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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是光，是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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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身体僵住了。
混乱的感官信息中，除了那刺鼻的消毒水和冰冷的维修噪音，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不是浓郁的玫瑰，也不是甜腻的蛋挞，而是一种很淡的、干净的、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棉布味道，混合着一点点……也许是刚洗过手留下的清爽皂香？
这气息与周遭的混乱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冲淡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
他任由她扶着，没有挣脱，也没有说话。
眩晕感依旧存在，但那只稳稳托住他的手，像一根突然出现的锚，将他从濒临溺毙的窒息感中暂时拉回。
苏暮没有再多问，也没有试图寒暄。
她只是稳稳地扶着他，引导着他，一步步走向客厅中央的沙发。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体贴，避开了地上可能存在的障碍物（那些他看不见的杂物）。
她的脚步落在地毯上，几乎和他一样无声。
“坐下。”她低声说，语气是温和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她扶着他，让他慢慢坐进沙发里。
深陷进柔软的靠垫，陈默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点倚靠。
眩晕感还在，但那种天旋地转、无处着力的恐慌感，被那只手和这个简单的指令奇异地缓解了。
他听到苏暮走开的脚步声，很轻，很快。
接着是厨房方向传来的细微动静——打开柜门的声音，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水声，玻璃杯轻轻碰撞的脆响。
很快，她回来了。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
“给，”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近，带着一种干净的温和，“温水。慢点喝。”
一只微凉的玻璃杯被轻轻塞进他虚握的手中。
指尖触碰到杯壁光滑的弧线，里面液体的重量和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
温热，但不烫手，恰到好处。
陈默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握紧了那只杯子。
杯壁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带着一种朴素的、实在的暖意。
他沉默着，在黑暗中低下头，凑近杯口。
温水的蒸汽带着纯净的气息拂过他的鼻尖和脸颊，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他慢慢地啜饮了一口。
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像一股温润的溪流，缓缓冲刷着噩梦和现实双重冲击带来的惊悸与不适。
那股翻腾的恶心感，似乎被这温和的水流一点点压了下去。
他听到苏暮似乎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地毯上坐了下来，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待着。
客厅里，依旧充斥着卫生间传来的维修噪音和物业经理偶尔的低声交谈。
然而，因为她的存在，这片嘈杂的、令人烦躁的空间里，似乎多了一个安静的、温暖的角落。
那只玻璃杯稳稳地握在他手中，成了黑暗中唯一实在的、可依靠的坐标。
陈默又喝了一口水。
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仿佛也带走了一丝胸口的滞重。
他依旧沉默着，空洞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但这一次，在那片熟悉的、令人绝望的虚无里，他仿佛感知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的东西。
不是光。
是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