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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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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灿一瞬间浑身发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听见堤口扯着嗓子大喊:“还有没有沙袋,快!!!”
来不及再跟他说话,他转身跑过去把沙袋放下,抓住旁边的铁锹挖泥巴糊上去,喘息地厉害,手一刻也不敢停,浑身湿透的村民冲上去,
用身体堵住大堤,水呼噜噜地往鼻腔眼睛里灌。
云灿扔下铁锹,想也不想,也跑去用身体堵,人贴着人,脚挨着脚,他浑身酸麻,吃了一嘴又一嘴的河沙,只有眼睛紧紧闭着,一点也不敢睁。
总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又似乎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
冲击的水流慢慢的减少,打在脸上的雨也渐渐变小,他试探着睁开眼,发愣地看着堵上的岸堤,大松一口气,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浑身累的要命,一只手指都抬不起来。
太累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
他又猛的一个激灵,环视了一圈四周,却没看见裴屿,不由得大喊起来:“裴屿!”
稻田里全是水,混着泥,黏着他的鞋子,每走一步路都费劲,他却不知疲倦的到处走,喊到喉咙痛,仍旧没看见人。
村里有人在说:“不会被洪水冲走了吧!”
他一声不吭地地顺着河堤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是跑了起来,他撕心裂肺地大喊:“裴屿!”
沸腾的河里,忽然钻出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云灿双瞳赤红,跑过去,浑身脏兮兮地伸手说:“拉住我!”
裴屿的脸惨白得吓人。
明明云灿的手已经伸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看着,却始终不肯拽住。
云灿浑身发抖,目眦尽裂,破口大骂:“愣着干嘛啊!快拉住我!”
咆哮的洪水,随时都可以卷走他,他的手紧紧拽着河边的一块石头,另一只手陷在烂泥里,指甲盖翻了,河里全是血,他的冲锋衣外套不知道消失在哪里去了,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长袖。
被云灿一吼,他手指扒拉着岩石,几道血痕顺着流下来,他把另一只手从烂泥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来,然后握住了那只将他从河里捞出来的手。
手臂从水里抬出来,他的袖子撸到尽头,露出一条充满着斑驳淋漓暗色疤痕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拽,从河里爬出来,浑身脱力地倒在云灿身上。
他的头搁在云灿的肩上,狼狈极了,只能湿漉漉的小口呼吸着,云灿的手紧紧握着它,分不清是谁的手在抖。
云灿看着他的胳膊,又看着他苍白的脸,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出来,他崩溃发火道:“裴屿!我他妈还以为你真的不想活……”
他止住了话。
因为裴屿忽而仰起头来,瞳孔是黑而疯狂的,像一株致命的罂粟花,他安静地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然后笑了,明艳又温柔的笑容,却看得他想哭。
像是拿他没办法,裴屿放弃抵抗地凑过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说。
“云灿烂,你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