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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机场相拥，离愁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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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初夏时节，银杏树茂盛极了，叶子绿油油的，正随着夏季的风摇曳。
江沅大学的六月，被同学们称为考试月。
在考试月前的这一周，图书馆的自习室挤满了人。
贺知秋独自坐在自习室的角落里，一缕长长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臂，随即一个甜美声音响起:“同学，你对面有人吗？”
贺知秋甚至没有看她，语气平淡地说:“有人。”
“怎么样？”
“他也太冷了，都没抬头看我。”
“我就说经管系的贺学长对谁都那样，你没戏”
随着两个女孩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贺知秋抽出一本微观经济学放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沈润走进图书馆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等那两个女孩走开，他才清了一下嗓子，慢悠悠的走到贺知秋身边，故意改变声线:“学长，你对面有人吗？”
许是被问了太多遍，贺知秋更简短的回答，“有。”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短促笑声，贺知秋侧过头，沈润就站在他旁边，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
贺知秋伸出手拿回他的书，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笑意，语气温和地说:“没人，学弟可以坐。”
过了一会儿，沈润开始咬着笔杆，皱紧眉头盯着手机上的产品图片，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极轻地，带着烦恼的气音。
贺知秋从自己的书里抬起头，用眼神投过去一个询问。
沈润轻轻地叫了一声“学长”，又止住。在安静的图书馆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发出太多的声音。
他把手机和草稿纸稍稍推给贺知秋，并附上了一张纸条——［SWOT分析。美妆产品！！！救~~］
贺知秋接过手机，目光快速的扫过品牌名称，又仔细看了看沈润写的矩阵，现在只空着SO。
［客户曝光市场］贺知秋只写了六个字，就把纸条推给了沈润。
待看到沈润眼睛亮起来的那一刻，他嘴角微勾，把手机和草稿纸也一并递了回去。
只见沈润的笔尖快速的在纸张上书写着。随后举起轻弹了一下，露出得意的笑。
似是想要知道他的看法，又把草稿纸慢慢的推给他，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SO:拓展客户定位，不止局限学生，研发高端产品，定位职场人群。
扩大线上线下宣传及营销，让品牌更大程度的曝光在大众视线。
抓住跨境电商机遇，开拓海外市场。］
不出所料，他的那六个字就足够让沈润茅塞顿开。
“很棒。”他抬起头笑着用唇语对沈润说。
沈润低下了头，嘴巴躲在手背后偷偷的笑。
习题都完成了，沈润便坐直身体，放松着眼睛，他这看看那看看，视线扫到了侧面，一对小情侣正偷偷的拉着手。
沈润也悄悄的伸出脚，把他的小白鞋轻轻地贴在贺知秋黑色的鞋边。
贺知秋抬头看见他脸上调皮的笑意，视线转过周围一圈，写下纸条——［别闹！专心做题。］
［我做完啦（可爱小猫表情）］
贺知秋用眼神示意沈润走，沈润就这样听话的跟在贺知秋后面。
图书馆外空无一人，刚出门，贺知秋就把他扯进了半角和图书馆中间的那条小巷。
昏暗的灯光，寂静的小巷，瞬间把他们拉回到初吻那天的氛围。
贺知秋拉过他的手，细细的抚摸他的每个指尖，然后低头绅士的吻了吻。
他的眼神慢慢的转到沈润的脸上，对视上的那一瞬，沈润闭上了眼睛。
贺知秋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嘴角，故意笑他:“想什么呢，还在学校。”
沈润嘟了嘟嘴巴，假装成生气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亲昵的一幕，直接撞进了周涛和庄欣然的眼睛里。
周涛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庄欣然连忙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进图书馆大厅里。
周涛看着庄欣然面上没有一丝惊讶，反而皱着眉，露出一片担忧的神情，他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们？你知道？沈润不知道贺……”
庄欣然竖起食指，扫了眼周围，嘘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沈润知道，他应该想清楚了。”
周涛仔细想了想气愤地说：“艹，当初就不应该让沈润来篮球社帮忙。”
庄欣然摇了摇头。
小巷里被捉弄到的沈润想到一个坏主意，他伸出脚，把鞋尖挤进了贺知秋的两脚中间。膝盖带动小腿往他身上靠的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吹向他的耳朵，轻轻地说：“学长，你现在在想什么？”
然后不等贺知秋回神，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捂着肚子嘿嘿直笑。
等到贺知秋面色深沉地出来，他心里立刻有些打鼓，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玩笑开的太过了。
他赶紧凑过去，晃了晃他的衣角，声音也软了下来：“学长，别生气~我们去半角喝咖啡吧。”
贺知秋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呀，我们回家喝。”
“回家？”
“嗯。”
沈润跟着贺知秋走进厨房，径直看到一个高端品牌的咖啡机。
他调侃道:“贺大少爷，出手果然不凡。这机器可比半角的强多了”
“别学韩潮。”贺知秋语气有些责怪，随后又放缓道：“去客厅坐着，我给你做一杯。”
沈润有些惊喜:“你也会？”
贺知秋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沈润接过贺知秋端来的一杯美式，有些疑惑的问：“不是拿铁？”
贺知秋挑了挑眉，只是说:“尝尝。”
沈润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而被手中名为‘贺知秋做的咖啡’吸引，他细细的品了品，赞叹道:“很好喝！”又实在好奇，“为什么不做拿铁？你不是喜欢喝吗？”
贺知秋俯下身揉揉他的耳朵:“你其实不喜欢奶味，对吧。”
沈润：“你怎么知道？”
贺知秋：“生日那天你吃蛋糕没碰一点儿奶油，之前就算是点了拿铁你也没喝过。”
沈润被深深地感动到了，他的学长也在默默的关注他，分析他的喜好。
他扑进贺知秋的怀里，压住心中的酸涩:“学长，我好幸福。”
贺知秋回抱住沈润，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低声说：“远不及你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暑假。
江沅机场的出发大厅，永远充斥着广播声，行李箱的滚轮声和告别的絮语。
沈润和贺知秋站在安检入口的黄线外，像两座安静的岛屿，与周遭流动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就送到这儿吧。”贺知秋先开了口，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低沉。
“嗯。”沈润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贺知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
沉默了片刻，沈润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贺知秋的手背，速度快到不足0.1秒，他的手就已经往腿侧收回。
像是被按到了开始按钮一样，贺知秋放开行李箱，追上他的手，轻拉住他的指尖。
见他没有躲开，便追到他的掌心，坚定的握住。
沈润立刻回握住他，指尖微微用力，仿佛想通过这短暂的接触，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传递过去。
“别怕…”贺知秋说，拇指在他手背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抱一下，可以吗？”
沈润的眼睛瞬间被不知从何而起的泪水充盈，他极其克制的反问道：“可以吗？”
贺知秋立刻把他拉入怀中，轻抚他的后背，贴着他的耳根说：“可以。”
“暑假……照顾好自己。”如同友人告别的短暂拥抱后，贺知秋放开了他。
那个温暖的怀抱一消失，初夏机场的冷气好像瞬间浸透了皮肤。
“你也是。”沈润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别太累。”
广播里开始催促贺知秋那趟航班的乘客登机。
“我走了。”贺知秋再次拉起行李箱。
“一路平安。”
贺知秋转身，走向安检通道，验票，通过。自始至终，他没有再回头。
沈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拐角，心里空落落的。
沈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贺知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通道尽头，眷恋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机场大厅。
他低着头，快步走着，终究是错过了身后那道跨越人海的，最深情的目光。
沈润站在机场大厅外开阔的场地上，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直到天空中一架银色的飞机轰鸣着刺入蔚蓝的天际，他才抬起头，盯着那驾飞机，越飞越高，最终变成一个闪烁的小点。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小点，直到它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中。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系里辅导员的来电。“喂，李老师？”
“沈润啊，没离校吧？赶紧来学工办会议室开个会，暑期实践活动的安排，就差你了！”
“好的老师，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暑期活动安排会议正在进行。辅导员在台上讲着注意事项，沈润在台下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飞机和云朵。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发件人：学长。
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落地，勿念。］
窗外，夏日阳光正烈，他的暑假，正式开始了。
贺知秋进入别墅大门的时候，贺玥玥正在花园逗着那只叫‘雪团’的白色小博美。
她的目光随着小狗的叫声看向门口，随即立刻扔下了手里的玩具球，飞奔到她的哥哥面前，似是想亲切的抱一下，又克制住，只是乖乖的喊：“哥，你回来啦。”
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说：“爸说，让你回家先去公司。”
贺知秋摘掉她袖口不小心粘到的草叶，把行李箱递给身旁的管家。
虽然看似温和，但语气又有些疏离的说：“知道了，去玩吧。”
他还没来得及进入那个叫做‘家’的屋门，就坐上了前往秋立的车。
秋立集团顶层，他立在贺董事长的办公桌前，等待着对面那人的最终决策：“这个暑假，先去策划部吧。”
贺知秋第一次反抗了父亲的安排，语气格外坚定，“不，我去云湾。”
“云湾？”贺董事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总部不待，选现在经营最差的云湾？”
“对，我去云湾。正因为经营最差，才更能看出问题。”他再一次掷地有声的说。
“行，长大了有主意了。”贺董事长似是有些欣慰，儿子终于有自己的想法了，却又故意刁难道：“去云湾可以，从基层做起。”
贺知秋攥了攥拳头，过了几秒钟，语气深沉地说：“好。”
似是突然记起自己父亲的职责，贺董事长又摆出慈父的姿态：“晚上回家吃饭，你妈妈说，晚上亲自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鳜鱼。”
贺知秋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波澜地回答：“好。”
贺董事长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让贺知秋出去了。内心思虑着：‘这孩子被他们养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贺知秋走出秋立的大门，抬头望向顶层的玻璃窗，苦涩的笑了笑。
随即站在这烈阳下拨给韩潮，“我回京西了，出来喝一杯。”
“贺大少爷，怎么了？”电话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韩潮似是刚睡醒语气慵懒，“你又失恋了？还是你家老头子又虐你了，这次是什么啊，不会是又给你做鱼吃吧？”
电话里一时间寂静极了。
“我真服了，你家老头子到现在还以为你7岁呢？”韩潮瞬间清醒，气愤地说，“再说了，7岁那时候你就不吃鱼了，差点没被卡死。”
“别废话，出来。”贺知秋不想再听他掀老底。
“来不了了，我又回江沅了。”韩潮坐起来把玩着手里的火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我的老父亲要把我塞进公司天天上班，我当晚就跑了。”
随着最后一下咔哒声，韩潮把火机拍在了床头柜上：“完了，我跑的太急忘告诉你了，你落网了吗？”
“那两老头在这方面可是有说不清的默契。”
“晚了，挂了。”贺知秋语气平静的说。
即使心里再不爽，面上也要维持家庭和谐。
晚上的家庭聚餐，妈妈给他和贺玥玥一人夹了一块鳜鱼。
贺知秋盯着碗里的那块鱼，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即使在不喜欢也会吃一小口。
他撂下筷子平静的说了一句：“爸妈，我吃饱了，我收拾好行李，明天去云湾报道。就不回家住了。”
贺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孩子，口味怎么变了。”
随着他上楼回房，餐厅的氛围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见。
贺玥玥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哥他不喜欢吃鱼，他喜欢甜的。”
贺玥玥在贺知秋的门前敲了敲。直到听到一声“进”才推门进去。
“哥，别生爸妈的气。他们就是太忙了。”
贺知秋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暂停了一下，平静的说，“哥知道了。”随即又在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礼物盒，递给她：“礼物。”
贺玥玥抱着礼物盒出去后，贺知秋关上房门，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母亲和妹妹的身影，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亮着，界面停留在和沈润的聊天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