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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冰层下的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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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后是间圆形密室，墙壁上嵌着十二面镜子，镜面蒙着层白雾，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邓郁刚迈进去，镜子突然亮起，映出十二个一模一样的他，穿着不同时期的衣服——有小时候带着星芒徽章的校服，有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黑色作战服，还有此刻这件沾着露水的制服。
“这是记忆镜阵。”陈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镜光，“会投射出被观测者最在意的记忆碎片。”
易凇的目光扫过镜子，落在最右侧那面——镜中的邓郁穿着病号服，躺在白色病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脸色苍白得像纸。那是三年前邓郁执行任务受伤时的样子，易凇记得自己守了三天三夜，他醒来时第一句话就是“别告诉队长我差点搞砸任务”。
“别看。”邓郁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他抬手按在那面镜子上，镜面瞬间蒙上更厚的白雾，把病床上的影子遮得严严实实。“这些镜子会放大情绪，容易扰乱心神。”
干旭在另一侧咋咋呼呼：“欸？这面镜子里的你怎么在笑？还拿着棉花糖……”
易凇转头看去，那面镜子里的邓郁大概十五六岁，蹲在游乐园的路灯下，给哭鼻子的小孩递棉花糖，眉眼弯成月牙，和现在的冷硬模样判若两人。可不知为何，易凇总觉得那笑容有点假，像贴上去的面具。
“假的。”邓郁的声音毫无起伏，突然从腰间摸出把短刀，“噌”地划向最近的镜子。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镜中的影子扭曲成黑色，发出刺耳的尖叫。“这些不是记忆，是‘茧’。”
“茧？”陈尚皱眉，“资料里说镜阵是用来储存记忆的……”
“资料？”邓郁冷笑一声，短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光映在他眼底，亮得吓人，“你以为当年073为什么会失控？就是因为相信了这些‘资料’。”他突然拽过易凇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站好，别乱动。”
易凇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这力道和早上扶他时的轻柔判若两人。他低头，看到邓郁的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跳得厉害——这不是紧张，是兴奋。
“镜子里的影子会模仿动作，一旦同步率超过七十，就会爬出镜子取而代之。”邓郁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像在念某种咒语。十二面镜子同时震颤，镜中的影子开始剧烈扭动，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渗出来，在地面聚成小水洼似的 puddle。
干旭挥刀砍向最近的 puddle，却被黑色雾气缠住刀刃，“这玩意儿怎么砍不散？”
“用火烧。”邓郁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不是平时用的防风款，是那种廉价的塑料打火机，外壳印着褪色的向日葵——那是易凇小时候给他买的，说“看到向日葵就不会阴天了”。他打着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突然偏头对易凇笑了笑，那笑容和镜子里递棉花糖的少年重叠，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寒意。
“还记得这个打火机吗？”他轻声问，指尖转着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你总说它长得傻气，可我一直带在身上。”
易凇还没来得及回答，最左侧的镜子“哗啦”碎裂，镜中那个穿病号服的影子爬了出来，黑色雾气组成的手抓向易凇的脚踝。邓郁一脚踹开影子，打火机的火苗突然暴涨，像条火蛇舔向黑雾，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
“三年前你守在病床前，我其实醒了三次。”邓郁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易凇能听见。他一边用短刀挑开另一个影子的手臂，一边轻笑，“你握着我的手说‘快点好起来，我把珍藏的巧克力给你’，其实我偷偷睁眼看过，你把巧克力藏在枕头下，自己啃面包干。”
易凇愣住了——他一直以为邓郁那时昏迷不醒。
“还有那次在游乐园，你哭着说棉花糖被抢了，其实是自己掉泥里了。”邓郁的刀刺穿一个影子的胸膛，黑色雾气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我给你的棉花糖，是用你掉泥里的那根钱买的，你吃得那么香，一点没察觉味道不对。”
易凇的心跳开始加速，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邓郁的语气——那语气太轻松了，像在说别人的笑话，可他手里的刀正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度切割着影子，每一刀都避开要害却让影子无法重组。
“你以为我受伤是因为任务失误？”邓郁突然凑近，打火机的火苗映在他瞳孔里，像两簇跳动的鬼火，“其实是我故意让子弹擦过肩膀，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住院，躲过那次让你去危险区的指令。”他舔了舔唇角溅到的黑雾，笑容里带着点血腥味，“你看，我总能找到办法护着你，哪怕……用点小手段。”
第十二面镜子在此时碎裂，镜中那个递棉花糖的少年影子爬了出来，手里的棉花糖变成了黑色触手，直扑易凇。邓郁却没立刻动手，反而侧身让了半步，易凇眼睁睁看着触手即将缠上自己的瞬间，邓郁的刀才后发先至，精准地劈在触手根部。
“吓到了？”邓郁收回刀，用袖口擦了擦易凇脸上溅到的黑雾，指尖冰凉，“只有让你害怕，你才会一直跟着我，不是吗？”
易凇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他看着邓郁脸上那抹熟悉的、带着暖意的笑容，却觉得比镜子里的黑影更陌生。那些温柔的细节、不经意的保护，此刻全变成了细密的网，缠得他喘不过气。
“你早就醒了？你故意受伤？你一直在骗我？”易凇的声音发颤。
邓郁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刚才还温柔地给易凇挡滴水的手，此刻正滴落着黑色的雾气。“骗你，总比失去你好。”他突然抬头，眼底的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偏执，“073当年就是因为心太软，才让最重要的人掉进了时空裂缝，我不会犯同样的错。”
他抬手按住易凇的后颈，强迫他抬头看着镜子——那些碎裂的镜面正在重组，映出无数个易凇的影子，每个影子都在求救。“看到了吗？你这么容易受伤，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我不把你圈在身边，你早就像这些影子一样，碎成渣了。”
干旭和陈尚在旁边打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暗流。邓郁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易凇后颈的皮肤，动作依旧温柔，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翻涌的暗流。
“别害怕。”他凑近，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哄诱的意味，“只要你乖乖跟着我，这些影子就伤不到你。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
易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那双眼眼睛里的光，不是星芒，是火焰——烧起来能温暖他，也能把他连同那些温柔的假象一起，烧成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