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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学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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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吗？”
电话听筒里传来多年前的人声。
听筒外的人顿了顿，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凛冽的冬风死命地找机会，不停地往我的衣服领口处钻，带来刺骨而又冰冷的触感。
“嗯……马上到。”我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快点啊！这边的菜早上齐了，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啦！”铿锵有力的声音混杂在喧嚣而繁华的街道上，显得半梦半真。
“知道了”我轻轻的回了一句，电话还没断，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问出口，便挂了电话。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雪下的有些紧，我不觉缩了缩脖子，收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呼出的冷气，形成一圈圈白雾，我看了看天，黑乎乎的，便继续低头走路了。
很快就到了知味饭店，我看着里面一团团人走来走去，挤到一块儿，有人像是喝醉了一样，拿起酒杯，大声喊道：再来一杯！酒糟红的脸蔓延开来，让人感觉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我走到一桌旁边，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搭到我肩上。
“你终于来了！等的我花都谢了我！”何坤明爽朗的笑着。
我愣了一愣，随即也把手搭到他肩上，“这不也没迟到嘛。”我淡笑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兄弟。”何坤明继续笑道。
可能是氛围太过愉快，让我不自觉把紧张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陪他们说笑着。
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餐桌的斜右方，坐着一个人。
俊朗的面貌，哪怕经历了岁月的冲刷，依然彰显着少年不改的意气，如墨一般黑的眼睛，窥视着冬夜里的雪，高挺的鼻梁，浓重的眉毛和半抿的薄唇像高山的雪松一样巍然的矗立在那里。
不管空间多么辽阔，人群多么熙攘。
那个人站在那里，只一眼，就难以忘却。
菜已经全部准备齐了，刚刚散散的人群开始聚集起来。
大家都开始对号入座。
何坤明把我推到一个位置让我坐下，便去找他自己的座位了。
餐桌是方形的，每一个人的对面都有一个人，刚刚没有注意，此刻我抬起头来，就瞬间呆住了。
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像黑洞一般，快要把我吞噬掉。
“萧哥，看什么呢？”何坤明在给大家倒酒和饮料，走到萧凛的旁边说道。
高中的时候何坤明就是属于那种爽朗大气的人，妥妥的e人体质。
“没什么，只是感觉很久没见了，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萧逢声淡淡地回复道，眼睛里好像有笑意，但好像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刚刚那场注视只是一场幻觉。
可仅仅只是这样，我的背后都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萧哥，你要这样说，我们就要伤心了，你不会连我名字都忘了吧？！”何坤明大叫道。
萧逢声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还是记得你的，何坤明，对吧？”
何坤明拍了拍他的肩，激动地说着：“艾玛，我就说吧，兄弟一场，怎么可能忘了我嘛？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我呀！毕竟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狗屁！”付宇在旁边喊道，“人家萧哥是刚刚听到别人喊你名字才反应过来的，这么多年了，能记得你的名字就有鬼了，再说你的名字跟白开水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更别说你长相了，味同嚼蜡！”
听到这话，何坤明相当之不乐意，就过去跟付宇争论起来。
在场的人都习以为常，好像回到了当年，当年的何坤明和付宇就是玩得相当之好的哥们，就差同穿一条裤衩了，哪怕时隔了多年，那份热络依然不减。
我还未从刚刚的视线缓过神来，因为我不知道，或者说
我赌萧逢声不会来。
可是显而易见的，
我赌输了。
大家都开始吃饭了，并且开始热烈的聊起天来，聊曾经，聊工作，聊现在，聊未来，聊家庭，聊人生。
好像回到了那个无话不谈的少年时代。
时光褪去青涩，成熟染上尘埃。
我默默的吃着饭，听着他们的三言两语，听着他们的聊骚抱怨，可是我也注意到，那双幽深的眼神从来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
我实在是没办法完全避开那道眼神，所以只能认命的抬起头，对上萧逢声的视线，可是我没想到，他却没有一点慌张，反而像在审视我。
我的心开始慌了。
假装咳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隔壁两桌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而相比于我和萧逢声这一桌，倒是非常的冷清。
“你……过得好吗”我像是没事找事的扯了一句，但仔细想一想，过了这么多年，能说的第一句话，除了这一句还能有什么？
短暂的沉默，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口了的时候。
“你呢？你过得好吗？”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
这倒是让我没想到，只能尬尬地回着：“还好。”
然后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我感觉空气都在窒息，刚刚的轻松消失殆尽，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出去，哪怕是在外面吹冷风，我都觉得要比现在要好。
正当我想如何找机会出去时，萧逢声站起身来，满怀抱歉地对大家说道：“失陪一下，我出去一趟。”
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我又觉得，可能也是觉得刚刚的氛围不舒服才找的借口吧。
我的心倒是稍稍松了一下。
忽然听到旁边一桌说道：“哎，你们有谁知道萧逢声和林骞还在谈恋爱吗？”
我的心骤然紧缩，好像密不透风的海绵，榨干了最后一滴水，无法呼吸。
何坤明嘴里的肉都还没咽下，就开口说道：“哎，这个我好像知道，之前听说他们还在谈呢，但是现在就不知道了，感觉，哎，不知道咋说，反正你们没看到今天萧哥都没带人家来吗？”
“好像是诶，该不会分了吧？”杨语嫣小声地说着。
“哎呀，管人家分没分，这都是人家的私事，怎么的？这么关心人家家事，你家住海边呐？”付宇嘴欠地说道。
杨雨嫣狠狠打了付宇一下，说：“哎呀，就是了解一下嘛，毕竟萧凛那么帅，如果他没在谈恋爱的话，在座的某些人肯定还想抓住机会啊！”
“再帅也轮不到你们啊。”付宇因为被打痛了，龇牙咧嘴地说。
杨雨嫣非常无语地看着付宇，又打了他一下。
“停停停，姑奶奶，我不说了，好不好？”付宇连忙做出防卫的姿势。
大家都在哈哈大笑，话题逐渐从萧逢声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此刻，要说我的心没有任何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现在只想离开。
我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笑笑：“我有点不舒服，出去转转，可能是里面暖气太大了。”
何坤明见状立马说：“没事吧？兄弟？暖气开大了，要不要服务员开小点？”
“没事，不用麻烦了，我出去走走就回来”说罢，我抬腿就走出了店门。
因为冷暖的差额太大，所以刚从店里出来，冷气便马上扑天盖地地朝我涌来，眼镜上也蒙了层雾，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摘下眼镜，准备从口袋里拿纸擦一下。
突然的，毫无预备的，一道熟悉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
“就这样吧，我们早就结束了，别再打过来了”
冷冽的声音在这个刺骨的冬天显得格外清醒。
萧逢声挂了电话，眼睛里是我未曾见过的疲惫，正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我，身体一僵，好像他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一样。
面面相觑，沉默着。
我先开了口：“店里暖气太大了，我觉得不舒服才出来的，不是有意偷听你讲话的，抱歉”
他微微张了张嘴，然后又紧抿上，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没有怪你，我只是不知道旁边有人，没反应过来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我，是我看不出来的深邃。
“你没做错任何事情，迟虽，不要习惯性给别人道歉，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说完这句话，愣神的倒变成我了。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是记忆总是悠远的，渺茫的。
容易忘却，容易模糊。
我的眼皮低垂，一时之间不知道看哪里，也忘了回答他。
街道上人越来越少，只有几个人踢踏着鞋子走来走去。
“擦”的一声，我抬起眼睛，是萧凛，拿出了一根烟，打了点火机。
呼吸之间，一层茫茫的灰白的雾在我面前散漫开来，萧逢声的脸藏匿在雾里，看不出神色。
“你知道吗？迟虽”沉默在黑夜里总是难以隐藏，萧逢声还是开口了。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萧逢声呼出一口烟：“有人说过你很迟钝吗？”
我顿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小到大别人说过我最多的话，应该就是慢了，但没有人说过我迟钝。
我悠悠的想着，这两个词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所以我淡淡的摇了摇头，萧逢声掐灭了烟，注视着我，缓缓的说着：“你太迟钝了，迟虽，说你慢的话感觉对你而言像是夸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一脸严肃说出这种话的，搞得我都不好反驳。
正当我想回怼他时，他像是自嘲地笑了笑，“不然的话……”
“为什么连我喜欢你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都没发现？”
震颤，呆愣，惊讶，无法动弹，没想到这些词语在我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我的瞳孔迅速扩大，震惊地看着他，嘴巴张着，脚像粘了胶水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502胶水并不粘，因为我曾经尝试用它粘一个夹子，怎么粘也粘不上，或许是我的方法错了，或许是它过期了。
而我认为是后者。
空气飘飘的打在我们的身上，我就那样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滑稽。
萧逢声看着我，笑了笑，“还说不迟钝……”他的嘴角好像上扬了一点，并往我这迈了一步。
我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但是他又不断往我这儿靠，直到我退到了墙角，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呼吸变得乱了，他的脸逐渐向我的脸靠近，我吓得赶紧闭了眼，等了一会儿，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我又试探性地睁开眼，但是下一秒，我嘴里的空气就立马被占满了，而萧逢声的舌头纠缠着我的，一丝空气也不留给我。
当我想换气的时候，他又立马堵上来，亲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腿也软了，要不是有他扶着我，恐怕我得滑溜下去，推搡了他几下，他才放开我。
我大声地喘着气，手扶着他，因为腿被亲的使不上力，等了好一会儿，我的腿才恢复了力气。
他看着我，幽深的，和黑夜一般的眼睛，“下次记得换气”抛下这一句话，他便抬脚走进了店里。
而我一个人，站在雪里，凌乱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