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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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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敲在玻璃窗上时,纪瑾黎正把最后一只羊绒手套塞进俞寒序的大衣口袋。路灯在他身后晕开暖黄光圈,他踮脚替他拢围巾,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垂——和三年前初遇时一样凉。
"阿黎,下个月我们去北海道看雪吧?"他声音裹着哈气,带着雀跃的尾音。掌心还攥着纪瑾黎给买的暖手宝,上面印着他亲手绣的两只圆滚滚的小熊。
可纪瑾黎却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俞寒序这才看清他紧抿的唇线。
"俞寒序,"他开口,声音比巷口的风还冷,"我们到此为止。"
暖手宝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指节发颤。"什么?"他笑了笑,以为是玩笑,"你又在逗我..."
"我没在开玩笑。"纪瑾黎打断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放在旁边的垃圾桶盖上,"这个你收着吧,或者扔了。"那是他上周生日,他送的胸针,现在躺在雪地里,像一粒蒙尘的星子。
俞寒序的视线黏在他脸上,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温度。可那双眼睛里只有结了冰的平静,像他此刻踩在雪地里的鞋底,咯吱作响,却毫无温度。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风中残烛,"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吗?我们可以..."
"没有为什么。"纪瑾黎打断他,语气甚至带了点不耐烦,"我腻了。"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口。他看着他转身,黑色大衣在风雪中划出坚决的弧线,没有一丝留恋。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头发、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僵在原地,手不知何时已经凉透,像他此刻的心。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风雪里。俞寒序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间凝成了冰晶。他想起那些关于北海道的憧憬,想起他曾说过会陪他看每一场雪。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随着一场大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纪瑾黎推开那扇象征着行业顶端的旋转玻璃门时,冷调的白光从挑高的天花板倾泻而下,在深灰色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几何形状的光斑。前台后的接待员起身,黑色职业套西装得他像株挺拔的水杉:“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来应聘的,纪瑾黎,约了上午十点。”他将简历册在膝头压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皮质封面——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重做的版本,边角还带着咖啡渍晕染的浅棕印记。
等待区的沙发泛着冷硬的皮革光泽,落地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在街心公园,但玻璃隔音太好,连风的声音都被滤成了模糊的嗡鸣。纪瑾黎数着墙上电子钟跳动的秒数,余光瞥见办公区格子间里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对着投影屏皱眉,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突出的手。
“纪先生,这边请。”接待员的声音打断他的观察。穿过员工区时,键盘敲击声像骤雨般密集,没人抬头看他,每个人都埋首在发光的屏幕前,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精密仪器。
电梯在19楼停下,门开的瞬间,他闻到空气里有冷杉与雪松混合的香调,和楼下咖啡区的焦苦味截然不同。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门上,“总裁办公室”五个银色字在光线下泛着冷光,纪瑾黎深吸一口气,将简历册捏得更紧了些。他知道,门后不仅有他觊觎已久的职位,还有那位行事作风如同其名的年轻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