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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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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宋以辞摸索着起身，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连绍显然已经出门许久。
微波炉里温着一碗精心熬煮的粥，旁边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连绍的字迹：记得吃早餐，有事打电话。
宋以辞在微波炉前站了良久。最终，他还是端出了那碗粥，一口一口，沉默地喝完。
随后，他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比来的时候塞得更满。收拾完行李，他又将公寓仔细打扫了一遍，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准备离开。
然而，门口的情景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保镖像两座铁塔般一左一右拦在门前，恭敬地开口：“宋先生，连总有嘱咐，没他的允许，您不能离开。请您见谅。”其中一人补充道，“不过您有任何需要，有任何命令，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全力执行。”
宋以辞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股闷气瞬间堵在心口。他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忽然一把将大门完全推开，侧身让出通道，语气硬邦邦地说：“进来站着，外面冷。”说完，他看也不看他们，泄愤似的把行李箱重重推回卧室角落。
他一个人坐回客厅沙发，抱着手臂，胸口起伏，明显是在生闷气。
时间在沉默中滴答流过。宋以辞抬眼看了看那两个像柱子一样杵在玄关的保镖，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搬来两把椅子：“坐着守吧。”他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和柜子，“渴了自己接水，饿了那边有面包零食，要是会做饭，厨房也可以用。我又不会跑。”
他试图让气氛缓和一些，问道：“你们从哪调过来的？连绍还说了什么？”
其中一个保镖谨慎地回答：“我们是连家本部调过来的。连先生说最近外面不太安全，您若是出去住，他无法保证您的绝对安全。待在家里，是对您最好的保护。”
“保护？”宋以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抓起手机直接拨通了连绍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连绍声音传来，还隐约带着期待：“怎么了阿北？想我了？”
“你派两个保镖守在门口是什么意思？监禁我？”宋以辞的声音冷硬“连绍，不要这样。我讨厌这种行为，立刻撤走。”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连绍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抱歉，阿北，我绝没有想困住你的意思。但现在真的不行，先在家好好待着，好吗？等我处理完……”
宋以辞没等他说完，胡乱地应了一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在一旁，整个人深陷进沙发里，抿着唇，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两个保镖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宋先生，您别生气，连总他…真的是好意。”
宋以辞仿佛没听见，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夜色渐深，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
连绍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意走了进来。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依旧像两尊门神般坐在玄关的保镖，以及他们脸上那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求助意味的表情。连绍的目光随即投向客厅。
宋以辞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明显没有聚焦在书页上。听到开门和脚步声，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完全无视了连绍的存在。
连绍脱下大衣，挥手示意保镖可以暂时离开。他走到沙发边，在宋以辞身旁坐下
“阿北。”他小心翼翼低声唤道，
宋以辞毫无反应，甚至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仿佛看得无比专注。
连绍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手指，却被宋以辞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晚饭吃了吗？”连绍继续找话，语气放得极软，“我去炖你喜欢的汤好不好。”
宋以辞依旧沉默，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连绍深知这次的做法是真的是惹人生气了，只能静静地坐在宋以辞旁边。
过了一会儿，宋以辞越想越气，那本充当屏障的书再也拿不住了。他猛地将它扔到一边，下一秒，骤然转身，几乎是扑了过去，跨坐在连绍腿上，用力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摁倒在沙发靠背里，一只手死死揪住他的衬衫衣领。
“连绍！你混蛋！”他低吼着，另一只手握成拳，毫无章法地、一下下捶打在连绍的胸膛和肩头。那力道与其说是发泄，不如更像是控诉，砸下去并不疼。
“你凭什么…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讨厌你！你昨天不是说我要做什么都行吗？你给我滚蛋！我不想看见你！”他每说一句，拳头就落下一记，声音里带着愤怒，眼尾飞起一抹浓艳的红色，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被怒火浸得发亮。因为激动，他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几缕柔软的黑发汗湿地贴在额角。
连绍完全由着他动作，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坐得更稳。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身上的人，里面盛满了心疼和纵容。他任由那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直到宋以辞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气息不匀的喘着。
这时，连绍才伸出手，稳稳地环住宋以辞的腰背，另一只大手则温柔地抚上他的后脑勺，轻轻地将那颗带着愤怒气息的脑袋按向自己肩头。
“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连绍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响在宋以辞耳边，手掌在他背后一下下顺着气，“别生气，阿北，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死的”
他侧过头，嘴唇轻轻贴了贴宋以辞发烫的脸颊，轻声哄着：“不生气了，好不好？等过了这几天就不困你了，我发誓。”
宋以辞在他怀里挣动了几下，奈何连绍的手臂箍得紧，实在挣脱不开，最后只能自暴自弃般地窝在他怀里，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任由连绍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听着他在耳边不住地哄劝。
最终，他还是被连绍半哄半抱地带到了餐桌前。看着连绍盛出一碗熬得金黄浓郁、香气扑鼻的鸡汤，小心地吹凉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时，宋以辞的肚子不争气地轻微咕噜了一声。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此刻鲜美的滋味钻入鼻腔，诱惑力实在惊人。他狠狠瞪了连绍一眼，但身体却诚实地就着连绍的手，乖乖喝下了那一勺汤。
温热的汤汁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鲜瞬间温暖了胃腹，也抚平了心头的焦虑，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他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帘，飞快地瞄了连绍一眼，却正好撞进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睛，
宋以辞心头一跳，立刻赌气般地扭过头，故意不再看他。
连绍将他这小动作看得分明，他轻笑一声，耐心地一勺一勺继续喂着，直到一碗汤见了底。
夜色渐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连绍洗漱完毕，正靠在床头处理邮件，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更好地安抚宋以辞，他父母公司被举报，父母正在逃逸，肯定不能让他知道的。
这时卧室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他诧异抬头，只见宋以辞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柔软又好欺負。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倔强，眼神飘忽就是不看连绍。
连绍愣住了，放下平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阿北？你？”
宋以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着被子几步走到床边，也不看连绍，自顾自地将枕头紧挨着连绍的放下，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后脑勺对着连绍。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语气开口：“不是说要看着我吗？....一起睡。这样总行了吧？我又不跑。而且，”他沉默了一下，别扭又骄傲的开口“我发现和你睡，我晚上不做噩梦...”
连绍彻底怔住了，他看着身边那鼓起的一团，扔开了手中的平板，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那团被子卷上，虚虚地环着。
“好。”连绍的声音温柔似水，“一起睡。”
他知道，这或许是宋以辞别别扭扭的妥协，也是他所能给出的、最直白的信任和回应。
早上，宋以辞推开卧室门，就看到神情紧张的王韵祺和卓望古坐在沙发上。
看到宋以辞，王韵祺赶紧扶着他坐下，拿起手机打开新闻，递给他看：“阿北，你爸妈偷税漏税被人举报了，公司大半夜直接被查封了，但是他俩人却从家里跑了。现在警察正在外面逮人呢。”
宋以辞愣在原地，接过手机，难以置信地滑动着屏幕。新闻标题无比醒目，配图是宋家公司大门被贴上封条的现场照片。
卓望古“啧啧”两声，评价道：“我只能说是恶人有恶报，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小辞啊，你不用怕，连绍安排门口的保镖先去另一个地方查看了，一会就来把我们接到另一个住所去。等抓到他俩咱们在回来。”
就在这时——
叮铃铃
门铃响起来。
卓望古瞬间噤声，警惕地竖起手指“嘘”了一下，示意两人别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踮起脚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某平台外卖制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外卖袋子。
“谁啊？”卓望古故意粗着嗓子问，“我们没人点外卖”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年轻男声：“是北山府X栋XXX室没错吧？连先生叫的外卖，备注还写了要“趁热吃，快点送”呢！”
卓望古闻言，回头对宋以辞和王韵祺做了个“放心”的口型，压低声音笑道：“嘿！连绍这家伙果然周到，知道小辞刚起来没吃东西。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点，细心的男人在这年头可真是宝……”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防备地拧开了门锁。
然而，就在门锁弹开的刹那间——
“砰！！”
一声巨响！门外的人根本不是递外卖，而是用一股可怕的蛮力猛地将门狠狠拽开！巨大的惯性让毫无准备的卓望古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门板带得向前踉跄！
紧接着，一只穿着黑色工装靴的脚从门外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出，精准地猛踹在卓望古的腹部！
“呃啊——！”卓望古痛呼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直接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客厅的茶几上，玻璃桌面瞬间碎裂，发出一片刺耳的哗啦声。他蜷缩在碎片中，一时痛苦得无法动弹。
“卓望古！”王韵祺失声尖叫。
只见门外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个外卖员身后猛地又闪出两个身材高大、面色凶狠的男人，三人如饿狼扑食般冲进屋内！目标明确——直指宋以辞！
宋以辞反应过来，一拳将其中一个瘦弱的男人打趴下，将王韵祺护在身后，拦住剩下两人：“韵祺，快跑”
但是自己却瞬间被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了胳膊！力道大得像是铁钳，捏得他骨头生疼，根本挣脱不开！“你们是谁？！放开我！”他徒劳地挣扎。
王韵祺想也没想，尖叫着扑上去想拦住他们，却被其中一个男人粗暴地拽住头发，砸向墙壁，她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闷哼一声，软软地滑倒在地。
那个假外卖员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动作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气味刺鼻的手帕，不由分说地狠狠捂上了宋以辞的口鼻！
“唔——！”宋以辞惊恐地瞪大眼睛，强烈的化学药剂气味瞬间涌入鼻腔，剥夺着他的意识和氧气。他拼命扭动着头，泪水因生理反应涌出，视线里是倒在地上的朋友和越来越模糊的天花板。挣扎的力度迅速变小，身体软了下去。为首的男人利落地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宋以辞拦腰捆好手脚，扛上肩头，另外两人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狼藉的客厅和倒地不起的两人。
“走！”
一声低喝，三人如同迅速撤离，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几秒钟后，屋内只剩下破碎的玻璃、凝固的鲜血，以及死一般的寂静。卓望古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再次跌倒，口里喷出一股鲜血，痛苦地呻吟着。
王韵祺瘫在墙边，后脑勺撞击处渗出的鲜血沿着洁白的墙壁滑下几道刺目的红痕。剧烈的眩晕和耳鸣让她视线模糊。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凭借感觉摸索着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她用力按下侧键，凭借屏幕骤然亮起的那一点微弱的光晕，艰难地解锁，凭着肌肉记忆和模糊的视线，找到了那个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听筒里传来短暂的连接音，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手机从无力滑落的手中掉在地毯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连绍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王韵祺？”连绍行走的脚步顿住，眉头瞬间锁紧，心底那点隐隐的不安骤然放大，“怎么了？说话。你们在家吗？”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那片真空般的沉默。但仔细听，似乎又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紊乱的呼吸声。
不对劲！绝对出事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上连绍的脊背。他没有挂断电话，立刻对身旁的助理厉声道：“手机定位王韵祺，就在北山府公寓！立刻报警！把地址和情况说清楚，有人闯入，可能有人受伤！快！”
助理从未见过老板脸色如此骇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照办。
连绍几乎是狂奔向车库，跳上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一边单手操控方向盘在车流中惊险地穿梭，一边通过车载蓝牙保持着和报警中心以及助理的通话，条理清晰：“对，入室袭击，至少两人受伤，一人情况不明……我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最多五分钟……”
他的心从未跳得如此疯狂，像是要撞碎胸腔。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宋以辞苍白的脸，王韵祺和卓望古可能遭遇不测的画面。
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划破小区宁静的天空。车还没完全停稳，连绍已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公寓楼下已经隐约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他几步跨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那扇虚掩着的、门框上有明显撞击痕迹的大门。
连绍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猛地推开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碎裂的玻璃茶几、倾倒的家具、地上散落的物品……以及，蜷缩在玻璃碎片中，痛苦呻吟着试图爬起来的卓望古；还有，倒在墙边已然昏迷不醒的王韵祺，而她身边的墙壁上，那抹鲜红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客厅，没有，没有那个最想见到、也最怕见到出事的身影。
“宋以辞呢？！”连绍冲到卓望古面前，半跪下来扶住他，“阿北人呢？！”
卓望古忍痛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被……被他们……抓走了……三个人……伪装外卖……”
话音未落，警察和急救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楼道传来。
连绍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身躯在混乱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慌乱。他看着昏迷的王韵祺被小心地抬上担架，看着医护人员围着卓望古处理伤口，看着警察开始拉警戒线、勘查现场。
他站在原地，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无限放大的恐慌和暴怒。
他的阿北，在他以为已经布下防护的地方，被人硬生生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