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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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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厚脸皮态度”是我直到初中毕业后才渐渐理解的,“曾哥”确实有一定的启发作用,但更多时候是我那有点子潮流的美术老师老杨给我锻炼出来的。
老杨上课也是很有个性的老师,虽然人已经到了秃头的年纪,戴着黑色的眼镜,反倒比他的发际线更抢眼,但不代表他不够潮,相反,他很潮。
上课是不会管那些不听课只顾自己埋头画的学生的。
“有些学生早早接触过了,我在上面讲就只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只是出于对其他未接触过的学生的尊重,以及对我这个职业的尊重,我必须得讲。我可在第一节课就讲清楚,我们是合作关系,同学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以及讲课方式也是很潮,潮到费学生。
一次讲中国国画的三远,他讲时直接很突然地抓了一个学生,让那个学生站在椅子上,明显看出那个学生有些懵,但还是站了上去。我们也是疑惑,这时候老杨来了句:
“大家从这位同学的脚往上看。”
我当时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有什么,还和曾小贤互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结果这时,老杨很满意地点头:“同学们记住啊,这就是高远!”
“噗……”班上同学险些笑出声。
然后又让我们把目光放到前排学生,叫我们从右往左看,然后又满意地点头:“不错,同学们记住啊,这就是平远!”
前排同学肩膀一耸一耸的。
最后,老杨叫起来一列同学,随机叫了代维,让代维从窗边那一列第一个同学看到最后一个同学,最后万分满意地点头:“大家理解了吧!这种就是深远!”
我们当时全体都笑疯了,其实我上美术课属于是自己画自己的那种因为确实之前学过,但那次我听得最为认真,毕竟就这种讲法,但凡有人拍个视频发到网上去,可以火得一塌糊涂。
就这种老师,不脸皮厚点就是被玩得惨的对象。
老杨总是和我们分享他教学生涯的奇葩事,比如之前我们的某学长找家长要钱,还诬陷是因为丢了教科书,但是去学校图书室要教科书要钱,结果家长气势汹汹来学校闹,但其实学生丢了书来学校图书室要教科书从来就没有被要过钱。
之后这件事自然在群贤中学明德区传开了,连同学校图书室可以免费要教科书这件事也传开了。
之后不少学长学姐天天去图书室要书,还有个非常奇的学长,直接一星期到图书室要了十几本教科书,最后学校图书室只好严格管控学生来要教科书,要问班主任还要登记什么的。
我刚来学校发现给我少发了几本教科书,去图书室要,当时还寻思怎么问那么多,我又不是去薅羊毛的,到这时才明白,因为有前辈薅羊毛,把学校给薅怕了。
老杨兼职管理学校的图书室,我经常去借书但更多时候是去蹭报纸,因为报纸是可以随便拿的,不用登记不用还,拿了还可以带回家攒着,卖废品。
我便和老杨熟起来,虽说他喊不出我的名字,但可以认出我来。
而且,我有一次上美术课无趣,便临摹语文书上的插图,结果成功引起了周围同学的侧目,曾小贤夸我画得好,周围同学都在偷偷看,秦岚梓也怪认可的,让我有些惊奇,把老杨引来了,老杨见到也连连点头。
一次我去交美术作业,代维也去交,老杨有些无语,因为我俩交得有些晚,而且用的纸的大小也不对,于是他捏了把我的脸,又踹了代维的屁股,然后收下我俩的作业,边收还不忘阴阳道:
“是不是这样?作业布置第一天,老杨我在认真画;第二天,老杨我觉得我可以画得更好,所以打算重画;第三天,老杨我的作业被狗吃了;第四天,老杨我重新画……然后呢?这是昨天现赶的吧?”
我俩的成绩其实是石头剪子布出来的。
老杨先问我:“来,想要多少分!”
“嗯……及格就好。”我那时哪儿敢要高分啊!但现在想来就是该厚脸皮些,没准老杨当时说我一句,最后捏我一把脸就成了呢?
“来和我剪刀石头布,赢了你86,输了你68!”
我:?
最后我输了,我心里很沮丧,但偷偷瞄了眼电脑上老杨登的成绩,我竟还是86!
我不禁笑了。
老杨向来是宽容的人,作业只要是画了,且不是故意恶心他的,就可以是不错的分数。
而且一开始他是统一给学生打85分的,结果遇到个家长闹事,因为那个家长觉得自家孩子画得那么好,却只拿85分不公平,然后老杨只得改这种打分方式。
但张万华不太重视美术,觉得自己其他科目学上去就可以了,因此不屑一顾,我当时劝他认真画上两笔又不是不划算,但他不听,随意舞了几笔,然后说这就是作业了。
老杨走过来一看,险些没气笑,因为说张万华画的是一坨都不为过,老杨有些磨牙:“我是给你多少分合适呢?”
我也蛮无语:“给零分得了。”
“零分哪儿行!给59分!”
老杨估计是要这种心理上让张万华难受,但问题是他都不重视,何来的难受?
老杨也似乎是无奈的,因为他只是个教美术的老师,美术这种嘛,就是容易被轻视。
“我知道我不能,也不可能把你们班上所有人都变成艺术家,这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们以后见到喜欢的事物可以亲手画下来,看到别人用什么方法画画时,你们可以很骄傲地说:'这我会!我之前做过!'也可以去用专业化的语言去描述一副画,而不是一昧地说好却不知道好在哪儿。”
老杨这句话我记了三年,其实很多科目也是如此的,有些我们可能以后不会再用,甚至过了读书的年纪就会忘却的,但留下来的终究是精华,就像之前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故事一般,用很脏的竹篮子去打水,最后的结局必然是一场空的,但打过的水洗去了竹篮子上的肮脏。
并非人人都要成为某个方面的专家,国家安排我们学习这么多,一来是为了应试教育,为了筛选人才,但我一直认为最重要的是为了“医愚”,不仅仅是智商上的“愚”,更是其他方面的“愚昧”。
但目前看来,某些方面,我们依然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