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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暗影守护、昏迷与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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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会做好吃的、笑起来很好看的林叔叔还会来看我吗？”
小彬怯生生的问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陆秉权死寂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他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耳边只剩下自己骤然放大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小林哥哥？！
林耀彬！
他来过？他来看过小彬？就在自己刻意回避、毫不知情的时候？他还给孩子留下了那样温暖美好的印象。
巨大的震惊和一股尖锐的、混杂着酸楚与钝痛的洪流瞬间淹没了陆秉权。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林耀彬避开所有人，悄悄来到这个与他同名、饱受折磨的孩子床边。他会像曾经无数次对自己那样，蹲下身，用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狡黠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小彬，或许笨拙地讲个笑话，或许只是安静地陪着，用他那份天生的亲和力，试图驱散孩子的恐惧和痛苦。就像他曾经，固执地想用汤羹和笑容，融化自己那颗冰封的心一样……
“他……”陆秉权的喉咙像被粗糙的砂纸堵住，干涩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小彬那双充满纯粹期待的眼睛，看着枕边那个散发着安神药香的、自己模仿林耀彬药方配制的香囊，一种迟来的、汹涌的悔恨和尖锐的思念，如同冰冷的潮水裹挟着滚烫的岩浆，将他摇摇欲坠的心防冲击得七零八落。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刺鼻。陆秉权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他大口喘息着，额角渗出冷汗，手指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丝毫无法抵消心口那片被小彬一句话狠狠撕裂开的巨大空洞和灼痛。
混乱的心绪与身体长久积压的疲惫、压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绞痛猛地攫住了他的胃！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扭转！
“呃……”陆秉权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弓起，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和后背的衬衫。他紧紧按住剧痛的胃部，眼前阵阵发黑，视野开始旋转模糊。
就在他身体顺着墙壁软软滑倒，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瞬间——
一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疾冲而出！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林耀彬！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远远地看着陆秉权冲出病房，看着他崩溃地靠在墙上。当看到陆秉权痛苦弓身、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时，所有的克制和隐忍瞬间粉碎！他冲了过去，在陆秉权彻底滑倒之前，用自己强健有力的臂膀，稳稳地、牢牢地接住了他瘫软下来的身体！
“陆秉权！”林耀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嘶哑！他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怀中失去意识、身体冰冷的人，手指颤抖着去探他的颈动脉——脉搏细速微弱！“醒醒！权哥！醒醒！”他拍着陆秉权的脸，触手一片冰凉汗湿。
“快来人！医生！护士！救命啊！”林耀彬抬起头，朝着走廊声嘶力竭地大吼，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惊惶失措和巨大的恐惧，哪里还有半分顶流巨星的从容？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挚爱的普通人。
刺耳的仪器警报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消毒水浓烈的气味构成了急诊抢救室永恒的背景音。
陆秉权躺在抢救床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口唇苍白。监护仪上，心率高达120次/分，血压却只有85/50mmHg！护士迅速建立了多条静脉通路，加压输注着冰冷的生理盐水。
林耀彬被医护人员拦在抢救区外。他脸色煞白，帽子和口罩早已在混乱中不知去向，露出那张让无数人尖叫的俊脸，此刻却只剩下极度的恐慌和失魂落魄。他死死盯着抢救床上那个毫无生息的身影，双手紧紧扒在隔离栏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想冲进去，却被护士死死拦住。
“先生！请在外面等！不要妨碍抢救！”护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怎么样？他到底怎么了？！”林耀彬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初步判断急性上消化道出血或穿孔！情况很危险！请相信我们！”急诊医生一边下医嘱一边快速回答。
“呕——”
昏迷中的陆秉权突然身体一弓，侧头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混杂着食物残渣的液体！
“呕血！”护士惊呼！
“快！吸引器！”急诊医生脸色剧变，“大量暗红色血性液体！考虑急性上消化道大出血！紧急胃镜准备！联系消化内科和外科急会诊！快！”
抢救室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林耀彬看着陆秉权吐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将他彻底淹没。
闻讯赶来的老赵和谭明轩刚结束一台麻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老赵看到抢救室里的陆秉权和地上的血迹，脸色大变：“小陆！” 谭明轩则先看到了坐在地上崩溃的林耀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惊讶，随即也立刻将注意力投向抢救室。
“血压太低！加快补液速度！羟乙基淀粉500ml快速静滴！”
“急查血常规、血型、凝血功能、血生化、淀粉酶、脂肪酶！交叉配血，备血！”
“床旁腹部彩超！快！重点看腹腔游离气体和积液！”
指令急促而清晰。床旁彩超结果迅速回报：“左上腹及肝肾间隙可见游离气体！腹腔内可见液性暗区！”
“穿孔合并大出血！”急诊医生额头冒汗，“情况太危急了！立刻送手术室！通知麻醉科、外科、消化内镜联合上台！快！”
陆秉权被迅速转运至手术室。林耀彬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跟上去，却被老赵一把拉住。
“林先生！林先生你冷静点！”老赵看着林耀彬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语气带着安抚，“手术室你不能进！相信医生！小陆他会没事的！”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此刻必须稳住这个看起来快要崩溃的年轻人。
谭明轩也走过来，看了一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对林耀彬说：“我们会在这里等消息。陆主任他会挺过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专业医生的冷静，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耀彬被两人半搀扶着，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椅子上。他双手紧紧交握，抵在额前，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大门，仿佛要将它看穿。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固执地守在那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清香。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陆秉权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漫长、冰冷、充斥着疼痛和黑暗的深渊里，一点点挣扎着浮上来。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悬挂着的输液袋，还有床边趴伏着的一个身影。
那人趴在他的病床边，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似乎睡着了。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侧脸线条依旧精致，但眼睑下有着浓重的、疲惫不堪的青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和脆弱。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不安。
林耀彬！
陆秉权的心脏猛地一缩！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楼梯间剧烈的胃痛、冰冷的墙壁、还有那个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如同天神般冲过来接住他的、带着恐慌和熟悉气息的身影！
是他！真的是他！他一直在这里？！
陆秉权想动，想说话，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有胃部缝合伤口传来清晰的钝痛。他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林耀彬沉睡中疲惫不堪的侧颜。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小陆！小陆你醒了？！” 老赵洪亮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他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一脸焦急的任正。
老赵的声音惊醒了床边浅眠的林耀彬。他猛地抬起头，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茫然和浓重的红血丝。当他的目光对上病床上陆秉权那双已经睁开、正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巨大的惊喜、难以置信、还有长久紧绷后骤然松弛带来的虚脱感，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望着陆秉权，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权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任正也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你都昏迷两天了！林哥他……”他看向旁边呆住的林耀彬，后面的话哽住了。
老赵看着苏醒的陆秉权，又看看床边憔悴得不成样子、明显守了不知多久的林耀彬，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股火气又涌了上来，嗓门更大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小子！真是要把我们吓出心脏病啊！胃穿孔！大出血！再晚点命都没了！让你别睡办公室！让你别那么拼！当耳旁风是不是？！”
他连珠炮似的吼着，是关心，更是后怕。吼完，他转头看向林耀彬，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真诚的感激：“也多亏了林先生！护士说，那天要不是他第一时间发现接住你，又在抢救室外守了一夜，后来手术结束也一直守在这儿，真是辛苦你了！” 老赵拍了拍林耀彬的肩膀。
林耀彬这才像是被老赵的话唤醒。他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目光依旧紧紧锁着陆秉权苍白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最简单、最笨拙的关心。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小心翼翼的探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陆秉权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憔悴的脸颊和下巴上的胡茬，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那份失而复得的脆弱，再感受着自己心口那片被这无声守护所填补的巨大空洞……一股汹涌的、混杂着巨大酸楚和失而复得暖意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发紧。最终，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对着林耀彬，摇了摇头。眼神不再冰冷，不再抗拒，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无声的、复杂的情绪在静静流淌。
病房里安静下来。阳光温暖地洒在病床上，也洒在床边那个守候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他醒来的憔悴身影上。老赵和任正看着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氛围，对视一眼，都识趣地没有再大声喧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药味，还有一丝尘埃落定后，带着暖意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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