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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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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屁拍到马腿上。
  严襄微微一笑,闷头干饭。
  吃到一半,邵衡接了个电话,筷子便搁停到托盘上。
  他说“马上来”,随即叫上柴拓:“走。”
  说罢,已经起身,末了给严襄丢下一句:“上头来人了,你吃完就去会议室。”
  两人匆匆离开,严襄也擦了擦嘴,将三份餐盘摞到一块,步履不停地送到窗口。
  她现在很有些焦躁不安。
  不知道那个“上头”是哪位,又是不是为自己的事来。
  就算是,倘若主角仍是于永军,她还能说上一说,为自己控诉一番。
  偏偏顶头上司换了人,就只能静观其变。
  严襄在会议室泡好茶,开好设备,等了一个钟,仍不见人下来。
  她没有邵衡和柴拓的联系方式,正想着上楼看看情况,才打开门,就跟男人撞了个满怀。
  她168,邵衡大概得有190,额头直直撞上他下巴,引来一阵闷哼。
  刹那间,他身上清淡的气味涌入她鼻腔,让她不自觉后退两步。
  严襄眼睛定在他微红的锐利下巴,道歉:“对不起邵总,没注意。”
  邵衡眸色沉沉,凌厉得仿佛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割了一遍。
  他淡道:“进来,门关上。”
  颇有一股要清算的意味。
  严襄握着门把手紧了紧,心里猛跳一下,知道躲不过了。
  她稳了稳心神,将门轻轻阖上,走到邵衡跟前两步远站定。
  他甩了一叠文件到桌面上,动作不大,却足够让所有的材料都露出来——有文字、有照片,也有语音内容。
  邵衡语气平静:“这什么,认识吗。”
  严襄当然认得。
  是她上周整理好,举报环宇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总经理于永军性.骚扰入职员工的相关文件。
  她点点头,依旧很诚实:“是我的。”
  邵衡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想仲裁,然后拿赔偿金?”
  严襄还是点头,一点儿没打算遮掩:“是的,就是没想到……”
  本来她时间算得好好的,请三天假先走流程处理着,到了周一上班,就能拿赔偿金走人了。
  她瞥到邵衡脸上有些耐人寻味,大概是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手段。
  他轻嗤一声:“就是没换人,你也成不了。”
  他语气冷冷:“知道哪来的吗?刚刚他们路过,这东西就丢给了我。你以为,于永军在这位置坐了十几年,能没有点人脉?”
  严襄脸色隐隐发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
  于永军都被撂下去了,对方仍然给环宇医疗面子,可见他给了多少好处。
  邵衡翘起二郎腿,指尖在桌上点了下,问她:“刚毕业?”
  严襄摇头:“毕业三年了。”
  邵衡唇角微扯,泛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严襄猜——
  要么是觉得她单纯,要么是觉得她蠢。
  她轻咬唇瓣,默默等待他的审判。
  就算邵衡是空降来的,但到底也会以环宇的利益为先。
  严襄忍不住抬眸看他,却见他眸子微垂,瞳孔目光凝在桌面最上方的照片上。
  她循着望去,是她偷拍于永军性.骚扰自己的证据。
  那只手罩住她腰下,圆润溢出——
  严襄心中顿生尴尬,只能攥着手心移开目光。
  她有些挫败,知道自己这一通忙活是无用功。
  然而出乎意料的,只听男人声音冷冽低沉:“一个月试用期,不行,就领工资走人。”
  这像是最后通牒。
  邵衡这意思,显然是要压下这件事,但又确定了她不是于永军的人,所以顺手用一用她,以作安抚。
  严襄唇线抿平,实在算不上是好心情。
  等回到六楼,才后知后觉地浮现悔意。
  说不准,刚刚对邵衡说她因为于永军有了心理阴影,干不下去,也能死乞白赖要点赔偿金。
  她本来就是冲着这来的呀。
  她毕业时曾来环宇实习过,那会儿于永军言行间就不老实。陈聿不乐意,没上几天班就辞了。
  直到这个月实在缺钱,她就把主意打到于永军身上去了。
  谁叫他色心不死,这么多年总发莫名其妙的微信骚扰她。
  如她所想,入职第一天于永军便动手动脚,她适当示弱地假装半推半就,于永军以为她上道,已经把她当后宫团的一员。
  严襄装病请假,他也权当小女孩儿闹脾气,当即乐呵呵地答应了。
  时间、过程和结果,每一步她都在心里算好,偏偏邵衡突然空降。
  进来环宇医疗的初衷本就不单纯,可现在,邵衡叫她好好干。
  严襄无声地叹口气,坐到工位上。
  *
  隔天,HR就见了了一批又一批的面试者。
  严襄也受命旁观。
  秘书办重组,然而柴拓有更重要的事,只能交给她。
  吩咐:“按邵总说的,三男三女,一半要能喝酒会开车,一半要学历高能力强。”
  一半带出去应酬,另一半留公司里干活。
  这一天下来,留了不少候选人,次日又要二面,最终是由邵衡亲手选人。
  临下班前,严襄敲响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请假来了。
  邵衡的表情不大好,大概是工作不顺,领结已经被扯松,露出凸起的喉结。
  她撞枪口上了。
  果然,男人捏着钢笔敲了敲桌面,眉宇间升起不耐:“做梦还没醒呢?入职就请三天,安生没两天又要请,回家想法子对付我呢?”
  两日相处下来,严襄已经摸清他是个毒舌冷漠的人,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别说自己,就是柴拓也被他狗血淋头地骂了好几回。
  这回他骂对了一半,严襄是要请假去参加另个公司的二面。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条斯理道:“不是,邵总,突然有点私事。”
  她要说早就编好的理由:“我家……”
  邵衡摆手截断她:“鸡毛蒜皮的事少烦我。”
  严襄便住了嘴。
  顿了顿,他道:“自己跟人事打假条去。”
  严襄达成目的,喏喏地点头,转身就出去,利落地关上门。
  *
  严襄上午去面试,跟那公司谈得不错。
  是个初创公司,但薪资却比环宇要好上一截,只不过距离家里稍微远了些,不比环宇方便。
  她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钱和通勤总得二选一。
  面试的副总是个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样子有那么几分于永军当时的不怀好意。
  但好在不是给他当助理。
  这位是个女老板,言谈举止间风风火火,态度很利落。
  说定下周一入职以后,便将她拉入公司微信群。
  临走前,严襄隐约听到HR庆幸:“这个看着话少肯干,总比上一个天天闹心眼强。”
  她没多在意,转身出门。
  下午严襄给小满也请了假,带她去试听舞蹈班。
  小女孩儿双手抓握着舞蹈教室的栏杆,一双葡萄眼在放光,紧盯着这些小姐姐缀满蕾丝亮片的漂亮裙子,再抬头望眼妈妈,里头全是渴望。
  严襄见她这样,心不由软了软。
  学舞蹈是陈聿在世时就决定好的,虽然两人都认为三岁太早,但抵不过女儿哭求。
  后来天降横祸,陈聿死了,她处理遗产和事故后续分身乏术,舞蹈班便一直搁置。
  直到今天。
  等换工作以后,严襄手头能更宽裕些。
  她矮下身,同小满打商量:“我们可以先听两节课,如果小满不喜欢了,那我们就退课,好吗?”
  小满看得目不转睛,欢呼答应:“好!”
  次日上班,已经有五个人就位,另个还在同前司办手续,据说下午就来。
  邵衡这人雷厉风行,他要助理,就是即刻到岗,迟一分钟都不行。
  他急需用人,培训便只给下午的半日时间。
  话撂出口,言简意赅:“都是大学生,要是给半天还上不了手,趁早回家歇着吧。”
  一时间,原本还气氛和谐的秘书办瞬时变得紧迫起来。
  邵衡奉行精英理论,以柴拓为打样,告诉几个人,实力为尊,秘书上头就是特助,谁能把柴特助打下来,他热烈欢迎。
  这下,几个年轻人的目光又变得炙热起来。
  柴拓衣着不俗,稍微识货的,就能看出他腕表是德牌高档货。
  对此,柴拓只是憨憨一笑,并不多话。
  吃完午饭,原本缺席的那位也到了,七个人都进了培训室。
  休息间隙,他们便找严襄探听情况,她诚实道:“我也才来几天。”
  几个人目光各不相同,只有一个男秘书,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像是认识一样。
  严襄反复回忆,确定不认识他,最终只对他浅浅一笑。
  上培训课时,她也拿纸笔记录,不过脑子里思索的是该怎样提离职。
  她必不能白费一番功夫,怎么着也得要一个月赔偿走。所以不能辞职,只能被辞退。
  思来想去,邵衡留下她,无非是看她做事稳妥,索性往反方向努力,凭他的脾气,说不准明天下班前就会主动叫自己滚蛋。
  而且凭邵衡的阔绰,只要不是正事上出差错,赔偿金应当都好说。
  正思索着,身边那男秘书忽然笑呵呵递来了手机,嘴上讨好:“严襄姐,能这样叫你吗?咱们加个微信,以后工作上也能多请教你。”
  他话说得客气,但眼中试探总令人有些不适。
  严襄禀着早点跑路的心理,一概人等的微信都没加,柴拓也没提,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在磨合期,人家要不要他们还不一定呢。
  这会儿他捧着手机塞到跟前,脸色殷切,把严襄架在那儿了,她只好同意。
  他笑:“我扫你。”
  “滴”一声过去,男秘书看了眼她的头像,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勘破了什么秘密。
  严襄不明所以,只觉他靠太近,不动声色地挪远一些。
  走廊上,男人透过窗户去看室内。
  一对男女紧贴在一块儿,肩距只差毫厘,男的不断赔笑,神态讨好。
  就跟——舔狗似的。
  他轻微压了压眉心,沉声:“他是谁?”
  柴拓道:“徐峰,负责陪您应酬的。”
  面试时这人比应届生多点儿机灵,看起来是个会钻营的,酒量也不错,他便留下来了。
  邵衡冷声:“你给她招秘书还是给我招?”
  前后两个ta,指代对象各不相同。
  柴拓想,一起共事的小年轻迸发出一点火花,其实也算正常。
  不过老板看不顺眼,他便背下这口锅,忙道:“是我没选好人。”
  邵衡不语,淡淡一瞥他,提步走了。
  柴拓进去把徐峰叫出来,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试工结束,领了工资就回吧。
  奈何他看人太准,徐峰会钻营,怎么肯轻易放手,求了半天情,最后一咬牙,指着里头的严襄说:“她还脚踏两条船呢,怎么开我不开她?”
  柴拓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