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异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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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吧，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厨房暖黄的灯光漫出来，予星的身影拓在客厅地板上。他端着白瓷盘走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盘沿，意面上淋着琥珀色的番茄肉酱，热气裹着酸甜的香气漫过来。
“谢谢……”
“这么多年不见，长大了”
“表哥，你当年为什么走?”
予星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神情低落的予渔:“那年他去世后大到整个商业商家，小到旁系狗眼看人低的叔伯说我只不过是给个跟予家毫无血缘关系的私生子，我又何必……”
“其实二叔病危的那天，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予星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一眨不眨地落在予渔脸上。客厅的顶灯在他眼尾投下细碎的光，能清晰看见那层薄薄的水汽
“表哥?！”
予星缓缓回过神，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发顶，指腹带着薄茧，动作却轻得像拂过易碎的瓷，眼底的湿意还没褪尽。
“吃完，早点休息。”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发紧。
“你要跟我回予家吗？外公他······很想你”
“我这次回来是来找你的”
“找我?”
予星没立刻解释，转身走向身后的实木长桌。台灯的光晕落在桌面上，照亮那个牛皮纸文件袋，他从中抽出几页装订整齐的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才转回来递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
他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还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
“N国V集团股份转让协议，你……”
予渔的指尖刚触到文件边缘，就被“股权转让”几个字钉在原地。
还没等她消化过来，就听见予星喉结动了动，语气里掺着试探：“这些年N国V集团（星耀股界）前实际控制人背地里做了不少地下交易的窝囊事，予氏要外派一人去接手N国总部，我想那个人一定是你”
他顿了顿，把文件往她手里又送了送，“V集团40%的股权足够你拥有所有项目地标的绝对话语权”
“为什么是我?能直接将股份送到我面前的你与V集团实际控制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因为整个予家，我只信你。你有这个能力撑起N国予氏集团总部，更会成为我很好的合伙人”
予渔盯着文件上的条款沉默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就不怕我得到V集团股份后落井下石，你可别忘了我是予氏总部的人”
“你不会，在外予氏总部外派实际控制人，私下手中持有V集团三分之一股份的执行董事，孰轻孰重你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片刻后，她忽然抬眼，拿起桌边的签字笔，笔锋在纸上划过利落的弧度，落下自己的名字。
她站起身，把文件递还给予星时，脸上带着清亮的笑，声音轻快得像落了串风铃：“合作愉快。”
予星接过文件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着抬眼看她，眼底浮起明显的疑惑:“我还以为你要考虑很久呢，毕竟上津有那么多你放不下的人”
“为了已过去的人和事不值得，这是你当年跟我说？”
他捏着文件的指节微微收紧，喉结滚了滚，似乎没料到会从予渔口中说出这些话:“我找人查过了，予承并不知晓自己泡的人是你现男友顾杨，所以……”
“一段感情而已，总是需要时间去淡化这件事”
她走向落地窗边。城市的霓虹透过干净的玻璃漫进来，在她身后投下一道安静的剪影。
手肘轻轻抵在冰凉的窗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雾气。窗外是无边的夜色，车流的光点像融化的星辰，缓缓淌过眼底。
空气里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喧嚣，和室内无声蔓延的沉默。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踢得亮了又暗，叶景涎和成泽宇架着予承的胳膊，几乎是把人半拖半抱进了门。
“再……喝一杯……再喝！”
予承浑身酒气，头歪在肩头，嘴里还含混地嘟囔着什么，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两人费力地把他挪到沙发上，予承一沾软的就瘫了下去，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胸口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
“成泽宇，我对不起她……”
成泽宇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看了眼腕表：“景涎，时间也；不早了予承就拜托你了”
他拍了拍叶景涎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嘱托，“他这状态估计得吐，辛苦你多照看会儿，醒了给我个信。”
叶景涎点点头，弯腰抽了个抱枕垫在予承头下：“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找予渔吗？”
“她被予星带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见不到的”
“予星，他回国了?”
“是啊，予星虽然不是予渔的亲哥哥但……这辈子除了伴侣最在乎的就是予渔这个堂妹，这件事他势必会插手”
叶景涎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予承交给我，你放心去忙吧”
“好，拜托你了”
成泽宇最后看了眼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予承，转身带上门，玄关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景涎……再喝一杯”
叶景涎叹了口气，俯身去解予承的外套。酒气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他指尖碰到对方滚烫的脖颈，对方还不安分地哼唧了一声，头往沙发深处埋了埋。
“不脱，我要喝酒”
“脱完再喝”
他耐着性子把外套从予承胳膊上褪下来，随手搭在单人沙发扶手上，又弯腰去解他的鞋带。
予承突然猛地翻身，带着一身酒气将叶景涎死死压在沙发里。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景涎，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会在招惹gay吧里的受了，我只……喜欢你”
话音未落，他的头就重重砸在她肩窝，呼吸瞬间变得绵长均，沉沉睡了过去。
叶景涎被压得胸口发闷，缓缓从他手臂下挪出来，他看着沙发上毫无防备、眉头却依旧紧锁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推得平躺些，又抽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谢谢你……喜欢上破败不堪的我，捡回家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上”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倒比清醒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点孩子气的脆弱。叶景涎站在沙发旁看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晚安……”
他缓缓凑近予承的额头，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他汗湿的额发。
他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慢慢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阿星，我的阿星都长这么大了”
两人刚到予氏本宅门口，予柏松就拄着拐杖迎了上来。看清门口那个熟悉又似乎长更高了些的身影，他浑浊的眼睛里倏地涌进泪来，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
“您先坐”
“哎，好”
予柏松声音发颤，手紧紧拉着予星，眼眶红通通的，却一个劲地笑：“一早就听说你和阿予回来，特地让保姆做了你们爱吃的，一会儿多吃点”
“谢谢”
予渔看着眼前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药片走向予柏松:“外公，今天又忘记吃降压药了吧”
“吃，外公吃。外公见到你们啊，什么都好了”
温水送服的药片刚咽下去，予柏松就急着放下搪瓷杯，手在膝盖上蹭了蹭，抬头望着予星。
“阿星，这些年你去哪了？自从你爸爸去世后，我们一直在找你。”
“国外……”
客厅里的加湿器慢悠悠转着，把空气搅得有些沉。予星垂下眼，指尖捏着沙发扶手：“都习惯了，更何况我一个连旁系都算不上的私生子在你们身边也不好”
“胡说，在外公眼里你和予承予渔一样都是我予家的孩子，别听你们旁系的那些叔伯议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意的只有利益和手中那点话事权罢了”
予渔瞥了眼予星紧抿的唇线，那副垂着眼、肩膀微垮的样子，分明是把情绪写在了脸上。
她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予柏松的胳膊，老爷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故意把语气提得轻快些:“过去的事咱不提了，对了阿星，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
“明天上午的航班……”
予柏松的脸上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嘴角抿了抿，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慢慢往后靠了靠，望着茶几上的空药盒出神。
“外公，这次我和表哥一起走。予氏上津分部这边我已经做了交接，到时候所进行的项目和执行权都会交给予承”
失落像潮水似的漫上来，连带着背都显得更驼了些。
“知道您舍不得，现在通讯这么发达要是您想我和表哥了咱们可以视频”予渔凑过来，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之前跟你说去N国外派的事你不是一直都纠结嘛，怎么现在想开了”
予柏松抬眼，看向两人眼底的灰翳似乎散了点，却还是没怎么笑出来，只是暗暗的叹了口气。
“您年纪也大了总部那边确实需要一位年轻人接手，至于上津分部和子公司您和父亲就放手交给予承，旁系那边除了二叔这一脉谁都指望不上，您也该颐养天年了”
“我的小阿予长大了……”
次日机场大厅内，予星替与渔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带着薄茧的温度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走吧。”
予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行李箱的轮子碾出单调的声响。
予星拿着登机牌在前面等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投下模糊的金边。
予渔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窗外。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告别信息，没有最后通话……
没有人知道她将前往N国……
“该走了。”予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予渔转过身，脚步刚踏上廊桥的瞬间，眼角充斥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登机牌的边缘，洇开一小片模糊的痕迹。
她抬手抹了把脸，跟在予星身后，再没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