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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惊酒1 ...

  •   裴惊玉入世行医后经常被问跟“活人不医”裴元是什么关系,虽然她很敬重这位万花谷的大师兄,但还是会因为这个话题有些频繁而觉得烦闷。

      哪怕这个姓氏人比较少,但也不至于听到它就只能联想到裴元吧。虽然这种情况在她师傅离开后少了不少。

      她是随师傅姓,对方同样也是出色的医者,但性子比较淡,也没什么名气。

      而在裴惊玉救了那个凌雪阁的弟子后,对方在听到她的姓名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的情绪有一丝微妙。

      她还以为大师兄的名头已经连凌雪阁的人都知道了。

      “抱歉,我曾有一位故人也姓裴。”

      沉默寡言的凌雪阁弟子抿了点唇角,语气里多了点怀念。

      这种说法太过含糊暧昧,裴惊玉也不知道对方是有意拉近关系还是真这么想,所以她也只是含蓄地笑着点头,并没有接过这个话题。

      但看来这位自称阿九的也无意继续话题,她伤还未半好就留了不少银钱,随后半夜离开了。

      裴惊玉也没多想,毕竟阿九从没有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一切全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身在江湖之中,她接触的侠士多了,也能依靠她们的身形和傍身武器辨认出几分来。她们大多萍水相逢,也许以后也会在某个街头再次擦肩而过。

      她救过的人那么多,要是一一记着,那也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对方留下这么多银钱,裴惊玉到底是拿着烫手,她拜托一位从遥远大漠而来的明教弟子找她。

      “是要……”官话说得稀里糊涂的明教倒是学会很多表达意思的手势,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裴惊玉哭笑不得,连连解释道:“不是。她给的诊费多了。”

      “哦。晓得了。”

      明教弟子也是她顺手救的,当然对方不是受伤,纯粹是因为身无分文饿晕过去的。裴惊玉后面听对方主动提起她是被一个狡诈的坏美人给骗钱骗心,走投无路偏偏这样还惦记着她。

      不过到现在,裴惊玉也没有见过明教口中的美人是谁。

      关于凌雪阁弟子这件事,她就暂时放下了。

      再见到阿九是半个月之后的事,裴惊玉从万花谷出来后好不容易找到长安城附近的一座小医馆里配药。她虽师出有名,却因为是女子的身份多有尴尬,被婉拒过好几次。什么患者大多是男子看病不方便,什么已经请到别的医者,更有荒唐的是说她跟掌柜八字相冲,要是一起共事容易出问题。

      虽有所预料,但裴惊玉为此还是失落好一阵,她师傅夸赞她蕙质兰心、聪明机智,多历练一番必然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好医者。

      这个机会如此艰难。

      她期望可以攒到一笔银钱将来自己开医馆。

      在这之前,裴惊玉在城外赁居,每日早出晚归,闲暇之时帮着查看药方,熬制药材,就是没有机会给患者诊治。这种长时间的被冷落对待后,她甚至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点怀疑。

      她看得出来坐诊的医者水平一般,甚至说难听点就是庸医,可这样水准的偏偏被尊贵对待,还有送旗子夸他是神医的。裴惊玉差点要忍不住笑出声,又沉默下来。

      师傅说入世总是会受到打击,是不是她曾经也被这样对待过。

      叹息声无意识溢出来,裴惊玉在自家院子站了许久,后知后觉发现门把手上有个提篮,在昏黄的光线下看得并不清楚。她提着灯笼凑近瞧才发现那簇拥着的是各种颜色的鲜花,有一些已经开始枯萎,看着可怜巴巴的。

      她救过的江湖侠士一般都是用银钱馈赠,就算囊中羞涩的也是想用其它抵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这么多花。

      裴惊玉在万花谷也见过很多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篮子里的花都叫什么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到这些的惊喜。尤其是在底部发现一张字条,只有简单两个字:感谢。

      她不知为何就想到那位凌雪阁弟子,当时在半山腰上发现阿九,对方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裴惊玉用了不少珍贵药材才吊住她的命。

      然而等阿九好不容易醒过来,裴惊玉却有种自己白救对方的感觉。

      她身上的气息太灰败,还弥散着一股心灰意冷的绝望感。

      裴惊玉当时可生气,她指责阿九浪费她那么多药材,这命既然是被她救了的,那就应该全权听她这个医者的话。没想到这还真的有用,这之后阿九乖乖喝那苦药,伤病好得特别快。

      然后就走了。

      凌雪阁的弟子看来不会好好说话,只惯用沉默做事那一套。

      裴惊玉的心情微妙的好了那么一点,她将瓶中已经衰败的花摘了出来,勾着嘴角换上这艳丽多彩的新花。她悬壶济世不为其它,但这番被认真感谢还是让人高兴的。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背后送花的人看出来什么一样,裴医者每隔几日就会收到新鲜的花,各个争奇斗艳鲜艳欲滴,而每次篮子底下都会留有一张字条。起初还只是些很干巴的一两句话,就好像阿九是来向惊玉汇报工作一样,循规蹈矩。到后面慢慢地也多了点透露情绪的话语,直接将她们这种见不到面的关系都拉近几分。

      ——新的花,花坊老板说好看。

      ——今日天醒得早,我同时看到了太阳和月亮,很稀奇,也想让你看看。

      ——别回来太晚,最近有狼出没,不安全。

      ——花坊老板说小娘子都喜欢这种颜色的花,我太愚笨看不出来,你喜欢吗。

      ——云团很大,像软绵绵的糖糕,我师妹很喜欢吃,我尝过一颗,有点甜。给你带了一点,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轻描淡写的关心和在意就好像一壶看着清淡的酒,实则内里醇厚醉人。那些细碎的纸条都被裴惊玉细心收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回应,只因她并不想会错意。尤其是阿九偷偷躲在暗处,或许只是为了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

      可若说不盼望着这偶尔的惦记,裴惊玉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惊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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