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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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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内分了两层，走的欧式复古风。一楼的空间很宽敞，越过客厅能看到尽头几步台阶之上立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钢琴的琴键盖板打开着，想来刚才的琴声就是出于此。
姜淮收起视线，“刚才那首曲子，弹得不错。”
女人一愣，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于是腼腆笑了笑：“谢谢，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碰过钢琴了。这架钢琴一直放在这落灰，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突然来了点兴致。”
谢子安：“以前都是爸爸在弹，您在听，确实很少见你碰它。对了，既然您在这里，那爸爸他们呢？”
“他带着你妹出去了，外面开始下雪了，他们也快回来了。”女人转向其他人：“大家先坐会吧，我做了蛋糕，待会你们尝尝。”
客厅的壁炉在燃着火，炉台上摆放着几个相框，有小孩的，有大人的，还有全家福，一眼望去便是一个家庭圆满的缩影。
陆洵的目光在上面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最左边的相框上。那是唯一一张单人照片，照片中的年轻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一把吉他。她侧对着镜头，站在落满金色梧桐叶的马路边仰头看着落叶纷呈。相机定格的那个瞬间多半是起风了，女孩的裙摆随风扬起，高高扎起的微卷长发在空中摆出最合适的弧度，又恰好被有心之人用相机定格下这一幕。
留意到陆洵的目光，谢子安解释道：“这些照片都是我爸拍的。有他跟我妈大学时候的，也有后来的全家福。”
“你还有姐姐？”陆洵问。
“没有，倒是有个妹妹。”谢子安不解道：“怎么这么问？”
陆洵指着最左边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看起来也不像你妈妈。”
这时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的手里端着一盘纸杯蛋糕，听到陆洵的疑问后腼腆地笑了，“上面确实是我。”
“那时候我还在英国读高中。”女人望着照片，温柔内敛的面容与照片中恣意潇洒的形象截然不同，“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我跟子安爸爸认识的那一天。”
姜淮：“您这变化还挺大。”
女人身体微顿，纤长浓密的眼睫倏地垂落下来。她没有回应姜淮的话，只是淡淡笑着，等到再次抬头时注意力却落到了仇丘身上。她打量着仇丘身上的服装，问：“请问您是阴官吗？”
“是的。我是一名判官。”仇丘礼貌地点了点头。
“判官？子安怎么会认识判官？”
“这个说来话长。”他和姜淮对视了一眼，说：“但我会长话短说。”
省略掉这一路走来发生的种种以及他们逗留在类人间的目的，仇丘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相识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就来了一段莫须有的剧情，于是众人惊奇地发现，他们来此的目的从寻回同伴变成了配合判官缉拿罪犯。几分钟下来，客厅中呈现了三种不同的气氛——讲的头头是道的，听得频频点头的，还有一些想法不明份子沉默不语的。
女人从仇丘口中得知姜淮也是判官后，看向他俩的眼里多了几分拘谨，她说：“这一路上子安没少麻烦你们吧？我替他谢谢你们。”
姜淮微笑：“哪儿的话？结伴同行没有谁麻烦谁这个说法。”
林遇附和：“就是啊，阿姨。您别看谢子安一身不着调，有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呵呵，我谢谢你。”谢子安忍着怼回去的冲动，独自背下不着调的名头，“大家一路上确实帮了我很多，没有他们，恐怕我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尤其是洵哥，当初刚来类人间，我们被妖怪追，爱丽丝也被抢走了，最后还是洵哥帮我找回的。”
“爱丽丝？”女人的指尖抽动。
“对啊，就是它。”谢子安从背后拿出吉他，爱惜地抚摸了一把：“它对我很重要，毕竟是您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啊。”
“这样啊......”女人看着吉他，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可眼中却没有了神情。
陆洵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女人的神情很奇怪，无悲亦无喜，淡漠的眼中反倒让他觉察出一点陌生与疏离。
就在这时，木门再次被打开，女童甜美的嗓音和男人豪迈的笑声裹着室外风雪呼啸传来，却又终止于看到一屋子陌生男人之后。
男子目测一米九，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充满警惕和不善的眼睛。他把女孩藏匿到身后，一把扯下围巾露出下半张脸来，冷冰冰开口：“你们是谁？苏媛，他们......”
“爸！”谢子安腾地站了起来。
谢子安的声音一出，其余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又纷纷转头看向炉台上的照片，明明照片中的男人长的是如此斯文......
男人被喊得虎躯一震，盯着谢子安看了许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姑娘，这爸爸可不能乱认啊。”
谢子安：“……”
“哈哈哈哈哈——”偏偏一旁还有个幸灾乐祸的林遇，捂着肚子笑成一只煮熟的虾，“谢子安，你这是第几回了啊？”
男人一听谢子安这个名字，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是小安？不像啊！”
谢子安忍无可忍，指着昔日的照片恼羞成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以前长什么样，现在长什么样？”
“诶，有点像了。”男人不以为意，一把上前搂住比自己矮一大截的谢子安：“哎呀咱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儿子，你是怎么死的啊？死的时候几岁了？”
谢子安被他爹搂在空中晃来晃去，声音闷闷地从怀中发出：“没死！你再晃我就真要死掉了！”
“哎呀，你这牛劲，别把我儿子弄坏了。”张苏媛一把拍下男人的手臂，“小安是跟他朋友从人间过来的，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办。对了老谢，你有没有听说过三里村有活人来过？”
谢父表情一怔，定定看着谢子安：“活人？你们认识的？”
这话听着奇怪，谢子安点了下头，“爸，你知道他们？”
问完，就看到他爸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你同伴啊。”
张苏媛：“不是同伴，听这位判官大人说是在其他类人间犯了事，所以要来抓他们。”
“哦，我是听说过他们。”男人说：“这件事村里都传遍了，前段时间听说偷东西被抓上小刀山，昨夜又回来了，但是被村民们赶走了。”
谢子安问：“爸，你知道他们被赶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这事儿发生在村头，咱家在村尾，又是大晚上的，早睡了，我也是今早听你大姨父说的。”
“啊……怎么会这样。”
“请问一下。”陆洵突然开口，男人闻声看去，而见对方指着门口堆放的杂物说：“你平时打猎么？”
门口旁堆放着一撮木柴，一把猎枪和一把弓，以及一些弹弓之类体型较小的玩意儿。谢子安跟着扭头看去，疑惑问：“爸，您什么时候学打猎了？”
谢父挠挠头：“这些应该是你曾了不知道多少辈的祖父留下的，我们找到这栋房子时这些东西就在了，我有时候闲来无事也会拿去耍两耍。”
陆洵：“你刚刚是从山上下来的？哪座山？”
“呃，这个......小刀山。”男人的声音慢慢变小。
张苏媛听了就怒了：“你怎么又往那座山跑？不是说了不要再去了吗？怎么就不听！你还敢带着小琴一起，疯了吧你？”
男人连忙解释：“哎呀，这次真的最后一次了。而且那座山也没你想的那么邪乎。”
陆洵追问：“你上山打猎的时候没有发现过活人踪迹？”
“没有。”谢父摇头，想了想，再次肯定道：“真的没有。”
陆洵听着，沉默不语。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哪有这么好运随便问个上过小刀山的人就说看到过他们呢？他也就不怀希望的问问，没结果就算了。
林遇：“如果他们不在山上，还能去哪？该不会真被什么雪妖抓走了吧？”
谢子安：“小刀山雪妖只是村里用来吓小孩的故事罢了，假的，别当真。”
谢子安的妹妹谢子琴这时却突然大喊道：“才不是呢！真的有雪妖，我见过！”
“子琴你见过雪妖？！”谢母神情陡然严肃起来，她慌张看着女儿，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谢母过激的反应让众人皆一愣，男人却说：“小刀山确实有雪妖，我没见过，但村里有人见过，也折进去过不少人。这在人间的三里村确实只是编来吓小孩儿的，没曾想到了这儿就成真了。”
“什么？！”
姜淮倒是面不改色，淡淡开口道：“我说过的，人的意念力可是很强大的，当一个假想物变得广为流传，就会在另一个时空里实体化。”
陆洵没听到雪妖的故事，所以对此没有概念，他问姜淮：“这个雪妖很危险？”
姜淮勾起一边嘴角，意味不明笑道：“听故事很精彩，但要是真实存在的话呢，是挺麻烦的。”
“对你来说呢？”
“不知道，也许是连我也对付不了的角色，要是真对上了，保护不了你，连我自己也搭进去......”姜淮拖着长长的尾音，叹息道：“怎么办好呢——”
陆洵静静看着他装模作样，后说道：“那我要上山一趟。”
“......这你也要去？”
“你想一直在这耗着？”
姜淮很轻笑了笑：“好吧，我陪你去。大不了一起殉......”
陆洵看着他：“......”
“咳，我跟你去。”
“你也去，昨晚上消失的那几人，谁去找？”
姜淮竖起拇指了指身后的仇丘：“他。”
仇丘：“……”
姜淮转身对仇丘说道：“球球，你待会去三里村十里开外的那座山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能量体存在的迹象。”
仇丘应声点头，起身就要去执行姜淮的指令，走前姜淮又嘱咐道：“小心行动，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就别硬来，尽快联系我。”
仇丘微微一笑，无奈轻声叹气：“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三百年前的那个新人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呃还有……要真的遇上麻烦，我能联系得上你么大人？”
姜淮还沉浸在那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当中，都还没来得及发表欣慰感言就猝不及防听到下一句，心塞的同时也有点理亏，握拳咳嗽掩饰过去：“这段时间我都在类人间，你打我电话，我一定会接。”
他们的对话旁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姜淮和陆洵要上山这个倒是听出来了。谢父对此疑惑道：“你们两个上山干嘛？不是要找人吗？”
谢子安向他爸解释：“昨晚被赶出村的跟之前被抓上山的是两拨人。”
谢父：“两拨人？可是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上山找人，找的着吗？小刀山上的雪妖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村里就有过好多人有去无回。不是我说的难听，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谢子安：“就算真有什么，也是在我们上山找过之后才下的结论。也许，他们只是在山上躲了起来呢？”
“没错。”陆洵附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刀山，肯定要上去的。”
谢父看劝不动，也不强求：“要上山也等到下午吧，现在外面雪下得正大，上山很危险的。等到下午，我带你们上去。”
“你还要上去？”张苏媛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你刚才不是说过不会再上去了吗？”
谢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能出什么事，我都上去这么多回了。再说，子安的朋友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在这大山里面迷路吧？”
“可是雪妖——”
“好了，这几年不是都没它的消息了嘛。”谢父转头对着两人说：“就这么定了，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陆洵点头致谢：“那就麻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