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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共戴一只耳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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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向晚》 卷一 ·靠近第二单元：病友群日常
第5章 〈共戴一只耳机〉
时间：2025年3月18日，上午地点：医院影像科CT室外走廊 视角：林向晚
CT室外的走廊，总是透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冷。不是空调的温度，而是某种心理上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机器的气味。
我坐在冰冷的候诊长椅上，看着那扇厚重的、印着“辐射危险”标识的门一开一合，吞进去一个人，又吐出来一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安和漠然。
轮到我还早。胃里开始隐隐发紧，不是因为病，是因为怕。
增强CT。那几个字像冰锥一样扎在预约单上。我讨厌造影剂。极其讨厌。那种东西被打进血管后，瞬间席卷全身的、如同烧起来的灼热感，从喉咙到下身，仿佛每一根血管都在被岩浆冲刷，伴随着一种濒死的窒息感，和嘴里泛起的诡异金属味。每一次，都让我觉得自己像被扔进炼钢炉的废料，正在被重新熔铸，痛苦不堪。
手心开始冒冷汗，指尖变得冰凉。
旁边的轮椅动了动。沈砚今天上午也没训练，莫名其妙地就跟了过来，美其名曰“监督你别半路晕倒给别人添麻烦”。
他没看我，眼睛盯着对面墙壁上的科普海报，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他递过来一只白色的无线耳机。
动作很随意，好像只是递一张纸巾。
我愣了一下，接过。耳机壳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微微的暖。
“吵。”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指了指周围小孩的哭闹和机器的嗡鸣，然后自顾自地把另一只耳机塞进了自己右耳。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那只小小的、冰凉的白色耳机塞进左耳。
轻柔的前奏如同溪流般缓缓淌入耳膜。
是落日飞车版本的《My Jinji》。
舒缓的节奏，迷幻的电子音效，主唱温柔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像一层金色的薄膜，瞬间将周遭冰冷嘈杂的环境隔离开来。我闭上眼，试图将注意力完全沉浸在音乐里，跟随鼓点轻轻呼吸。
“7号，林向晚！” 护士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指令。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重重一跳。
沈砚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些。他操控轮椅，无声地跟在我旁边，一直到CT室门口。
“家属外面等。”护士拦住了他。
我躺上那张冰冷的、会自动滑入巨大圆环机器的检查床，像个待检的货物。护士熟练地在我手臂上寻找血管，扎压脉带，消毒，埋留置针。
恐惧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头顶。我死死盯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指甲掐进掌心。
机器开始预热，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我没打针的那只手腕。
我猛地偏过头。
沈砚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护士，竟然跟了进来，就停在我的检查床边。他的手指扣在我的腕骨上，力度不轻不重。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靠近我的左耳——那只还塞着耳机的耳朵。
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一切。
他低声，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跟着耳机里流淌的音乐，极轻地哼唱了那一句：
“Don’t you know that I’m your jinji…”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沙，跑调跑得离谱。
可就在这一瞬间，护士的声音响起：“推药了，会有点热，正常反应。”
那股熟悉的、可怕的、滚烫的洪流猛地冲进我的血管，疯狂地奔向四肢百骸！灼烧感瞬间爆开，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金属味在口腔里弥漫！
我浑身剧烈地一颤，反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指尖下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平滑。在他结实的小臂内侧，有一道凸起的、崎岖的、长长的疤痕。坚硬，甚至有些硌人。是车祸留下的钢板痕迹吗？
我抓得那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他没有抽走手，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抓着。指尖下，那道疤痕沉默地承受着我所有的恐惧和失控的力道。
机器的圆环开始转动，带着我缓缓滑入那个白色的、巨大的光圈。
我紧紧闭着眼。
全身仿佛都在燃烧，唯有抓住他的那只手，和左耳里循环播放的温柔旋律，是这片灼热地狱里唯一的、冰凉的锚点。
金光闪闪的旋律包裹着破碎的我。
在造影剂带来的、天崩地裂般的炽热洪流中，我死死攥着那道属于他的、冰冷的闪电。
想象自己正变成一只鲸鱼，一只正被落日烫红、却奋力向着歌声游去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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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下章预告：沈砚 POV。深夜的压疮换药，意外的援手，碘伏的凉意和一句“别动，再动就把你绑床上”带来的心率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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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向晚》 卷一 ·靠近第二单元：病友群日常
《
第5章 〈共戴一只耳机〉
时间：2025年3月18日，上午地点：医院影像科CT室外走廊 视角：林向晚
CT室外的走廊，总是透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冷。不是空调的温度，而是某种心理上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冰冷的、属于金属机器的气味。
我坐在冰冷的候诊长椅上，看着那扇厚重的、印着“辐射危险”标识的门一开一合，吞进去一个人，又吐出来一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安和漠然。
轮到我还早。胃里开始隐隐发紧，不是因为病，是因为怕。
增强CT。那几个字像冰锥一样扎在预约单上。我讨厌造影剂。极其讨厌。那种东西被打进血管后，瞬间席卷全身的、如同烧起来的灼热感，从喉咙到下身，仿佛每一根血管都在被岩浆冲刷，伴随着一种濒死的窒息感，和嘴里泛起的诡异金属味。每一次，都让我觉得自己像被扔进炼钢炉的废料，正在被重新熔铸，痛苦不堪。
手心开始冒冷汗，指尖变得冰凉。
旁边的轮椅动了动。沈砚今天上午也没训练，莫名其妙地就跟了过来，美其名曰“监督你别半路晕倒给别人添麻烦”。
他没看我，眼睛盯着对面墙壁上的科普海报，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他递过来一只白色的无线耳机。
动作很随意，好像只是递一张纸巾。
我愣了一下，接过。耳机壳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微微的暖。
“吵。”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指了指周围小孩的哭闹和机器的嗡鸣，然后自顾自地把另一只耳机塞进了自己右耳。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那只小小的、冰凉的白色耳机塞进左耳。
轻柔的前奏如同溪流般缓缓淌入耳膜。
是落日飞车版本的《My Jinji》。
舒缓的节奏，迷幻的电子音效，主唱温柔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像一层金色的薄膜，瞬间将周遭冰冷嘈杂的环境隔离开来。我闭上眼，试图将注意力完全沉浸在音乐里，跟随鼓点轻轻呼吸。
“7号，林向晚！” 护士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指令。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重重一跳。
沈砚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些。他操控轮椅，无声地跟在我旁边，一直到CT室门口。
“家属外面等。”护士拦住了他。
我躺上那张冰冷的、会自动滑入巨大圆环机器的检查床，像个待检的货物。护士熟练地在我手臂上寻找血管，扎压脉带，消毒，埋留置针。
恐惧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头顶。我死死盯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指甲掐进掌心。
机器开始预热，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我没打针的那只手腕。
我猛地偏过头。
沈砚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护士，竟然跟了进来，就停在我的检查床边。他的手指扣在我的腕骨上，力度不轻不重。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靠近我的左耳——那只还塞着耳机的耳朵。
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几乎要盖过一切。
他低声，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跟着耳机里流淌的音乐，极轻地哼唱了那一句：
“Don’t you know that I’m your jinji…”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沙，跑调跑得离谱。
可就在这一瞬间，护士的声音响起：“推药了，会有点热，正常反应。”
那股熟悉的、可怕的、滚烫的洪流猛地冲进我的血管，疯狂地奔向四肢百骸！灼烧感瞬间爆开，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金属味在口腔里弥漫！
我浑身剧烈地一颤，反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指尖下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平滑。在他结实的小臂内侧，有一道凸起的、崎岖的、长长的疤痕。坚硬，甚至有些硌人。是车祸留下的钢板痕迹吗？
我抓得那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他没有抽走手，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抓着。指尖下，那道疤痕沉默地承受着我所有的恐惧和失控的力道。
机器的圆环开始转动，带着我缓缓滑入那个白色的、巨大的光圈。
我紧紧闭着眼。
全身仿佛都在燃烧，唯有抓住他的那只手，和左耳里循环播放的温柔旋律，是这片灼热地狱里唯一的、冰凉的锚点。
金光闪闪的旋律包裹着破碎的我。
在造影剂带来的、天崩地裂般的炽热洪流中，我死死攥着那道属于他的、冰冷的闪电。
想象自己正变成一只鲸鱼，一只正被落日烫红、却奋力向着歌声游去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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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下章预告：沈砚 POV。深夜的压疮换药，意外的援手，碘伏的凉意和一句“别动，再动就把你绑床上”带来的心率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