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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落地窗 ...

  •   静夜旖旎,空气里还飘荡着未散去的暧昧气息,落地窗的帘子大敞着,清澈的月光洒进房间,照在两个赤诚相拥的爱侣身上。
      一室寂静,两人的呼吸声绵长交缠。
      但贺清舒最近却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总有一道热烈赤诚的目光灼烧着他,总有一双手轻轻的在他的眉眼游移。
      那是他不安的爱侣。
      人的情感是一种后知后觉,越强烈的情感反而埋藏的越深。
      这份掩埋了四年的不安终于在贺清舒回来以后得以重见天日。
      一开始贺清舒还能假装睡熟不去挫祝荣的面子,可是时间久了他发现祝荣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几乎是一整晚一整晚的守着,生怕少看一眼贺清舒就会消失。
      祝荣眼下的青紫越来越重,贺清舒只能每晚紧紧地将祝荣箍在怀里,试图用一个强硬的拥抱缓解爱人患得患失的心。
      可是根本没有效果,祝荣被禁锢在怀里依然睡不安稳,他会定定的盯着贺清舒身上的某个部位,有时是指尖,有时是他腹部的伤疤。
      他贪婪地目光就像是一无所有的赌徒盯着黄金。
      没有办法的贺清舒只能求自家大哥要来一副手铐,每晚将两人牢牢地锁在一起,虽然这件事被自己大哥大姐追着骂了很久,但这倒是转移了祝荣的注意力,以后的每晚他只需要死死的攥着手里的钥匙就好。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贺清舒看着祝荣被磨红的手腕和被指甲刺破的掌心,心里难受却毫无办法。
      祝荣的恐惧被埋了太久了,已经被滋养的庞大凶狠,一点点举动都能引得这饿兽扑食,将他撕裂吞噬。
      他惧怕被抛弃,可是他短暂的人生里都离不来抛弃,幼年时期被父亲抛弃,青年时期被杨采薇抛弃,然后就是被自己抛弃。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可是老天却总是爱戏弄他,他越恐惧什么反而按着他的头让他去面对什么。
      人的气力是有限的,气力散了人也散了。
      贺清舒只能求老天保佑自己平安,这样他才能一直守着他的荣哥,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祝荣后面,绝对不能让他再一次被抛弃。
      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祈祷自己长命百岁。
      但祝荣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觉得最近贺清舒有些过于粘人,可是仔细想想打认识贺清舒以来他就一直很粘人。
      他又恢复了在百京设计院那种惬意的生活,甚至要更幸福一些,因为他现在自己工作,贺清舒又在休假,他可以时刻将贺清舒带在身边。
      于是鹏城人人都在艳羡祝总雇了一个非常敬业的贴身保镖,一时间滇南的退伍老兵在鹏城风评极好,大大的带动了鹏城退伍军人再就业问题。
      浑然不知自己为就业市场做出贡献的二人,此刻正在办公室里享受午餐。
      自从祝荣出院后,他的一日三餐就都是贺清舒准备的,在医院时贺清舒贴身伺候他腾不出时间做饭,现在闲下来了倒有时间捡回手艺了。
      祝荣满意的窝在沙发里享受着贺清舒的服务,午后温暖的日光铺在身上,屋子暖和的空气滋生困意,祝荣眯着眼睛等贺清舒将菜喂到嘴里,懒懒的咀嚼着。
      贺清舒正埋头思考着怎么用青菜藏住一块祝荣不想吃的肉,祝荣大病一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肉蛋奶,可他偏偏最讨厌这三种东西,每天只跟兔子似的啃青菜,无奈下只能拿出这个哄五岁以下小孩的办法。
      这对贺清舒来说可真是个巨大的挑战,想当年在前线埋雷扫雷都没费过这么多心思。
      祝荣每一口又嚼得慢,吃到不喜欢吃的虽然不会吐出来,但是却会皱着眉毛囫囵吞下去,贺清舒又怕他胃不舒服,所以这块肉应该藏在第几口又成了个值得探究的排列组合问题。
      就像贺清泊说过的,自己要是把照顾祝荣这个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用把脑子吊裤腰带上去前线拼命了,安心在办公室搞研究就能报效祖国了。
      贺清舒觉得自家大姐的嘴虽然越来越毒,但是话倒是越来越精准。
      祝荣眯着眼睛看着贺清舒的小心思,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但是碍于真的是自己挑食就没戳穿他,毕竟一个比自己小的小孩还要费尽心思哄自己吃饭,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
      他半天才咽下嘴里的那一口,趁着贺清舒手里的下一口还没喂进来的空档,有些憋不住心里的喜悦,
      “清舒,你有没有觉得你很粘人。”
      贺清舒端着碗的手一顿,以为自己这块精心包的肉喂不进去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祝荣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己粘人?
      他低头看着祝荣勾着自己脚腕的脚,这完全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性动作了,所以祝荣浑然不觉。
      不单是吃饭要勾着他,两个人现在完全就是形影不离,祝荣根本不允许贺清舒离开他的视线,他工作贺清舒就要规矩的坐在他对面看闲书,他回去做饭祝荣就要跟着回去倚在厨房门口看。
      最后还是芙蓉看不下去,在写字楼里辟出了个小厨房。
      贺清舒心里暗笑,这到底是谁更粘人啊,但是面上还是顾着祝荣脸皮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是我太粘人了,你烦也没办法,我要赖着你一辈子呢,你都出了那么多彩礼把我娶回来,我当然得一直在你身边晃悠,省得你去找别人。”
      “我不会去找别人的。”
      祝荣嘴里尝到了肉果然就要直接往下咽,被贺清舒哄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嚼了几下。
      “荣哥,我发现你很喜欢顶层,那为什么我们家买的独栋。”
      贺清舒本意是想分散祝荣的注意力,让他再多吃几口,却见祝荣的面色明显沉了下来,整个人蔫蔫的,像是被霜打了的小白菜。
      “我不喜欢顶层,但是住的高也许能看见你。”
      贺清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他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祝荣的不安感会不会来自于这种不安的环境。
      四年的时间早就让这个环境被悲伤的气息渗透了,继续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只会染上更强烈的负面情绪。
      这个想法像火一样点燃了贺清舒心里的那一点希望,他以最快的速度躲着祝荣联系了杨采薇。
      远在滇南与自己伙伴聚会的杨采薇非常认同这个想法,她从专业的角度与贺清舒解释了很多,但是贺清舒也听不懂,只在话里挑着自己能听懂的地方理解。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要想脱离这种氛围,那就要去用一段更强烈的记忆去覆盖这段悲伤的回忆。
      于是当晚,祝荣就被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开始新奇的体验。
      面前是冷的玻璃,那是他多少寂寞的夜里唯一的消遣,窗外的风景他已经看倦了,只有重复的黑夜与沉默的月,窗外唯一流动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与缓慢移动的人影。
      自从贺清舒回来以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这扇窗外的景色了。
      而他背后是那熟悉炙热的温度,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炸响,心跳声搀着他的脊骨,他已经脱力了又被人重新捞起来。
      汗水濡湿了鬓角的发,撒落的发遮在眼前又被全部撩起,眼前的景实了又虚,虚了又实,贺清舒的手垫在他的脸上,防止过重的摩擦磨伤他的皮肤,可泪水与失控的唾液就全落在那双手上,有些狼狈。
      祝荣的泪落的多了糊住了眼,他从未想过窗前会出现这种场景,之前的夜他都觉得这窗子像是个牢笼,困着他那颗四年的心,可是如今这面窗倒像是个展示台,尽情的展示着两个人凶猛的爱意。
      虽然这行为有些不道德,不在意观众的意愿。
      可刺激的却偏偏是这份什么都不顾的背德感。
      贺清舒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耳边炸开,祝荣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那种半真半实的无力感又拢了上来。
      “荣哥...放松,看不见的。”
      祝荣的泪又落下来了,嘴里狠狠地咬着贺清舒的虎口,却还是压抑不住喉咙里的呻吟,他已经没有力气撑着了,只能将全部的重量分给那看起来危险的落地窗。
      那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玻璃外面,就是万丈深渊,熬不下去的夜里祝荣无数次想过如果真的跳下去,会是怎么样的粉身碎骨,可如今他却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悬在生死之间。
      纵情生死,极致□□。
      这一晚折腾的太久了,祝荣到最后几乎是失去了意识,只记得天边有一束光落在自己脸上,很轻柔,像是贺清舒轻抚的手。
      这一夜的祝荣不需要手铐与钥匙就沉沉的睡去了,这一夜睡得出奇的安稳,甚至第二天贺清舒叫了许久也不愿起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杨采薇兴匆匆的打来电话询问有没有效果,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沾沾自喜的自夸着,
      “我就说有用的,换不了居住环境那就改变室内布局。”
      贺清舒突然心虚的止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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