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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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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医院每天免不了人来人往，医生护士又不停地换班，每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就会让程子焱紧张一次，长此以往不利于他的精神健康，于是医生建议迟煦带他回家修养，尽量给他创造一个安静平稳的环境，同时多出去接触大自然，帮助记忆恢复。
陈放带着两个人回到了之前他和程子焱一起租的房子。迟煦曾经在和程子焱视频的时候看到过这栋房子的内部结构，而他也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和程子焱在这里生活，所以今天虽然是第一次真正走进这里，却熟悉得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而程子焱则完全相反，这里的一切他都毫无记忆，每一个角落都透着陌生感。
迟煦把他带到二楼的露台上，他们的院子后面是一座公园，让人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大自然的美妙。迟煦让程子焱坐进躺椅里，帮他盖上毯子，再给他戴上耳机，里面放着医生推荐的可以放松神经的音乐。
程子焱听话地服从着一切安排，安静地窝在躺椅里，远远看微风摇曳着树影斑驳，草地上的露珠闪闪发光。阳光把他苍白的皮肤照得透明，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如泡沫般消散。
迟煦在一旁静静看了他一阵，忽然觉得程子焱好像一只被困住的鸟儿。他原本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有着最丰富的内心世界，然而记忆的空白就像是剪掉了他的翅膀，让他只能迷茫又无助地遥望着高远的天空。
陈放来到迟煦身后，轻咳了下，打断了他的思路。
迟煦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陈放犹豫着说道：“要不我还是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
迟煦不解道：“为什么？”
陈放自责地说道：“程医生这次出事我有责任，是我没保护好他。现在我断着一只手也没什么能为你们做的了，我留在这儿除了给你添麻烦，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迟煦打断了他：“陈放，别说了，我是不会让你走的。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你还受着伤，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住的。而且我虽然人在这里，但公司那边的事我不能全都丢给我姐，还有很多工作我得远程处理，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看着子焱呢。你放心，什么工伤补偿啊加班费的，你都可以尽管提，反正就是不能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
陈放说：“你雇个专业的护理人员不是比我这个残废强多了？”
迟煦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怎么能随随便便雇些来路不明的人帮我照看子焱？这活儿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
陈放明白了他的心意，笑着说道：“行了，我知道了，那我就坚持坚持，轻伤不下火线。”
迟煦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哥的事儿，这回我算是彻底没哥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就把你当成我亲哥了。”
陈放调侃道：“你确定这对我是好事儿吗？”
迟煦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任性的模样：“那我不管，我只确定这对我肯定是好事儿。”
陈放笑起来，作为这个故事里的配角，能有这样的结局似乎已经是最完美的了。他深爱过，挣扎过，付出过，追寻过，当奋不顾身终敌不过命中注定时，他坦然且无憾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这个哥了。得了，折腾一上午也饿了，给你们两个小的弄饭去。”
迟煦一把拦住他：“我去我去，你手不方便，在这儿帮我看着他，有事儿叫我就行。”
迟煦说完就跑去楼下，到厨房乒乒乓乓忙碌起来。
陈放笑了笑，转过头看向一脸懵懂无知的程子焱。在真正告别之前，能再守护他们这一程，也好。
……
程子焱在出院的时候医生特别嘱咐过，晚上睡觉一定要有人看着他，万一他出现异常情况能第一时间被发现。
晚上到了就寝时间，迟煦把洗得香香的程子焱领到床边，让他躺下帮他盖好毯子，然后指着床的另一侧说道：“子焱，我可以睡这里吗？”虽然他们已经是一起洗过澡的关系，但他不确定同睡一张床会不会突破了程子焱的安全界线。
程子焱自然是没有回答，迟煦以八分之一倍速一点点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同时观察着程子焱的反应。程子焱盯着他看了一阵，像是在思考什么，最终在看到迟煦那双温柔的眸子时放下了戒备，自顾自闭上眼睛睡去了。
迟煦默默松了口气，但却无法放下心来。程子焱虽然没有拒绝和他睡一张床，可他却害怕自己会在睡梦中做出超过程子焱接受范围的事，毁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他是那么爱这个人，想要拥抱和亲吻都是最自然的事，他必须要时刻保持理智才能压制住内心的渴望。
为了防止自己睡迷糊之后会本能地抱住程子焱，迟煦放了个枕头在两人中间。他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不要睡得太死，可连日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病人的疲惫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深深的睡眠。
不知睡了多久，迟煦忽然被一阵没来由的心慌从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朝程子焱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果然不在床上。
迟煦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急匆匆跑进卫生间查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慌慌张张地冲出卧室，开始在房子里四处寻找。
陈放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起床打开门问道：“怎么回事儿？”
“人不见了！”迟煦满脸焦急地说道。
陈放大惊，立刻开始和他一起搜寻。两个人先找遍了二楼，没发现人影后再下到一楼寻找。
他们刚走到一楼客厅，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顺着那声音寻过去，发现厨房的冰箱门开着，一个人正蹲在那里翻找着什么。
“子焱？”迟煦小声唤道。
程子焱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却非常清晰地回答了两个字：“迟煦。”
迟煦和陈放无比惊讶地看向对方，这是程子焱车祸醒来后第一次开口。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冲到程子焱身边，却在看清他模样的时候愣住了。程子焱的眼睛半睁半闭着，目光呆滞没有聚焦，手上的动作极其笨拙，完全就是在乱摸一气。
迟煦凑到陈放耳边小声说道：“他这是……梦游吗？”
陈放压低声音答道：“嗯，看样子应该是……难怪医生让我们晚上一定要看着他。”
就在这时，程子焱突然又叫了声：“迟煦。”
迟煦本能地答道：“哎子焱，我在……”
他话没说完就被陈放一把捂住了嘴。“你别回答，把他吵醒了会吓着他的！”
迟煦赶忙收了声，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子焱。
程子焱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在冰箱里胡乱摸索了一阵，然后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紧紧攥在手里护在胸前，站起身迷迷糊糊地往回走。
迟煦和陈放蹑手蹑脚地一前一后保护着他，以防他磕着碰着。
程子焱如游魂一般一点点摸索着回到二楼，途中又呢喃了几次迟煦的名字。他回到卧室后，来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迟煦的枕头上。然后径直回到床上，钻进自己的被窝，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迟煦拿起枕头上的东西，借着昏暗的光线这才看清楚，程子焱一直护在胸口的东西是一个橘子。
陈放不明所以地对迟煦耳语道：“这是怎么个说法啊？”
迟煦看着那个橘子会心地笑笑：“前两天在医院的时候，我订的那个套餐送了两个橘子，我当时觉得挺甜的就随口夸了两句，没想到他就给记住了。”
陈放无奈地摇摇头：“唉，你这个幸运的混蛋，他连梦游都在想着你，给你找你喜欢吃的。而且他什么话都不会说，就只会叫你的名字，你就偷着乐去吧。”
迟煦握着手里的橘子，脸上不禁浮现出甜蜜的笑容。现在在程子焱无比简单的世界里，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给他好吃的。程子焱大晚上跋山涉水地去给他找一个他喜欢吃的橘子，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陈放拍了拍迟煦的肩膀：“我就说吧，他是真的很爱你，不可能会不愿意想起你们的过去的，你放心好了，他肯定能恢复记忆。行了，你也赶紧睡吧，我再下去检查一下门窗，别回头让他跑大街上去了。”他说完打着呵欠离开了房间。
迟煦坐到床边，手里握着个橘子，痴痴地望着程子焱熟睡的面容，汹涌的爱意在心头澎湃。
……
迟煦战战兢兢地睡了一宿，生怕程子焱半夜又闹什么幺蛾子。好在程子焱后半夜睡得很安稳，没再出任何状况。
迟煦在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个有关程子焱的春梦，梦里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搅得他血气翻涌，浑身燥热，直想抱住程子焱肆意妄为。他在迷迷糊糊中摸到旁边的人，柔软的触感让他情难自已，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就在迟煦欲望上头，想要尽情撒野的时候，程子焱惊恐万分的双眼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程子焱的面孔。只是程子焱的眼中并没有惊慌，而是十分疑惑地看着他。
迟煦顺着程子焱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瞬间尴尬到想要原地消失。原来他刚才稀里糊涂摸到的不是程子焱，而是放在他们中间的枕头，他刚才一直在“非礼”一个枕头。
“我……那个……咳……你睡得好吗？”迟煦赶忙放开枕头，强装镇定地尬聊着。
程子焱不说话，只盯着那个枕头出神。
迟煦有点局促地坐起身，努力想让程子焱的关注点转移。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昨晚那个橘子，对程子焱问道：“子焱，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你半夜起来跑到楼下给我拿了这个橘子，你还叫了我的名字。”
程子焱面对那个橘子毫无反应，很显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梦游过。
迟煦锲而不舍地说着：“你能再叫我一次吗？像这样，迟煦，迟、煦。”他指着自己的口型，然后又指了指程子焱的嘴唇。
程子焱默默看了他一阵，之后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发出声音一样。他沮丧地望着迟煦，目光中带着害怕被责备的胆怯。
迟煦赶忙安慰他道：“好了好了，不叫也没关系，你不用勉强。咱们起床吧，我带你去洗漱，然后给你弄早饭吃。”
提到“吃”这个字，程子焱顿时眼睛一亮，这是目前最吸引他的一件事。迟煦不禁笑道：“你怎么跟个小馋猫一样。”
这天迟煦给医生打了个电话，描述了一下程子焱梦游的情况。医生告诉他这有可能是突然换环境引起的，让他们继续观察，看情况是否会加剧。
于是从这天晚上开始，迟煦和陈放两个人严阵以待，不光把门窗全部关好锁死，还把家里所有的尖锐物品全都藏了起来，以防程子焱半夜起来舞刀弄剑伤着自己。
结果这天晚上程子焱一觉到天亮，什么都没有发生，并且从这之后他也再没有发生过梦游的情况。就在两人高兴问题解决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又突然降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