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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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哥，快拿着，今天来的人感觉又多了。”安然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拿着一把香递给了许一舟。
今天是高考出分的第二天，在查到分数587后，安然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许一舟到庙里还愿。
许一舟已经在饭店干了快一周了，老板人不错，自从那次直播后，店里的人多了不少，就把他留了下来，还悄摸的告诉他干得好的话能加工资。
虽然伯父伯母在知道自己跑来打暑假工后一直反对，让他好好享受这个假期，但是没有钱就没有安全感，他还是选择在饭店做了下来。
若不是安然给他发消息，他都忘记查分这件事了。
敷衍的回复了安然的消息轰炸，他才去查了自己的成绩。
667分。
算是意料之中的好成绩。
许一舟望着在袅袅烟雾后朦胧的佛像，佛祖的面容庄严和善，周围的人群低声述说着自己的愿望，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香火气，熏得人眼睛发涩。
不远处，安然已经在蒲团上跪着，手上握着香举过头顶，一脸认真的还愿。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聊天列表的小黑猫头像，上次聊天还截止在那次直播的时候。
要还愿吗？算是愿望成真了吗？还是真的和安然讲的一般，实现了三分之一？
人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对象。床睡到了，这是真的。走过后半生，这真不好说。
“你怎么还不去还愿啊许哥？”安然还完愿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许一舟回过神了，目光从那只沉默寡言的小黑猫上挪开，他转了转手中细长的香。
还愿？
拿什么还？
难不成要对着佛祖说：“谢谢您老给我安排的这场奇幻穿越，也不讲清楚那人是不是我未来对象。我又不是gay...就目前而言我不是。”
半晌，他将手里的香递给了安然，“你要不再去许个愿吧，我暂时先不还愿了。”
安然不解：“这有啥纠结的？”又把香推回来，“那你再许一个新的试试？”
许一舟摇了摇头，伸手勾住了安然的肩膀，在这片香火弥漫的空间穿梭：“赶紧的，你不是还要去求桃花吗？求完回家填志愿了，别磨磨唧唧的。”
......
傍晚，伯父家略显拥挤的客厅内。
许一舟窝在沙发角落，面前摊着一张写满了院校和专业的草稿纸，上面被划掉了好几处。
伯父许博仁是大学教授，正值学生期末周，他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时不时抬一下眼镜，手里捧着厚厚的高考志愿指南正细细翻阅着。伯母莫明珠则拿着手机，在网上查着学校专业录取分和排名，许艺文乖乖的坐在一旁画画。
“667分......好学校随便挑了。”许博仁抬了一下眼睛，透过镜片望着他，“有没有什么想学的专业？”
许一舟的目光从纸上被划掉的“考古学”、“地理科学”、“天文学”上扫过，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纸张边缘。
那些名字背后，隐藏着的是他所向往却不敢靠近的另一个世界。
“能赚钱的吧。”他垂下眼，声音听起来很务实，甚至过放轻松，“计算机、软件工程这些？听说毕业了工资高。”
“我听说啊，最近不是那个AI特别火吗？这个你感兴趣吗？”莫明珠放下手机，温和的问道。
许一舟滑动屏幕的手顿了顿，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是很感兴趣。”
许博仁从志愿指南中抬起了头，扶了扶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注视着沙发上正认真记着专业的许一舟。
他没有错过许一舟那一瞬间的迟疑，也没有忽略那句干巴巴的“不感兴趣”。真的喜欢计算机、软件工程这种数字世界的人，不会对AI毫无兴趣。
他轻叹了口气，摘下了眼睛，语重心长地道：“一舟，现在的就业环境不好，不管你是什么专业，最后都不一定能赚到钱。四年后出来，现在这些所谓赚钱的‘风口’会变成什么样也说不准。”
许一舟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向伯父。
许博仁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比以往更缓，带着鼓励，“所以，既然未来的事谁也无法保证，你不如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不用考虑以后能不能赚钱的问题。”
他看着这个自弟弟弟媳意外离世后就跟了自己家的孩子，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心疼。或许是儿子都像妈吧，他从小就和他妈妈一样，边界感很强，什么都算得很清楚，除非学校需要交钱，其他时候从来没有主动向家里要过什么。
家里又是老来得女，自从许艺文出生后，许一舟更是把“不打扰”刻进了骨子里，自觉缩小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要么在学校学到锁门，要么自己跑到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
本想着等他毕业了带他去旅游放松一下，但是他自己和朋友去了苏城，还没有找家里要钱，回来后又一声不吭的去找了个暑假工。
他们不是没有劝过，但是这孩子做好的决定一般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也只能把这点心疼藏在心里。
但是作为长辈，还是见不得一个小孩过早的背负上“赚钱”的压力。
许一舟沉默了，伯父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不得不承认伯父说的有道理，他也清楚，为什么这两个专业能赚钱，只因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有着丰厚的工资，底层也不过芸芸众生。
自己并非什么天选之子，不可能一毕业就轻轻松松赚大钱。
“能赚钱的”与其说是目标，不如说是一种为了握住未来安全感的心理安慰。
他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些陌生、死板的专业名称，指尖无意识滑动着。
......
是夜，月光洒满了整间卧室，窗外是时不时响起的蝉鸣，手机屏幕亮着荧荧微光，映着许一舟有些出神的脸。
手机界面上，是他刚刚发出的消息。
【一叶小舟】：小江哥，我成绩出来了，667分，厉不厉害。
【一叶小舟】：（小猫摇尾巴.jpg）
他盯着屏幕，说不清是为什么，查完成绩，选择了一通专业后，就很想和江瑞安聊聊天。
可能是因为两人并不是特别熟络的关系可以让他敢于放心倾诉，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相遇缘由让他分外在意。
城市的另一端，江瑞安的工作室灯火通明。
客户临时将交稿日提前，大家已经连着加了三天的班了，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风油精的味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身旁的叶黎正持续散发着低气压敲得键盘哐哐响，每个按键都诉说着对客户要求的不满。
江瑞安捏了捏眉心，做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保存，发送，他长呼一口气，声音带着点疲惫后的沙哑：“好了，今天就到这，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放一天假。”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试试着东西离开。江瑞安关掉电脑，正准备锁门离开，口袋里的手机轻轻的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那个熟悉的，带着点傻气的小黄狗头像跳了出来。
目光扫过那个摇着尾巴的小猫表情包，他几乎能想象到少年那强装镇定却又满怀期待的表情。
连续加班的疲惫似乎被这简单的两句话冲淡了些许，他嘴角牵起一个连自己都没注意的微小弧度。
【安】：（点赞）
消息发出后，他指尖顿了顿，不同工作室里需要反复修改的设计稿，对于这个少年，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多说点什么。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安】：准备报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许一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抢下了一行行字，又皱着眉逐一删去。那些文字组合在一起，总觉得干巴巴的，词不达意，根本无法传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踌躇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按下了语音键。
“还没有选学校呢，还在看专业......本来是想选计算机这些的，以后出去了能赚点钱，但是我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选别的吧，又怕以后养不活自己。”说到这，他轻笑了声，像是被自己这些先是有庸俗的想法逗乐了，“小江哥，你以前选专业是怎么选的啊？”
地下车库里，寂静无声，江瑞安刚刚启动了车子，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开始传输冷气，手机蓝牙自动连接到了车上。
看着发过来的语音条，江瑞安点下了播放。少年清朗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突兀地占据了车内狭小的空间，那声音里的每一丝犹豫和故作轻松都被放大的清晰可辨。
江瑞安准备挂挡的手停下了，发动机引擎轻声运转着，他安静的听完了那条语音，甚至能想象出少年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眉头微蹙的模样。
短暂的沉默后，他拿起手机，打字回复。
【安】：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消息发出后，他动作未停，几乎是紧接着又补发了一句。
【安】：四年，你也不想和一个不爱的专业共同度过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