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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150章 轮回的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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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暖阁。
炉火温暖如春,驱散了窗外呼啸的北风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沉水香馥郁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混合着新漆桐油的微辛,营造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与祥和。巨大的紫檀木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已被批阅完毕,整齐地码放在一侧。烛火在精致的琉璃灯罩内跳跃,将殿内映照得一片暖融。
秦昭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她已褪去沉重的战甲,换上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墨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脸上带着长途征战后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手中捧着一卷关于北庭都护府屯田事宜的奏折,目光却有些飘忽。胸口的血玉符咒传来温润而平和的悸动,如同沉睡的暖玉,安抚着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
在她对面,萧战端坐于紫檀圈椅中。厚重的雪貂裘包裹着他单薄的身躯,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双目紧闭,灰翳的眼睑覆盖着永恒的黑暗。他手中并未持卷,只是微微侧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圈椅扶手上温润的紫檀木纹,仿佛在倾听炉火燃烧的噼啪声,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祖陵玉玺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散发着恒定而柔和的微光,与秦昭胸口的血玉符咒红光隐隐呼应,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韵律。
福伯垂手侍立在外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切都似乎步入了正轨。天下归一,海晏河清。陛下与摄政王,这对历经血火淬炼的帝后,终于可以稍作喘息。
然而——
嗡——!!!
毫无征兆地!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针般刺骨的寒意,猛地刺入秦昭的感知!胸口的血玉符咒骤然灼热!不再是温润的平和,而是一种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带着强烈警示的剧痛!
“呃!”秦昭闷哼一声,手中的奏折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煞白!
几乎同时!
萧战灰翳的眼睑猛地一颤!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瞬间蜷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祖陵玉玺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一股无形的、冰冷而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暖阁的宁静!
“琬卿?!”萧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猛地“抬头”,灰翳的眼睑“望”向秦昭的方向!
“血玉……它……”秦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惊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血玉符咒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带着毁灭与创生气息的恐怖吸力,正疯狂地撕扯着它!要将它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太庙……是太庙!”萧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洞悉天机的冰冷与凝重!他猛地指向殿外!灰翳的眼睑下,眼球疯狂转动!“它在……召唤!”
话音未落!
嗤——!!!
秦昭胸口的衣襟猛地撕裂!那枚紧贴肌肤的血玉符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核心般刺目的赤金色光芒!光芒瞬间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光束!如同挣脱囚笼的怒龙,猛地穿透了厚重的殿门!朝着太庙的方向,激射而去!
“不——!”秦昭失声惊呼!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
“追!”萧战厉喝!枯瘦的手猛地一拍轮椅扶手!
福伯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得魂飞魄散!听到命令,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推起萧战的轮椅,紧随秦昭冲出暖阁!
太庙广场。
风雪已停。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清冷的月光如同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将巨大的广场映照得一片惨白。空旷的广场上,唯有新铺的汉白玉地砖反射着幽冷的光泽,以及那座巍峨肃穆、如同巨兽蛰伏的太庙主殿,在月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秦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广场边缘!玄色常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决绝!胸口的衣襟被撕裂,裸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血玉符咒灼烧的暗红印记,隐隐作痛!
在她身后,福伯推着萧战的轮椅,气喘吁吁地赶来!
“陛下!摄政王!发生何事?!”值守太庙的禁军统领(龙套)带着一队士兵,被惊动赶来,看到眼前景象,惊骇莫名!
秦昭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太庙那两扇紧闭的、沉重的朱红大门上!
嗡——!!!
太庙深处!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古老沧桑与毁灭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整个太庙主殿剧烈震动!瓦片簌簌落下!巨大的蟠龙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殿门缝隙中,透射出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符文在疯狂流转!
“保护陛下!保护摄政王!”禁军统领嘶声怒吼!士兵们如临大敌,迅速结成防御阵型!长戈如林,指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太庙!
然而,就在此时!
轰——!!!
太庙那两扇由千年铁木打造、重逾万斤的朱红大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内炸裂开来!无数木屑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一股混合着浓烈血腥、腐朽与硫磺气息的阴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士兵们被吹得东倒西歪,惨叫声此起彼伏!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将整个广场映照得一片血红!光芒中心,供奉着炎汉历代帝王神位的巨大神龛之上,那方象征着无上皇权、由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正悬浮在半空中!
玉玺通体散发着温润的白色光晕,然而此刻,那光晕却被一股浓稠如血、散发着无尽邪异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光芒死死缠绕、侵蚀!暗红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渗透,试图将玉玺彻底吞噬!
“是‘死镜’碎片的力量!”萧战厉声嘶吼!灰翳的眼睑下,额角青筋暴起!“它在……侵蚀……玉玺!引动……轮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那道从紫宸殿激射而来的赤金色光束,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传国玉玺之上!
嗡——!!!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轰鸣在太庙内炸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赤金色的光芒与缠绕玉玺的暗红光芒激烈碰撞!如同水火不容的死敌!光芒疯狂交织、湮灭、吞噬!形成一片混乱而刺目的光之漩涡!漩涡中心,传国玉玺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表面那温润的白色光晕瞬间黯淡!仿佛随时会崩碎!
血玉符咒所化的赤金光束,如同归巢的倦鸟,不顾一切地撞入那片混乱的光之漩涡!赤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带着一种决绝的、守护的意志,狠狠撞向那试图侵蚀玉玺的暗红光芒!
轰——!!!
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赤金与暗红的光芒如同两条纠缠厮杀的巨龙,疯狂撕咬!整个太庙主殿剧烈摇晃!穹顶的壁画寸寸龟裂!巨大的梁柱发出刺耳的呻吟!供奉的神位牌位纷纷倾倒!
“陛下小心!”禁军统领目眦欲裂,扑上前想护住秦昭!
然而,秦昭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光之漩涡的中心!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玉符咒传来的、如同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本源的悸动!
“轮回……镜……”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就在赤金光芒与暗红光芒碰撞到极致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超越了时空界限的浩瀚波动,猛地从漩涡中心爆发开来!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被彻底扭曲!
光之漩涡猛地向内塌陷!随即,如同镜面般展开!形成一个巨大无比、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光幕!
光幕之上,景象疯狂变幻!不再是太庙的穹顶壁画!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高楼大厦如同钢铁森林般耸入云霄!闪烁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巨大屏幕悬挂在墙壁上,播放着快速闪动的画面!街道上,钢铁打造的“铁盒子”(汽车)无声地飞速穿梭!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机油、尘埃和电子音的喧嚣气息!
“这……这是什么地方?!”
“妖术!是妖术!”
“保护陛下!”
禁军士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眼前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秦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这景象……这景象……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那是……她穿越前的世界!现代都市!
光幕中的景象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建筑内部!建筑的门楣上,用她熟悉的简体字写着:国家历史博物馆。
镜头拉近!穿透明亮的玻璃幕墙!进入一个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展厅!
展厅中央,一个巨大的、由高强度防弹玻璃笼罩的独立展柜内,柔和的聚光灯下,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羊脂白色,边缘圆融,表面流淌着如同水波般的柔和光泽。玉佩的造型古朴简约,呈环形,中间镂空,边缘雕刻着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北斗七星纹路!七星环绕的中心,赫然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红光的……血玉碎片!最令人心悸的是,玉佩下方,一块小小的铭牌上,清晰地镌刻着两个简体汉字——
萧战!
嗡——!!!
秦昭的脑海如同被惊雷劈中!一片空白!她猛地转头!看向轮椅中的萧战!
萧战灰翳的眼睑下,身体猛地剧震!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祖陵玉玺在他膝上疯狂闪烁!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熟悉、以及深入灵魂的悸动,如同海啸般冲入他的脑海!他仿佛能“看”到!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玉佩!那枚刻着他名字的玉佩!那枚镶嵌着血玉碎片的玉佩!那……就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呃啊——!”萧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就在光幕中景象定格的刹那!
太庙内,那激烈碰撞的赤金与暗红光芒,仿佛受到了某种终极的召唤,瞬间达到了某种平衡!不再互相湮灭,而是如同阴阳鱼般,疯狂旋转、交融!
嗡——!!!
一声更加宏大、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响起!
血玉符咒所化的赤金光束,与传国玉玺彻底融合!赤金与温润的白光激烈交织!将那缠绕其上的暗红光芒彻底吞噬、净化!最终,形成一枚全新的、悬浮在半空的玉玺!
这枚玉玺,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泽!底部依旧是那方正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鸟篆印文!但印身之上,却缠绕着无数道赤金色与暗红色交织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符文!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沟通过去未来的浩瀚气息!而在玉玺顶端,原本的盘龙钮旁,赫然多出了一枚微缩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北斗七星印记!印记中心,一点赤红,如同燃烧的星辰!
全新的玉玺缓缓落下,稳稳地落回神龛之上。光芒内敛,只余下温润的混沌光泽。缠绕其上的符文也隐没不见。
与此同时——
太庙上空那巨大的光幕,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猛地向内收缩!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展厅中那枚静静躺在防弹玻璃后的玉佩影像,在秦昭和萧战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最后一道清晰的烙印!
太庙内,死寂一片。唯有新玉玺散发的温润光芒,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硫磺与血腥气息。
秦昭怔怔地站在原地。胸口的灼痛感消失了,只留下一种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茫然。她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原本紧贴肌肤的血玉符咒,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光滑的皮肤,以及……一个极其微弱的、如同烙印般的赤金色符文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轮椅中的萧战。
萧战也缓缓“抬头”,灰翳的眼睑“望”向她。
尽管无法视物,但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同样的震惊、同样的茫然、同样的……洞悉。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
千年因果。轮回宿命。
血玉为引。双玉合璧。
投射未来。昭示过去。
一切……并未结束。
故事……才刚刚开始。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寂静的太庙广场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传来禁军士兵惊魂未定的喘息和低语。而他们,只是静静地“对视”着,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看到了那枚躺在博物馆中的玉佩,也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无法言说的、关于未来的沉重与……宿命。
第三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