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荒村疑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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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烟草混合的味道，顶灯的光忽明忽暗，在墙面投下斑驳的阴影。蒲轩垚倚着冰冷的椅子，指尖夹着根燃到一半的烟，烟灰簌簌落在警服裤腿上也浑然不觉。他看着乔殷从物证科匆匆走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弱的风，连忙掐灭烟蒂，声音压得极低：“弄出点啥没？”
乔殷停下脚步，指尖还沾着试剂残留的淡紫色痕迹，他抬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眼底的疲惫：“刚出的DNA比对报告，死者的基因序列和毕许肆的样本对不上——不是她。”
“不是她？”蒲轩垚猛地直起身，后背撞得椅背发出闷响，他慌忙捂住嘴，左右扫视确认无人后，眉头拧成死结，语气里满是震惊，“那死者是谁？难道是另一个受害者？”
乔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前碎发，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技术科查了一下出入境记录，没找到死者的合法身份信息，指纹库也没有匹配结果。从她随身衣物的磨损程度和口袋里的境外零钱来看，大概率也是偷渡过来的，和毕许肆的情况吻合。”
蒲轩垚听完，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原本以为找到的尸体是突破口，现在却又多出一个身份不明的死者，线索像团乱麻般缠在一起。他转过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眼底的红血丝，拨号键停在“梁茉莎”三个字上,“喂，梁茉莎，塔罗店那边有进展吗？毕许肆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那，能不能再去问问店主，她有没有提过要见什么人？”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电流声，除去嘈杂声更多的是闷,梁茉莎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东西掩盖住了声音：“啊……好，我知道了……”话音未落，听筒里就只剩“嘟嘟”的忙音。
蒲轩垚举着手机愣了两秒，嘴角抽了抽，双手插进裤兜，没好气地嘟囔：“这小女孩真的……”话没说完，余光瞥见乔殷的动作，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乔殷摘下眼镜，指尖捏着镜腿，另一只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耸动，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只剩线条柔和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蒲轩垚顿时慌了神，烟盒都掉在地上，伸手就往乔殷背上拍，动作又重又急，语气却僵硬得像块石头：“唉，你别哭啊！不就是线索断了吗？咱们再查就是了，哭啥啊！”
乔殷被他拍得闷哼一声，放下手茫然抬头——眼眶干干净净，连点泛红的痕迹都没有，只有眼底的红血丝透着疲惫。他看着蒲轩垚手忙脚乱捡烟盒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迅速压下去。
蒲轩垚这才反应过来闹了笑话，耳朵尖瞬间发烫。他干咳两声，大手从乔殷背上移到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扯着嘴角哈哈笑：“看错了看错了，你这小子，揉个眼睛都这么唬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走廊里只剩换气扇转动的嗡嗡声。乔殷重新戴上眼镜，蒲轩垚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就着这沉默对视，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的滞涩。
“叮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像道救命符划破僵局。蒲轩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是梁茉莎，“怎么了，查到新线索了？”
电话那头的梁茉莎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兴奋：“蒲队！我查遍了塔罗店附近的商户,有一家说是知道她母亲住在哪里。”
蒲轩垚的眼睛瞬间亮了，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攥紧手机快步走向电梯：“你在那等着，我和乔殷现在过去！”
坐上车，蒲轩垚就没停过嘴，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等会儿见到阿姨，得先递瓶水，语气轻点，别吓着人家。毕许肆失踪这么久，阿姨肯定急坏了……对了，乔殷，你记得把死者的照片带上，问问阿姨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人。”
乔殷握着方向盘，余光瞥了眼副驾上碎碎念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放心，都装在档案袋里了。不过哪里很偏，导航显示要走四十分钟乡道，你先歇会儿，到了我叫你。”
可蒲轩垚哪睡得着，指尖反复摩挲着档案袋的边缘，脑子里全是案件的细节——毕许肆的租房合同、塔罗店的消费记录、死者身上的可疑的针孔……直到车子驶离柏油路，轮胎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噔”声，他才猛地回过神。
车停在一片荒草丛生的村口，天色已经擦黑，风卷着尘土扑在车窗上，远处的土坯房歪歪扭扭，连盏路灯都没有。蒲轩垚跟着梁茉莎往村里走，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好几次差点崴到脚。走了约莫十分钟，梁茉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面前一个半人高的小土包：“蒲队，到了。”
蒲轩垚愣在原地，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清土包前插着的木牌，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毕母之墓”。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转头看向梁茉莎，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这就是你说的找到了？”
梁茉莎双手攥着手机，屏幕亮着却没解锁，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一会儿低头盯着鞋面，一会儿瞟向土包，半天才小幅度点头，声音结结巴巴：“我……我是找到了啊！村民说这就是毕许肆妈妈的墓，上个月刚下葬的……”
“上个月下葬？”蒲轩垚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怕惊扰了这荒村里的寂静，“那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找到了’是什么意思？”
梁茉莎看着土坡,就看一会儿手机，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找到了啊，这不是吗？”
蒲轩垚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眼眶变红，嘴唇咬得发白，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却发现烟盒是空的，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行，找到了就好，你记一下地址，明天联系民政部门核实下葬信息。”
说完，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七点半，早过了下班时间。他拍了拍梁茉莎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下班时间到了，这里太偏，你赶紧联系家人来接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没等梁茉莎回答，他转身就往村口走，背影很快融进暮色里。
梁茉莎站在原地，看着蒲轩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脸上的慌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她掏出手机，解锁界面不是常用的卡通壁纸，而是一片纯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月亮慢慢爬上天空，银辉洒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梁茉莎弯腰坐进副驾，声音没有一丝波澜：“A.任务完成。”
车驶离村口时，蒲轩垚刚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回头望了眼漆黑的村庄，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乔殷递过来一瓶水，他接过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压下心底的不安——这场看似偶然的“找错人”，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荒村疑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