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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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弥漫着恐惧和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看着那个被拖走的“病人”消失的方向，剩下的所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更加麻木而迅速地吞咽着盘子里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江淮和蒋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吃，可能被药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控制；不吃，立刻就会被“治疗”。两害相权，他们必须争取时间。
江淮率先拿起那干硬的面包，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口感粗糙得像在嚼木屑，带着一股霉味。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胃部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那团粘稠的糊状物，他则用勺子极小口地沾了一点，舌尖传来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和酸败，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细微的、蠕动的颗粒感。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没有真正吞下，而是借着喝水的动作，将大部分吐回了勺子里，再悄悄抹在桌下。
蒋辛的做法类似，他进食的动作看起来标准，但实际摄入的极少。
白护士站在门口，空洞的眼睛扫视着整个餐厅，脸上那标准的微笑仿佛烙铁印上去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但她似乎并没有仔细核查每个人是否将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煎熬的晚餐时间终于结束。在白护士平板的口令下，病人们如同提线木偶般站起身，沉默地排成队伍，被带回隔离观察区的病房。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将走廊里那冰冷的脚步声和消毒水气味隔绝在外。病房内恢复了死寂，只有头顶那盏闪烁的惨白灯光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食物有问题，里面有微弱的神经抑制成分，还有……别的东西。”蒋辛靠在门边，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低声说道。他的神圣异能对这类负面能量比较敏感。
“嗯。”江淮简短回应。他靠在冰冷的铁床上，脸色比刚才更差。不仅仅是食物的问题，进入这所精神病院后，那种无处不在的、针对灵魂的压抑感和窥探感一直在持续，让他意识海中的光茧（沈昱的灵魂）变得极其不稳定，阵阵微弱的、属于沈昱的痛苦和混乱情绪碎片逸散出来，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必须分出一大部分精神力来压制和安抚。
“那个红鞋护士……”蒋辛提到之前在楼梯拐角看到的惊鸿一瞥。
“守则第四条，明确提示要远离并报告。报告给白护士？”江淮冷笑一声，“那无异于自投罗网。红与白，可能代表两种不同的‘治疗’倾向，或者……规则漏洞。”
时间一点点流逝，朝着晚上9点的“静默休息时间”逼近。墙壁上没有任何计时工具，只能凭借生物钟大致估算。
当时针仿佛指向那个无形刻度的时候，一种变化陡然发生。
头顶闪烁的灯光，“啪”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绝对的黑暗降临。并非没有光线的黑暗，而是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声音和光线的、粘稠的、具有实质的黑暗。连门缝和观察窗都透不进一丝光亮。
规则第三条：【晚上9点至次日早上6点为静默休息时间，请待在各自病房内，保持绝对安静。无论听到任何声音，不得出门，不得回应。】
黑暗带来了极致的寂静，但在这寂静之下，某种东西开始苏醒了。
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时断时续。
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仿佛就在门外，又仿佛在隔壁，飘忽不定。
某种湿漉漉的、拖拽重物的声音，缓慢地经过门口。
江淮屏住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他能感觉到，在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每一个房间，搜寻着任何违反“静默”规则的存在。他意识海中的光茧也蜷缩得更紧，传递出本能的恐惧。
突然——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并非来自走廊，而是……来自他病房的墙壁！是隔壁308病房！？可是他们来时观察过，308的门上灰尘很厚，不像有人居住。
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墙而入！同时，一个沙哑、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模糊了男女：
“开门……我知道你没睡……开门，我告诉你离开的方法……开门……”
这声音带着奇异的精神渗透力，试图瓦解他的意志，诱使他发出声音，或者去开门。
江淮死死咬住牙关，精神力固守灵台，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诱惑。他知道，这是陷阱。任何回应，哪怕只是心跳加速，都可能被捕捉到。
另一边的蒋辛显然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但他那边很快恢复了寂静，似乎神圣异能对这种精神干扰有更好的抗性。
墙上的敲击和脑中的诱惑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不甘心地渐渐远去、消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在接下来的死寂黑暗中，各种诡异的声音轮番上演：
·天花板上传来如同婴儿爬行的窸窣声和咯咯的笑声。
·洗手池的水龙头自动拧开，流出粘稠、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床底下传来清晰的、如同有人睡在那里的呼吸声。
每一种声音都在挑战着人的神经，考验着对“静默”规则的遵守。江淮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对意识海的牢牢掌控，硬生生扛了下来。但每一次精神对抗，都让他更加疲惫，意识海中沈昱的灵魂光茧也愈发黯淡。
漫长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江淮的精神即将到达极限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那些诡异声响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种……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来自……门的方向？但不是敲门，更像是用指甲在铁门上轻轻划动。
三短，三长，三短。
这是……某种信号？
江淮心中一动。是蒋辛？他在尝试沟通？但这违反了“保持绝对安静”的规则，风险极大。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那叩击声又重复了一次，更加轻微，更加急促。
江淮深吸一口气，冒险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探出，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房门。他没有发出任何物理声音，但这精神力波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果对方也是能力者，或许能感知到。
叩击声停止了。
几秒后，一段被压缩的、极其细微的精神信息，如同涓涓细流，透过门缝传递了进来，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是蒋辛的声音：
【规则有漏洞。静默指物理声音。精神链接……可行，但需谨慎，有被‘监听’风险。】
江淮立刻回应，同样用精神力传递信息：【收到。你那边情况？】
【类似。精神污染严重。发现‘红鞋’痕迹在三楼东侧尽头，有强烈空间波动，可能通往……四楼？】
四楼！守则第七条明确禁止进入的区域！
【院长办公室可能在四楼。】江淮判断。
【可能性很高。但需要时机。明天‘服药时间’是关键。】蒋辛的信息传来。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扫过整个走廊！仿佛某个庞大的存在被他们细微的精神波动惊动，正在巡视！
两人瞬间切断了精神链接，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冰冷的意念在门外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最终缓缓退去。
好险！
经过这番冒险的交流，两人获得了宝贵的信息，但也证实了这里的危险远超想象。不仅有物理层面的怪物，还有精神层面的猎手。
后半夜，在各种诡异声响的陪伴和精神紧绷的状态下缓慢度过。
当第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观察窗的栅栏，驱散部分黑暗时，预示着漫长的“静默休息时间”终于结束。
灯光重新亮起，虽然依旧惨白闪烁，但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走廊外传来了白护士那平板的声音：“起床时间……到。请准备……接受晨间检查……和……服药。”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开始了。而“服药”，将是他们面临的下一道鬼门关。
江淮从铁床上坐起，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感受着意识海中依旧脆弱的光茧和自身几乎见底的精神力。他看了一眼冰冷的铁门，目光仿佛穿透了阻碍，落在了那未知的、禁止进入的四楼。
必须尽快找到院长办公室，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他和沈昱的灵魂，都可能被永远“治疗”成这所精神病院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