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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唢呐一出,谁与争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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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欢恢复意识的时候,后脑勺正传来一阵规律的迟钝闷痛。
像有人在她颅内安装了一个老旧的节拍器,不紧不慢,每一拍都精准地敲在神经上,试图把她的理智敲成一地碎片。
她想抬手,却发现双臂被反剪在身后,一种被彻底剥夺了控制权的无力感,让她心里微微一沉。
环境音很嘈杂,是那种属于人群的、失焦的嗡鸣,混杂着几句压不住火气的怒斥。
她花了一点力气,才掀开仿佛被胶水粘住的眼皮。
视野的焦点,从一片模糊的光斑,慢慢凝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为干净的地面,质地温润,像是某种上好的汉白玉。阳光落在上面,被折射成一片柔和却刺眼的光晕。
膝盖下的触感冰凉而坚硬,一丝寒意正顺着骨骼,不疾不徐地向上攀爬。
很标准的审问现场配置。宴清欢冷静地想,看来麻烦不小。
她顺着层层叠叠、绣着云纹的衣角向上看,视野里是人群中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愤怒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像一幅细节丰富、人物众多,但主题思想不太友善的古典壁画。
而她,就是这幅壁画的中心,那个唯一跪着的人。
“宴清欢!”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高处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怒气,“你因一己私妒,在白月光师妹冲击筑基的关键时刻,故意引动心魔,意图毁其道基!如今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心魔?毁人道基?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宴清欢的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一些不属于她的、充满了怨毒和嫉妒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画面里,一个和她同名的粉衣少女,正对着一个紧闭的石室,狞笑着捏碎了一枚漆黑的玉符。
高台上,那对众星捧月般的璧人,印证了这混乱的记忆。男的一身白衣,气质卓然;女的眼圈泛红,楚楚可怜,气息确实有些虚浮不稳。
男的,顾宸渊。
女的,白月光。
宴清欢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粉色的、绣着大朵牡丹的裙子。俗气,张扬,符合某种她非常熟悉的角色设定。
……原来如此。
她是穿书了。穿进了自己不久前还在激情吐槽的仙侠小说《尘缘劫》里。穿成了那个与她同名,痴恋男主而不得,最终因为屡次作死,被逐出师门,在下山路上被仇家乱刀砍死的恶毒女配。
而眼下这场审判,就是她被逐出师门的开端。
宴清欢沉默了。她想,自己上辈子当了二十多年的社畜,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过着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没想到一朝猝死,居然换了这么个开局即死刑的剧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就在这时,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像是屏幕坏点一样的闪烁。她眨了眨眼,那闪烁却并未消失,反而像电脑程序加载一般,在正前方那对男女的头顶,各自稳定成了一行小字。
字体是淡金色的,带着某种官方认证般的柔光特效。
【姓名:白月光。身份:本书女主……终为救世人,以身合道……】
【姓名:顾宸渊。身份:本书男主……与挚爱双双殉道……】
宴清欢的视线,像镜头一样缓缓移动,扫过高台上的长老,扫过身边的弟子。一行行或白或灰的字体,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的头顶,像一份份早已写好、无法更改的命运判词。
【死于错杀忠良,郁郁而终。】
【死于仙魔大战,被小兵挠死。】
……好家伙。她有些麻木地想,原来还是个全员BE的剧本。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定格在了广场边缘,那个被人群有意无意孤立出来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青年沈寂。
然后,宴清欢看见了他头顶上那行幽绿色的、长到像一份产品问题报告的命运批注。
【魔族血脉,万人唾骂,…………最终万念俱灰,化为剑灵魂飞魄散……】
好吧。和这位相比,自己那种单纯的、被乱刀砍死的结局,好像都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孽障!死不悔改!”高台上的长老见她垂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怒意更盛,手中的刑杖高高举起,“今日,本座便替青玄宗清理门户!”
一道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死亡的预感,是如此具体。
脑中的选项被一一否决,宴清欢的思维,反而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她意识到,眼下的局面,是一个严肃的“审判剧”。想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撕了剧本,换个片场。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挣脱了身后弟子的钳制,双手闪电般地伸进了那宽大的广袖里,掏出了一件金光闪闪、画风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把纯金唢呐。
“嘀——!!!!!”
一声尖锐高亢的声响,蛮横地撕裂了这庄严肃穆的氛围。执法长老的刑杖,僵在了半空。
紧接着,一段欢快、喜庆、高亢激昂、仿佛要当场送人上路的旋律,魔性地回荡在整个广场上空。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整个汉白玉广场,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保持着一种呆滞的、三观正在艰难重塑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场中那个缓缓放下唢呐的女子。
宴清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薄汗。手心里全是汗。她上辈子也就为了年会那五百块奖金豁出去过,没想到,这门才艺,居然在异世界成了保命绝技。
很好,大家的CPU好像都宕机了。这就给了她操作空间。
她手腕一翻,收起唢呐,往前抢了两步,“噗通”一声,朝着高台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
“宗主!长老!”这一声,喊得是情真意切,声泪俱下,“弟子知错了!”
高台上的执法长老钱多多,胡子眉毛一起抖,举着刑杖的手臂更是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他想骂人,但一口气憋在胸口,竟不知该从何骂起。门规里……好像没写不让吹这个。
还是正中的青玄宗宗主,率先从石化状态中苏醒,用一种尽量平和,但又掩不住好奇的语气问道:“宴清欢,你……此举何意?”
来了!关键的即兴演讲环节!
宴清欢抬起头,露出一张挂着两行清泪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大彻大悟后的澄澈与纯净。“回宗主,”她哽咽道,“弟子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就在刑杖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弟子的眼前,看到的是我与顾师兄、白师妹之间的一幕幕过往。”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对金童玉女,他们的表情已经从呆滞变成了警惕。
宴清欢心里暗笑,嘴上却继续着深情表演:“我看到了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等神仙眷侣,乃是我青玄宗之幸,更是整个修真界之幸啊!”
周围的弟子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有道理”的迷茫所取代。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无尽的悔恨,还特有仪式感地,抬手结结实实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而我,却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我……我简直罪该万死!我不是人!”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这下,连白月光都看傻了。
宴清欢没给他们插话的机会:“就在刚才,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弟子顿悟了!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我这条命,死不足惜,但在死之前,弟子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宗主已经被她带进了节奏里,下意识地问:“……什么心愿?”
宴清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弟子,要为他们伟大的爱情,献上最诚挚、最热烈、最独一-无二的祝福!”
她猛地转身,面向还处在懵圈状态的顾宸渊和白月光,深深地鞠了一躬。“所以,弟子方才斗胆,吹奏了一曲《百鸟朝凤》!此曲,乃是民间大喜之日的祝福之音!弟子想来想去,唯有此曲,方能表达弟子滔滔不绝的悔恨之情,以及对二位连绵不绝的祝福之意!愿他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共赴大道!”
说完,她又是一个响亮的磕头。
整个广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她这套离谱但又自成闭环的逻辑给震住了。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还是白月光开了口:“师父,长老……宴师姐她……或许真的知错了。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不愧是女主,圣母光环关键时刻就是好用。宴清欢在心里默默点赞。
有了当事人求情,宗主便借坡下驴,一锤定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宴清欢,思过崖禁闭一月,抄写门规一百遍,以观后效。”
“弟子……领罚!谢宗主不杀之恩!谢白师妹宽宏大量!”宴清欢立刻磕头谢恩,行云流水。
她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在被两个弟子一左一右“请”下去的时候,宴清欢感觉有一道与众不同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能穿透一切伪装的锐利。
是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玄衣青年,沈寂。
她有一种直觉,或许只有他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穿了她所有的表演。
她冲着他的方向,不动声色极其快速地眨了眨右眼。
然后,她就看到沈寂那如同万年冰封的脸上,眉梢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
与此同时,宴清欢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机械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叮——】
【检测到宿主行为大幅度偏离原定剧情,并成功引发关键人物(沈寂)的深度情绪波动。】
【恭喜宿主,您的求生欲已成功激活“逆命值”系统。】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当前逆命值:1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作妖,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