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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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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的气氛如同南川市十月依旧闷热的天气，沉甸甸地压在高一（七）班每个人的心头。
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减少，课间追逐打闹的身影少了，教室里弥漫着咖啡和风油精混合的提神气味，以及翻动书页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密集声响。
谢聈如同精密仪器般按计划运转。
他的复习计划表细致到每个小时，重点难点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注，错题本已经重新梳理了两遍。
课间时分，他总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或是默背古文诗词，或是推演物理公式，周遭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
商寄的复习方式则显得……十分随性。
他依然会在课间和哥们儿插科打诨，偶尔还会溜到篮球场投几个篮，美其名曰“放松大脑。”
但他的课桌上，那堆原本乱糟糟的试卷和讲义，似乎也稍微规整了一些。
上课时，他转笔的次数少了，盯着黑板的眼神多了几分专注。
“喂，优等生，这道受力分析题你怎么做？”考试前一天下午，商寄罕见地用笔帽戳了戳谢聈的胳膊，指着他错题本上的一道难题。
谢聈从自己的复习资料中抬起头，看了一眼题目。
那是一道经典的板块模型问题，涉及多个物体和临界状态，容易出错。
“先对整体分析，再隔离。”谢聈言简意赅，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写下几个关键方程，“注意这里，摩擦力方向的判断是关键，需要考虑相对运动趋势。”
商寄凑近了些，看着谢聈清晰严谨的步骤，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哦……懂了。我之前总想直接看出结果，少了这一步隔离分析。”
他拿回自己的本子，低头演算起来，难得地安静和专注。
谢聈看着商寄低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忽然觉得，这个人认真起来的时候，倒没那么讨厌。
月考第一天，语文和数学。
语文是谢聈的强项，他答得平稳顺畅。
作文题目是关于“规则与自由”，他引经据典，论述层层递进，字迹工整如印刷体。
数学则是两人的主战场。
试卷难度不小，尤其是最后两道压轴题，综合性强，计算复杂。
谢聈稳扎稳打，确保前面基础题全对后，才向难题发起进攻。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交卷铃响，谢聈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跑完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商寄，后者正伸着懒腰，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像是疲惫，又像是兴奋。
“最后那道函数题，你求导之后是怎么处理的？”一出考场，商寄就勾住谢聈的肩膀，被谢聈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迫不及待地问。
“参数分离，讨论单调性。”谢聈简短回答，反问道，“你呢？”
“我？我直接数形结合，画了个大致图像看零点个数。”商寄得意地挑眉，“感觉更快。”
两人一边走一边争论起哪种方法更优，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讨论，之前的火药味淡了不少。
第二天考物理和英语。
物理是谢聈最有信心的科目，他提前二十分钟就答完了试卷，仔细检查了两遍，自信没有失误。
英语则相对轻松。
听力、阅读、完形填空……
谢聈按部就班地完成。
写到作文时，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商寄在演讲比赛上的表现，尝试着用了一些更地道的表达和稍微活泼的句式。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整个教学楼仿佛都松了口气，爆发出各种欢呼和议论声。
“终于考完了！解放了！”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们做出来了吗？我感觉我思路错了……”
“英语阅读好难啊，选项太纠结了！”
谢聈整理好文具，平静地走出考场。商寄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这次谢聈没完全躲开：“考得怎么样啊，优等生？准备好兑现条件了吗？”
“成绩还没出来。”谢聈冷静地陈述事实，试图把商寄的胳膊从自己肩上弄下去。
“我感觉这次状态不错！”商寄信心爆棚，“尤其数学，那道题我的方法肯定比你的简洁！”
“阅卷看步骤分。”谢聈再次提醒。
“结果最重要！”商寄不以为然，松开他，蹦跳着下了楼梯，“等着请我吃饭吧！”
谢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
他心里其实也没底，这次数学最后两题确实有挑战性，商寄那种跳脱的思维，说不定真的能出奇制胜。
等待成绩公布的两天，班级里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大家互相打探着，估算着自己的分数和排名。
谢聈表面平静，但每次有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他的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几分。
他能感觉到，旁边的商寄虽然依旧和哥们儿笑闹，但目光也总会飘向门口。
第二天下午，班主任李老师终于拿着成绩单走进了教室。
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薄薄的几张纸上。
“这次月考，整体来说，我们班考得不错，平均分在年级排第三。”李老师环视教室，语气平稳，“但也有同学考得失利，需要好好总结原因。下面我公布一下班级前十名的成绩和排名。”
谢聈屏住了呼吸。商寄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第十名，陈薇，总分685……”
“第九名，赵晓明，总分688……”
……
“第四名，张浩，总分712。”
“第三名，王悦，总分718。”
只剩下前两名了。谢聈的手指微微蜷缩。商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李老师顿了顿，目光落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二名，”她清晰地念道，“商寄，总分725。”
商寄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下意识地看向谢聈。
谢聈的心沉了一下。725分，很高，但自己是第二名，那意味着……
“第一名，”李老师的声音带着赞许，“谢聈，总分732。同时也是年级第一。大家鼓掌祝贺！”
热烈的掌声在教室里响起。
同学们羡慕、钦佩的目光投向谢聈。
谢聈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胸腔被一种充实的成就感填满。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商寄。
商寄也在鼓掌，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有些勉强，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和不甘。
“谢聈同学各科成绩非常均衡，基础扎实。”李老师继续点评道，“商寄同学这次进步很大，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思路很灵活，但语文和英语还有提升空间。希望大家向他们学习，同时也要找到自己的薄弱环节。”
下课铃响，同学们围过来向谢聈道贺。
“谢聈你也太厉害了吧！年级第一！”
“数学最后那道题你怎么做的？快给我讲讲！”
谢聈礼貌地回应着，目光却不时瞟向商寄的位置。
商寄已经迅速收拾好了书包，正和哥们儿顾及说着什么，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落从未存在过。
“走了啊，优等生。”商寄路过谢聈座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下次再战！”
说完，他便勾着顾及的脖子，大声说笑着走出了教室。
谢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胜利的喜悦，莫名地淡了几分，反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宁愿商寄像以前那样不服气地来挑衅，而不是现在这样，把失望藏在那副满不在乎的面具后面。
晚上回到家，谢聈收到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但直觉告诉他那是谁。
【输了啊，小爷说话算话，什么条件？说吧。】后面跟了个撇嘴的表情。
谢聈看着那条短信，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
他原本想过让商寄以后保持课桌整洁，或者上课不准打扰自己之类的要求。
但此刻，他却打下了另一行字：
【下次考试，语文和英语笔记借我看。你的作文思路和英语语感比我好。】
短信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直到谢聈快要睡觉时，手机才再次震动。
【？？？优等生你没事吧？考糊涂了？还是发错人了？】后面跟了一连串问号。
谢聈回复：【没发错。愿赌服输。】
这次回复很快：【行！这可是你说的！别说小爷占你便宜！/得意/得意】
隔着屏幕，谢聈几乎能想象出商寄那副重新嘚瑟起来的模样。
他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洒在地板上。
这一次，他好像赢了自己最想赢的对手，却又好像……没那么想赢。
而城市的另一头，商寄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莫名其妙的“条件”，抓了抓头发，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真是个怪人。”他嘟囔着，把手机扔到床上，但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他打开书包，拿出那张语文试卷，看着作文栏那里不算高的分数，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
下次，下次一定赢回来。
月考的风云暂时平息，但学霸战场上的硝烟，从未真正散去。
反而因为这一次的成绩落定，酝酿着更加激烈的下一次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