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开始与结束 ...
-
午休的时候秦宁从宿舍门外冲进来，声音克制但难以掩饰其中的激动。
宿舍里的几个人都没睡觉，姜遇辽注意到秦宁要说不说的表情，非常给面子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诶，也不算是大事。”秦宁洋洋洒洒点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演唱会购票成功的界面。
距离有些远，姜遇辽眯着眼睛看，“有点印象，你之前不是说有课不去了吗。”
床铺上的两个人忙着赶晚上上课要用的PPT，听到下面的动静，伸头看了一眼便又缩回去。
秦宁把椅子拉过来坐下，“但是晚上的课突然取消，这不就有时间了，而且我还顺道加钱买了两张，你今天不是没事吗，跟我一起去呗。”
姜遇辽还没来得及回答，上面的两个人异口同声，“怎么没有我的。”
“嘿嘿，我倒是想，就算真的有票，你们去得了么。”
因为某种原因被任课老师记住脸的两人露出及其难看的微笑。
“去吗？”
“行。”
*
提前检票入场，跟着人流到达指定位置。屏幕上滚动着歌词，座位上放置着小礼品和荧光棒。
演唱会氛围很热闹，合唱的时候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置身在灯光和回声共振的海洋。
快结束的时候秦宁看了眼手机，他大哥有事情找他，推脱不开，秦宁只能先走。
周围声音很大，说话有些听不清。手机上发来几条消息，姜遇辽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知道了。
散场之后人还是很多，他们来的时候是开车过来的，倒也不用担心打车的问题。
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姜遇辽把车停到商场地下停车场里，到楼上吃饭。
一个人吃饭虽然看起来孤零零的，但姜遇辽其实很习惯这种感觉。
有人一起自然更好，没有的话自己一个人也算自在。
刚刚的演唱会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走到了明亮的地方他才恍然，过去的几个小时是真实存在的。
安静下来的后果就是容易东想西想。他时常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仔细追究起来他总是会把一段可能会靠近的关系斩断。
他心知肚明，大概是做不到平常心对待戚氿，但对继续向前一步却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惧。
长期拖着似乎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找个机会和戚氿说吧。
姜遇辽打着草稿，明明很简单的一句终止合同，大片的文字却没有一句能够准确地进入主题。
似乎还是有那么一根线在牵扯着他让他不要这么做。
可他又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双方维系的，他这边已然已经走不通，那边什么时候会断呢。
大概也是迟早的事情。
微信上他和戚氿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上午，他找借口说今天要跟着导师进组，会有些忙。
屏幕反复亮起又关掉，手机的电量又掉了一格。
姜遇辽叹了口气，起身出店门。
直达电梯碰巧每层都会停一下，好在人不算多。
看演唱会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姜遇辽现在累得眼睛似乎都整不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等会要是开不了车的话，就找个代驾吧。
他这样想着。
“叮——”
电梯里其他的人在一楼出去了。
姜遇辽瞥了一眼，没看到有人要上，伸手去按关门键。
还剩一拳缝隙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外面伸进来。感应到的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的人姜遇辽认识。
戚氿冲着愣愣看过来的姜遇辽歪歪头，食指上的戒指微微泛着点光。
“好巧啊。”
对方的声音依旧是和记忆里的一样，偏沉但因为语调的缘故会显得有些许轻快。
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姜遇辽的错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戚氿走进来，站在姜遇辽身旁。
电梯里四周甚至头顶都是镜子，姜遇辽眼眸垂着，困意一时间都跑不见了。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
“我记得某人说要跟着导师去帮忙的，怎么就在这里遇见了呢。”
被点到的人手指颤了颤，支支吾吾地回答，“就是刚好来这边吃饭。”
身旁的人笑了声，姜遇辽没有往旁边看，所有并不知道，戚氿浓重的眼睛里并没有高兴的情绪，只嘴角勾着，食指末端的戒指被拧着一转一转。
“姜遇辽，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姜遇辽感受到戚氿的靠近，领口被轻轻碰过，一片黄色的小彩带躺在对方的掌心，然后展露在他面前。
“怎么办啊，藏不住了。”戚氿凑在姜遇辽身边，开玩笑地学着他心里可能会有的想法。
电梯门开了。
姜遇辽宛如看见救星一样走出去，逃也似的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没走几步，胳膊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抓着，带着他往旁边的墙壁上靠。
身后是墙壁，前面是戚氿，他被控制在方寸大小的地方，无处可走。
姜遇辽闷着嗓音问，垂眸没看他，“你做什么？”
戚氿，“有问题要问。”
姜遇辽，“你为了问问题故意来堵我？”
“看来很有自知之明。”戚氿没承认是不是事实，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为什么躲我？”
姜遇辽顿了一下，“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肯见我，还说谎?”
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该怎么办才好呢。
把人弄哭好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哭地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没力气说谎了。
一时理亏，姜遇辽语言苍白地说，“觉得...经常见面不好。”
救命，他在说什么？
“那为什么见面不好？”
戚氿饶有兴趣地垂着眼睫看姜遇辽不敢抬头的脸色。
姜遇辽皱眉，“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可你怎么都不肯说实话。”
一点都不乖。
戚氿接着说，“前段时间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之前抱我的时候那么主动，怎么现在却要躲着我。”
“是中间发生什么事了吗？”戚氿随意的猜测，但这次并不需要姜遇辽回答，“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怎么...
姜遇辽眼睛睁大，抬头看戚氿，唇齿张开想要说话。
“唔——”
戚氿把指腹按在红润的下唇上，轻微的摩挲让姜遇辽感受到痒意，将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咽进了肚子。
“想好再回答。”指尖轻佻，不着力气却也不曾移开，“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我不是匹诺曹。”姜遇辽又点点头，脸颊往旁边蹭了下，试图躲开捣乱的手指。
“好 ，你不是。”戚氿收回手，语气听着有些好奇，问着心里几乎已经确定答案的问题，“你喜欢的人我认识吗？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呢？你抱着我的时候会想着他吗？你也会和他这样拥抱吗？要是他知道我...”
一开始的问题还算正常，听到这里姜遇辽听不下去了，伸手直接捂住戚氿的嘴巴，有些生气，“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索性张口就答，“你不认识，什么时候喜欢也不用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会，你不知道。”
戚氿被捂着嘴暂时说不了话，姜遇辽随口就扯来的话让他觉得很...可爱。
明明就很生气却仍旧一板一眼地回答他问的问题，说得明明不对反而却很理直气壮。
戚氿指了指捂住自己的手，姜遇辽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无措，放下来的手心还带着呼吸的热气，好像是烫的。
“总之，先就这样吧。”姜遇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他迫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结果，陷入了一个怪圈。
如果面前放置了一盒糖果，他不会设想自己拿到的是甜的那颗，反而觉得，无论运气再好，拿到甜的糖果的人也不会是他。在刻意地引导下，拿到坏了的糖果会认为是理所应当。
他是这么想的，结果也恰好印证，在这种几乎自虐一般的结果里寻求一种诡异的安心。
“这个合同之后就作废，之后...”
“作废。”戚氿重复地念了下这个词汇，往前又走了一步，鞋尖抵上了姜遇辽的鞋尖，衣服的边角触碰，若即若离的距离。
“之后呢，陌生人，不再见面了？”
姜遇辽的下巴被抬起，两双眼睛毫无阻碍地相撞，竭力想要埋藏的东西都被赤裸裸地挖出来，主动或是被迫的坦诚。
“你...”
浅棕的瞳孔里点缀着地下车库些许暗淡的光斑，如同幕布一样的投上了未曾意识到的东西。
“才意识到吗？”
戚氿冷着声音，沉声喊他的名字。
“姜遇辽，我喜欢你。”
周围安静，话语清晰，没有听错的可能，也没有躲避的空间。
“皮肤饥渴症好了吗？”戚氿一字一句，语调很轻，“为什么要结束合同？你不需要我了吗？”
姜遇辽穿着一件不算很厚的外套，出来的时候还未拉上拉链。手掌隔着里面的毛衣触碰到心脏，好像这样就能感知到跳动着的内里。
“你真的很爱说谎，言语中的漏洞很多，之前的所有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戚氿定着目光看姜遇辽，对方颤着的睫毛如同羽翼，被捏着下巴无法低头，只能直愣愣地迎面面对。
脆弱，却更想让人去试探是否有更深的一层，蔓延出更恶劣的心思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等来回答，戚氿被猛然推开往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自动感应灯亮了一串。
姜遇辽走了，没有回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