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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喜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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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征盯着自己发的那个“嗯”发呆，林时中迟迟不回复，把他晾在这儿，显得他格外自作多情。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借了Lance的名头搭理林时中。
此前，洛征只使用野声集的网页版，昨天是头一次下载APP。
在应用商店下载时没有迟疑，登录账号也是一气呵成，只有点进和林时中的对话框时停顿了两秒。
洛征自认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假借Lance的身份和林时中在网上聊天。
他很敏锐，之前，他能轻易地从林时中的脸上、林时中的眼睛里感知到毫不遮掩的爱慕，然而，突然有一天，林时中看向他时，眼睛里不再有如此饱满的感情。
林时中看他，跟看公司里的王总、赵总、李总没有什么区别。
起先，洛征认为这种变化是因为林时中学会了伪装。
狡猾又不诚实。
再后来，他发现，林时中可能只是对他不感兴趣了。林时中又要去找寻下一个心仪的目标了吗？
为什么？
他绝不允许这种虎头蛇尾、莫名其妙、无疾而终的事情发生。
洛征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这是他下载野声集APP的全部理由。
林时中的消息姗姗来迟，他像撒娇似的说:“今天下午忙到飞起了！”
洛征忍不住想，林时中谈过男朋友吗？和男朋友也是这么撒娇的吗？或者要更甜更软一点？就如之前跟洛征说话一样，尾调像带着钩子。
只要林时中想，便可以蛊惑任何一个人。
洛征也不例外。
心脏像被浸在柠檬水里又突然被捞出来，是细细密密的酸和骤然的停拍。
他又回想起林时中分享给Lance的消息内容，里面没有什么男朋友的存在，细密的酸渐渐消失了。
洛征没什么犹豫地问:“忙什么？”
“产品生产出了一点问题，我得去解决。”林时中讲得通俗易懂，很为外行的Lance考虑。
“现在已经忙完了。”林时中又说，接着发了第三条信息:“新歌很好听哦。”
在网络上的林时中思维太跳跃，他愣了一下才说:“谢谢。”
洛征也跟着鬼使神差、没头没脑地问:“你的追求成功了吗？”
大概过了有好几分钟，林时中非常老实地说:“没有。”
洛征紧接着追问道:“为什么？”
马上要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洛征居然紧张起来，想要把“为什么”三个字撤回来。
可惜野声集没有这个功能，下次得跟他们的产品经理提一提需求，洛征心想。
这次间隔的时间更长了，好半天，林时中才回答:“我不喜欢了。”
洛征冷着脸退出APP，敲门进来的林硕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说:“洛总，启晟的小赵总想见见您。”
又补充道:“有预约的。”
“哪个小赵总？”启晟的小赵总可有三位，赵卫、赵东升、赵宏图。
“是赵东升。”
洛征低头摆弄了会儿袖扣，说:“让他进来。”
这两天，云港启晟的家族内斗成了业内各家的谈资。启晟的赵老爷子突发急性脑梗塞、陷入深度昏迷。
他清醒时勉强能摁住三个儿子之间的斗争，这一倒下，家生子与私生子的矛盾彻底爆发。
赵卫率先发难，联合高层控制33%的表决权，召开临时董事会罢免赵东升的总经理职务。
两个私生子也不是善茬，配合默契，同赵卫打得有来有回。
弟弟赵宏图雇佣顶尖神经科团队发布医疗公告，宣称病人“一月内可能苏醒”，借此冻结公司“临时授权条款”。
另一头，哥哥赵东升居然从大客户德曼拿到了独家供货中断告知函，获得中小股东支持。
今天赵东升恐怕是想从洛征手里的云岫资本拿到一笔钱。
赵东升的脚步声有些重，洛征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他的长相与赵卫有五分相似，看着却顺眼许多，大约是因为他表情正经，不像赵卫那副随时随地要解决需求的鬼样子。
洛征想起赵卫黏在林时中身上的视线，心里顿时膈应的要命，但面上不显，请赵东升坐下。
赵东升同他稍微寒暄几句，便单刀直入，想抵押名下的房产和专利。
“你想要多少？”
赵东升说了一个数。
“为什么来找我？临海与云港相隔千里，小赵总何必舍近求远？”
赵东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您恐怕不知道，赵卫最近时常对您……言语不敬。您难道不想痛打落水狗？”
洛征认为赵东升有些自以为是了，到底谁是落水狗现在可说不准。
不过，如果赵卫那厮能去蹲大狱，他倒也乐见其成。
“小赵总恐怕弄错了，我与赵卫并无过节，也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斗争。”
从进门开始，赵东升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仿佛料定洛征不会拒绝。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居然认为洛征曾经同赵卫这样的垃圾攀扯过。
赵东升八成也信奉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套，但对于洛征来说，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做。
赵东升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但立刻又藏好了，直直看向洛征，仿佛想要窥探洛征内心真实的想法。
洛征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能帮你……”
赵东升很上道，配合地问:“您想要什么？”
“房产和专利不值钱，事成之后，我要启晟5%的股份。”
他的胃口是大了点，即使现在启晟股价暴跌，这笔钱也远远买不到5%的股份。
但话又说回来，一旦赵东升哥俩失败，那点房产和专利又能值几个钱？
总要风险对冲。
赵东升沉默着，显然在犹豫、挣扎，洛征很耐心地等。
过了一会儿，赵东升终于做出艰难的决定，笑得勉强:“好，我同意，今天就签合同吧。我的律师在外面侯着。”
“这么着急？”
“您知道的，形势不等人，自然越快越好。”
林时中没想到Lance居然这么八卦，好好地聊着天忽然又扯到他的感情生活上。
而且Lance相当不通人情世故，在林时中表示追求失败以后，有礼貌的人就应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而不是继续追问缘由。
他是有些恼怒的，十分不愿意去回想来龙去脉，林时中在这里头总归太狼狈了。
但对面毕竟是Lance，与旁人不同。他思来想去，编了一个简单的理由糊弄Lance。
“我不喜欢了。”
很好地保全了林时中在未曾见过的Lance跟前的体面。
到这里，Lance再没跟林时中说话。
林时中也松口气。
直到深夜，林时中忽然又收到了Lance的消息，他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类型？”
林时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之前就觉得奇怪，怎么Lance突然就回了他的信息？
说是因为他发的消息最多，这也太牵强了。
结合Lance今天问的怪异问题，他该不会是要对粉丝潜规则吧？
也就是俗称的睡粉。
确实说得通。
他对Lance的滤镜一下子褪了大半。
林时中又立刻有了新的疑问，Lance为什么选中他？他没在野声集上传过任何真人照片，除了作为头像的那张童年照，雌雄莫辨的。
或许，Lance从那张照片推断出林时中长成了漂亮的……呃，大姑娘。
于是，林时中战战兢兢地解释:“我是男的。”
“？”
“知道，资料里写了。”
林时中读出Lance字里行间的无语，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但马上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有了更荒诞的猜测，Lance也许和他一样，也是同性恋。毕竟Lance是搞音乐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可林时中只想与Lance保持歌手与歌迷的关系，不想发展别的什么。
他删删改改好几遍，最终说:“为什么问我这个？”
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Lance隔了好久才说:“方便给你介绍。”
林时中真心实意地被逗笑了，觉得Lance有点不切实际。
“怎么介绍？我们之间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Lance忽然告诉林时中他的位置:“我暂时在临海打工。”
林时中瞪大了眼睛，他和Lance真的很有缘分。
他飞快地打字:“我也在临海，待了好多年。”又补充道:“或许我们曾经见过也说不定。”
Lance很酷地回了:“嗯。”
林时中到最后也没有告诉Lance，他现在喜欢什么类型。他在睡前又想起这个问题，非常可悲地发现，他喜欢的类型依旧没变，还是洛征那个样子的。
洛征的一切都刚刚好，可林时中大概已经放下了。
窗户开得很大，暴雨前的风带着水汽灌进房间，林时中安静地躺着，并不急于关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