚礼。

      我伸手摸向口袋,摸到那个一直没送出去的戒指盒,金属边缘在掌心里硌出红印。三个月前在周大福,阿和对着玻璃展柜里的对戒笑,说"等我们老了,就买这样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告诉全世界我们是彼此的镇纸"。

      现在戒指盒还在口袋里,而那个人,已经带着他们的玉露,带着所有关于竹叶和银杏的记忆,走向了另一个永远不会有他的未来。

      雨越下越大,我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走到阳台,看见阿和站在出租车旁,仰头望着这住了五年的地方。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模糊的天空。
      出租车开走时,我看见阿和的手伸出车窗,指尖闪过一点银光——那是我们去年在城隍庙求的转运珠,我戴在左手,阿和戴在右手。此刻在雨幕中,那点银光像一颗坠落的星,转瞬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我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里停着阿和三天前的消息:"奶奶说梦见你穿红衣服,像过年时贴的春联。" 下方的输入框曾闪烁过无数次"对方正在输入",却始终没有新消息发来。现在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阿和的朋友圈已经变成一条横线,像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楚河汉界
      退出微信,打开抖音,收藏夹里还躺着阿和去年拍的视频:我蹲在巷尾的竹林里,镜头对准泥土里新冒的笋尖,说"你看,春天总会来的,不管冬天多长"。现在再点进去,页面显示"该视频已被删除",就像他们共同拥有的时光,被整齐地剪碎在数据的深海里。
      回到客厅,我盯着空荡荡的书柜,目光落在《陶庵梦忆》的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一道浅色的痕迹,像被时光啃噬的伤口。我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戒指盒,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雷声,沉闷得像谁在云层里叹气。

      雨点开始砸在玻璃上,啪嗒啪嗒,像倒计时的鼓点。我知道,从明天开始,阿和就会成为别人的丈夫,而我,只能是那个没去参加婚礼的朋友,那个在社交软件上消失的旧人,那个藏着所有秘密的影子。

      但我更知道,有些爱就像梅雨,明知会带来潮湿与泥泞,却还是会按时赴约。就像此刻我站在空荡的房间里,听着洗衣机的转动声,想着阿和在出租车上是否会偷偷擦去眼泪,想着那个形婚的姑娘是否会懂得珍惜他眼底的星光。
      雨还在下,玉露的位置空了,银杏叶的标本皱了,洗衣机里的白衬衫还在转着圈,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在潮湿的土壤里,长出带刺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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