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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范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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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忽然一闪，稍抬眼睫，那张原本淹没在黑暗中白皙的脸就显得格外清楚。
她的身体纤瘦裹着厚重的校服，像是深深陷进了一床洁白的棉被中。
身边的女生扎着低马尾，正手舞足蹈的讲着些什么。江景序想起来是上次在天鹅湖哭得要死不活的女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余越的女儿——余归池。
应该是说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程今也的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地面。
可以看得出来刚下晚自习从教室走出来，就连鼻子上的银框眼镜都还未摘掉。冷白的灯光照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连带着睫毛投下一片阴翳。
突然她身边的女孩不再说话，程今也也有所察觉，顺着她的视线直直接朝江景序看了过来。
她的视线一顿，像是刚反应过来，那双原本狭长的眸子变得有些圆润，仿佛在洇在纸上的一滴点墨，悄然染上了几分朦胧的雾色。
这是江景序生病后第一次在学校和程今也撞见，其他班是连在一起的，但是十二班却是单独一个楼层。除了跑操和吃饭，平常都见不到十二班的人。
虽然平时上下学坐车时都是一起的，不过这是第一次在有人的情况下两人遇见。
裹着冷气的寒风拂过他的脸颊，耳朵却开始微微发烫。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着，忍不住去看程今也蜷缩在身旁的手。
他突然想起了生病时手心传来的一阵阵透心的凉意，睁开眼是程今也垂着眼睫的脸。
昏暗的灯光让程今也看不清江景序的神情，却能隐隐约约能感受出那一道锋利的视线，像是要想将她看穿一般。
程今也觉得江景序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和他认识，可就这样熟视无睹的离开也难以做到。
她犹豫着，忍不住瞥了江景序一眼，可对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一般，直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一片静谧中，江景序身后沈淮初打破了僵局。
他也戴着眼镜，许是害怕接水溅到衣袖，单薄的外套向上推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的唇角上扬弯起一道弧度，率先朝程今也打了个招呼。
“正巧你也来接水呢。”
“嗯。”程今也点了点头，顿了一秒后又补充一句，“陪朋友来接水。”
说完后程今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虽然说不上热情，但应该也不算冷淡了吧。
看着沈淮初排到了自己身后，程今也佯装淡定地去摁接水键，却再次想起了江景序的范文被自己藏在书包里，手倏然一抖水砸到杯缘溅了出去，好巧不巧这水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她斜后方的江景序飞去。
程今也自知不好立刻道：“不好意思。”
如果此时出现一个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江景序看了眼溅到衣服上的水，一时间难以分辨他此刻的心情，顿了三秒才道了句：“没事。”
程今也只觉得他的脸色阴沉，水才接了一半就匆忙拉着余归池走了。
寒风凛冽，冬日的松木已经凝上寒霜，满是枯叶的枝桠如同摇曳的灯火，随风飘动着，落下了一地的脆响。
还未等他们的背影完全消散，余归池忍不住凑了上来，语气充满了好奇：“诶今也，我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你怎么连沈淮初都认识了？”
程今也抿着唇，手心早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她沉着声断断续续道：“其实也不算认识......”
看着程今也难以启齿的模样，余归池没有继续追问，话锋一转继续说着刚刚的事情：“按照我的经验一般都是两个运动员对应一个后勤，可是今年高二了，报名的人不多所以应该是一个运动员一个后勤。”
程今也眼神涣散，拧着眉头像是积着寒霜一般沉重。又像是刚反应过来抬起眼眸，语气淡淡道：“你刚刚说，我可能会和卢岁聿一组？”
“嗯，去年的运动会就是我负责的，我刚刚特意看着名单算了一下，你是五号，卢岁聿是十七号，你前面四个学号都是后勤，卢岁聿前面学号有四个运动员，所以刚刚好你们会分到一组。”
余归池说着顿了几秒，“当然，这是我算的到最后也不确定，因为肯定还会有后勤的人会被分去运动会开幕式，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啦。”
程今也点点头，她其实对于是不是和卢岁聿一组并不在意，只是余归池或者说全班的人都觉得她很讨厌卢岁聿。实际上她虽然不喜欢卢岁聿，但也算不上讨厌，坐在她后面也不打扰他上课，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比戴泽恩好多了。
她抬眸望去，走廊的尽头已然一片漆黑，远处的那两个身影已经消逝在渺茫的白雾中。
......
“你刚刚为什么愣住了？”
“没有。”江景序矢口否认。
他装的很好，程今也肯定会以为是他不想搭理她才站在原地的。实际上他猜的不错，只是到头来没骗过沈淮初。
“我今天早上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碰见程今也了，她的手上拿着范文资料，应该是要参加时代作文比赛。”
江景序蹙着眉头，冷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漠然道：“为什么总是跟我提程今也，你喜欢她？”
“我觉得你应该很想听到她的消息。”
沈淮初微微抬眸，细碎的头发散在他高挺的眉骨上，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截然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江景序知道，沈淮初就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最擅长的就是笑里藏刀。
“走了一周人找到了吗？”江景序双手插冷着脸，一双眼睫像是染上了寒霜般冷冽，说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景序，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被拆穿了就容易恼羞成怒。
江景序知道沈淮初的意思，他也知道沈淮初就是想看他吃瘪的样子。
他嗤笑了声，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寒冰：“沈淮初，你猜我会不会告诉沈叔叔你去景和镇的事情。”
说到这里，沈淮初的笑容算是僵硬了一下。要是让沈家知道他和沈楚溪一样，他怕是会直接送去国外，这辈子都别想找什么人了。
沈淮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柔和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程今也也参加时代作文比赛，老师那边不是也在问你吗？既然你不去罗锦华的数学竞赛，就参加个时代作文也挺好的。”
“那你怎么不答应参加比赛，老师不也找你了？”江景序瞥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个比赛十二班保底两个，现在已经定下一个。
他和沈淮初都不愿参加死耗着，如果他说要参加，老师就不会强求沈淮初。
过了许久沈淮初才缓缓开口：“我们一起长大，说实话景序我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为什么要偷偷给程今也创可贴？为什么要在程今也和戴泽恩打架时跑到办公室？为什么在天鹅湖揭穿了程今也后那么生气？刚刚又为什么会愣在原地？
很多就连江景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沈淮初总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江景序到嘴边的话顿了顿，沉默了许久终于仰起头。他的眼神冷冽，却第一次逃避了沈淮初的目光。
“不过景序，今天早上我在办公室看到程今也了，她的手里拿着你的范文。”
沈淮初沉着声道，他能明显感觉出程今也的紧张，尤其是拿到他拿着江景序范文时，她有种被人发现的羞耻。
虽然范文可能是老师给的，但是那种感觉不会错。
江景序没说话继续向前走去，他不想让沈淮初提起程今也，却又忍不住去听关于程今也的事情。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下，江景序难得没有反驳沈淮初。
“我觉得她对你应该是有好感的。”
尾音被拖的极长，江景序迈出去的脚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停在了半空。
如果是其他人说的他肯定不会相信，可偏偏这是沈淮初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