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血色(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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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4
第二天下午，一艘邮轮停泊靠岸。
金璃村的海边，港阔水深，停泊大吨位货运船舶完全不在话下，加之处于避风地带，单看水域条件，确不失为一个优良的港口。不过现实就是，这里沿海分布着大片山区，地形崎岖。在陆域条件的约束下，金璃村失去开发契机，时至今日依旧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正因如此，此时此地，海面上那艘豪华邮轮的存在格外令人玩味。
岸边，一个男人目视邮轮、面朝大海而立。一袭黑斗篷挂在他过分瘦削的身体上，海风将斗篷吹鼓而起，猎猎作响。
不一会儿，阿陌和阿冥出现了。
阿陌双手插进口袋里，全身不粘半点草木杂屑，丝毫没有翻山越岭的迹象。他走上前招呼了一声：“罗哥。”
阿冥也走上前，一手摘下鸭舌帽，弯腰鞠了个躬：“罗哥。”
男人没有动作，脸隐在兜帽之下，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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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崎岖不平，程文钦和黎灼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文钦，那是什么？”
程文钦闻声去看，眯起了眼。山间一片狼藉，透过折断的树干和交杂的枝冠，隐约可以看见……
“还有房屋！”他双目一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拉住黎灼野，“我们过去看看！”
黎灼野知道他担心程释，这时也顾不上考虑太多，只任他拉着自己莽莽撞撞跑去。
视线中的房屋清晰起来，那是一间拴着锁的仓库，由于地理位置和房屋结构的优势，并没有受到严重损毁。
“是汽油味，”程文钦吸了口气，扭头看向黎灼野，“这里有问题！”
他们赶紧靠近仓库，只见房体四周都被浇上了汽油。由于不确定内部情况，两人并未轻举妄动，只是在门外相对而立。
等了半天，他们也没有捕捉到屋内的动静。
程文钦无奈，冲黎灼野点点头。
下一刻，黎灼野破锁，一脚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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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鉴和骆然与邱震霖再次会合时，夕阳西下。
邱震霖和后备警队的警探们藏匿于沿海不远的山林里。山崩时，他们中也免不了有人受伤，不过都已经妥善处理或安置转移了。
见到面色苍白的奎子鉴和扶着奎子鉴的骆然时，邱震霖险些以泪洗面，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奎子鉴，抱住了骆然的脑袋，声嘶力竭哭号道：“你们终于来了！太好了小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奎子鉴：“……”
邱震霖：“我就想着，再等最后一会儿，就最后一会儿，如果等不到……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奎子鉴：“……”
骆然回抱邱震霖：“好了小霖哥，都没事了。”
邱震霖这才想起奎子鉴，横着移动到奎大队长身前，扭扭捏捏抱他了一下：“奎队，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嘿嘿，担心坏我了……”
奎子鉴没有表情，朝海那边抬抬下巴：“这艘邮轮是怎么回事？”
邱震霖闪电般撤回怀抱，退后一步：“报告奎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罗彧明早就要乘坐这艘邮轮离境。”
原来，邱震霖已经通过小张了解了自己缺席期间的案件进展，包括“罗老板”真名“罗彧”在内的案件相关情况。
邱震霖他们在这里埋伏观察了一段时间，结合前期侦查得知罗彧要通过金璃村偷渡出境，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对方的计划和流程。
“这艘邮轮已经被‘合法包装’过，”邱震霖说，“船内所有人员都是罗彧的人，不过在外看来这只是C国-A国旅游航线上的一艘豪华邮轮罢了。因为恶劣的天气状况，该邮轮今晚在金璃村沿岸‘稍作停靠’。”
骆然：“其实是为了接罗彧上船。”
邱震霖点头：“不久前有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那边，来了两个人，叫他‘罗哥’。那人应该就是罗彧。”
奎子鉴斜目：“两个人？”
“嗯。大概是罗彧比较信得过的手下。”末了，邱震霖又补充一句，“一个黑皮衣，一个黑夹克衫。”
奎子鉴和骆然对视一眼。
果不其然，是阿陌和阿冥。
骆然言简意赅向邱震霖讲了自己和奎子鉴窥听阿陌和阿冥交谈得来的消息。至少暂时看来，山崩只是罗彧为了警示私自进行业务的村民，并非发觉了他们警探的动向。
所以他们还有行动的空间。
“现在船上船下都戒备森严，根本靠近不了。奎队，下一步怎么办？”
奎子鉴接过邱震霖递来的望远镜，观察少顷，他缓缓吐出三个字：“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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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清是谁吓着了谁。
黎灼野破开门，里面数十人鲤鱼一样跳了起来，门外两个警探也被屋里这一帮人吓得不轻。
正当双方愣在原地对峙，令人尴尬的寂静刹那间被粉碎得彻底——
“哥！”
程文钦周身一震，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形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到程释的那一刻，程文钦大喜：“小释！”
黎灼野赶紧把自己移出画面，这时程释已经像一团棉花糖般冲过来，双手双脚黏了程文钦满怀。
“哥！”棉花糖涕泪横飞，“我想死你了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仓库里囚禁了数十平民百姓，都是像程释一样，被金璃村村民擅自行事，从外面绑架而来。
那边黎灼野手忙脚乱安顿着认清了现状而情绪激动的受害者们，这边程释旁若无人地抱着他心心念念的哥哥感伤。
“对不起哥，”程释黏糊在程文钦胳膊上，眼睛红红，“给你找麻烦了。”
“别这么说，小释，”程文钦揉揉他的脑袋，想起之前的事还心有余悸，“幸好你没事。”
——“喂，”黎灼野把人安顿完毕，不讨人喜欢地凑了过来，“你们叙旧好了没？”
程释白了他一眼。
程文钦点点头：“小释，我们走。”
“等等哥，”程释突然想到什么，“我这段时间还听说了一些事……”
黎灼野扭过头来，程文钦略显诧异：“你说。”
“他们中有人来得比我还早，”程释朝身后那帮受害者看了一眼，“他们告诉我，我们被带到这里来是村民自作主张，村民不敢让他们老板知道，所以才要先把我们关在这里，稍有不测就放火烧掉。
“我还偷听到村民说，之所以要偷偷干，是因为‘罗老板’近期会从金璃村出国，不想把警探招引过来——哦对，他们还提过时间……”程释低头算了一下，“可能就是这两天。”
程文钦一惊。
“罗老板”要出国，这件事，奎子鉴他们知情吗？
如果这次把人放跑了……
程文钦扭头，对上黎灼野投来的视线。黎灼野朝他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了，小释，”程文钦转向程释，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事态紧急，我们现在必须要过去一趟，所以需要你……”
“等等！”程释神色大变，打断程文钦的话，“哥，你说什么？你们现在就要过去？！”
“对，所以……”
“我不同意！”程释忽然挣开了程文钦的手，轮流瞪着他们两个，“我不同意你们现在去，我只是道听途说，你们完全可以……完全可以先出去，查清楚了再叫人也不迟啊！”
没有人知道程释现在有多后悔。他好不容易度过这段绝望的时间，等到了与程文钦重逢，现在他还没完全把握住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程文钦却说他们又要分开！
他绝对不会同意。
程释抓住程文钦的手，苦苦哀求：“哥，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带我回家……”
程释恨自己愚蠢，本来程文钦都打算陪他走了，他却在那个时候提这件事。而且，他没说完的是，听村民们的语气不难判断，“罗老板”是个令人胆寒的角色——接触这样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阻止不了程文钦当警探，但他想尽己所能让程文钦少涉险。
“小释，”程文钦神情严峻，“这次听哥的，我们没有时间耽误了。”
他顿了顿，半蹲下身，抓住程释肩膀让他面对自己：“很多道理，不用我说你一定都懂。我现在需要你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听好了。”
程释的眼泪一下子涌入眼眶，他只一个劲地摇头。
程文钦捏捏他的手，将一块指南针塞给他：“我和灼野现在去海边看看，我们需要你把大家带出去，好吗？一直朝西走，走出山去。你方向感好，肯定能找到路。
“另外，小释，把大家山带出后，就去市局找我的同事——如果能找到奎子鉴是最好，但他要是不在你就找冯湘，告诉他们你知道的事情，他们一定会马上来支援。”
程释握住程文钦的手不肯放。
“乖，”程文钦缓缓把手抽走，“等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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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天地，万籁俱寂，邮轮是这深重的山林海天间的唯一亮色。
奎子鉴沉吟片刻：“通信无法使用？”
邱震霖：“试过了，有信号干扰，估计只有团伙内部通信频道保留，我们的恐怕没戏。”
“这里还有小队长吗？”奎子鉴转过身，看向一众后备警队队员。
——“奎队。”
三个年轻的警探从席地休息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很好。”奎子鉴伸出一根手指，按“123”顺序挨个点过，“一队继续深入金璃村侦查，同时搜寻程文钦的踪迹，二队派部分人出山联系海警支援，部分人留在这里接应后援。”他面上仍泛着病态的白色，目光却炯炯有神，昨天晚上的脆弱似乎彻底成为了一个幻觉。
“剩下一队人，随我夜潜登船。”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血色(十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