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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奇怪,六月天怎么会下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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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男独自坐在湖边,默默地在潮湿的泥土上划着石中玉的名字。
“如果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有多好,至少我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如果你是个惹人讨厌的人,那有多好,至少我就不会常常想起你。”她还是想着石中玉。
石中玉恰好路过,看到余英男,欣喜地喊她:“英男,你在写什么?”
英男忙将字迹抹了去:“没什么。”
她赶紧起身,准备避开他。
石中玉拉住她问道:“英男,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去了。”英男脱开他,快速走开。
石中玉追上去道:“英男,我来找你,是让你跟我一起离开阴山的。”
英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石中玉四处看看,然后压低声音:“今天晚上,我们在后山的古木树下集合。”
英男冷声道:“谁说我要走的?我不走。”
“你干吗不走?你留在这边做什么?”
英男目光坚定:“杀父之仇未报,我是不会离开阴山的。”
石中玉劝道:“我知道你要报仇,可是报仇不一定要留在阴山。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如果你想利用武功来报仇的话,我师父可以教你啊。而且再怎么说,你也算是半个冰堡的人,你可以让冰婆婆、瑶池宫主教你冰堡的寒冰神功啊。这到时候你可是一个人集着南海和冰堡两大门派的神功在身,要报什么仇都可以。”
英男怒道:“你还要我去求人?不可能!石中玉,莫非你真的不明白,我现在已经不想再求别人了。”
“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冰婆婆是你姨娘,哪能算别人啊。好吧,如果你不想跟我师父学武功,那我去学好了,学好教你啊。我可是答应过你爹,要好好保护你的。虽然我石中玉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我这个人说话肯定算话。你现在不走,让我一个人把你孤零零地留在这儿,这种事儿我石中玉做不来。”
石中玉最后一句话戳到了英男心里:“你不是答应我爹要照顾我?”
“对啊!”石中玉有点心虚的点头。
“那你又做过什么呢?”英男质问道。
石中玉哑口无言,英男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决然转开身子,准备离他远远的。
石中玉准备的一大车轱辘话对英男丝毫不起用处,他望着英男固执的背影,现在是紧要关头,如果还不能说服英男,她真的会留下不走。怎么办?不行,得先把她哄走再说。
石中玉追上前去,扯住英男,急急说道:“英男,好,我坦白告诉你。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紧紧地抱住英男:“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英男心头一震,整个脑子全然错乱。
“真的吗?”她问。
石中玉赶紧承认:“是真的。记得,今天晚上我在古木树下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我等你。”
石中玉似乎不敢承受英男殷切的目光,话一说完,就赶紧跑得远远的。
英男低眉含笑,笑容似雨过天晴的彩虹划过过往的天空。
“英男,我不是存心要骗你,相信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是不能留在阴山的。”他默念着。
跑远几步之后,石中玉回过头来,对英男重申一遍:“我等你哦,不见不散!”
余英男笑靥如花,心花怒放,这是石中玉第一次对她说出那几个字,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符晓娟上到天刀锋,在刺骨寒风之下,她记起了破败不堪的往事。
二十余年成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这么多年了,活了这么久,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云烟,一场梦。一场没有结果,没有希望的梦!”她无力的望着苍天:“老天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让我来世间受这种苦?”
她一步步地登上天刀峰,风刀割在身上,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恨君不似满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满楼月,暂满还缺,暂满还缺,待得团圆是几时?老天爷啊,我盼了多少年,我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是我盼到了什么呢?你说,你说啊!我得到了什么?”她泪眼婆娑,悲恸的哭诉着,“你不说,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累了,我真的好累。我认命了!认命了!我认命了,我认命了……”
风口吹过一阵强风,符晓娟被吹飞,狼狈地摔倒在地,枯叶飘落在她的身上:“我虽然有盖世的武功,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还要武功来做什么?我不要了,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她悲切地痛呼着,挺起身子,迎上锐利的风刀,任由风刀锋利地刮在她的身上,刮烂她的衣裳。
什么都不要了,她已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
烈火与绿袍登上天刀峰,走着走着,绿袍忽然停了下来。
“绿袍,你不是要看符晓娟升天的吗?怎么不走了?”烈火不耐烦催促道。
“光是吹风有什么看头,符晓娟就算不会武功,三天之内天刀峰的风也吹不死她。”
烈火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又想怎么样?”
绿袍指着前方的风口道:“你看,那是什么?”
风刀如洪水通过窄道,湍急汹涌。
“光秃秃的一片山谷,有什么好看的。”
绿袍道:“这里的风能够一直吹到天刀峰,就是因为峡谷将狂风挤压,狂风吹到天刀峰,才像刀一样锋利。”
“是又怎么样呢?”
“烈火,我就在这里送符晓娟一程,要她早一点进阴曹地府见我师父。”
烈火明白了过来:“你说在这里下毒?”
“不错!”绿袍取出一包毒药,“这包花药仙子亲手调制的狂风粉。”
绿袍将黑黑的毒药顺着风势倾洒出去:“风刀,加上药王谷的剧毒,就算吹不死她也毒死她。”
烈火对绿袍的狠毒刮目相看:“绿袍,你的心真够狠得,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你了。”
“你怕了?”绿袍轻描淡写揶揄他。
烈火笑道:“绿袍,你这点小小的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我很想知道,等符晓娟死了之后,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绿袍淡淡一笑:“你急什么,杀符晓娟只是小菜一碟罢了,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烈火对上他挑衅的目光:“是吗?那我恭候你的大驾了。”
杀了符晓娟之后,两人又会从盟友状态变成仇敌状态。
符晓娟披头散发,双手吊在索链上,身子随着风势抖颤着。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如今唯求一死。
恍惚之间,听到脚步声传来,符晓娟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烈火与绿袍。
一阵疾风吹来,烈火和绿袍赶紧用袖子遮住了脸,捂住了口鼻。而符晓娟面前毫无遮挡之物,毒药随风灌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你们,你们来做什么?”她知道面前的两个人不安好心。
烈火胜利地笑着:“符晓娟,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当日不可一世的威风都到哪儿去了?”
这冰冷的世间已没有什么能够让符晓娟再动心气的。
“哼,很好,我谢谢你们,让我早点死。”
“绿袍,这就是你的失算了,她根本就一心求死。刚才你在风口下的剧毒,岂不是帮她完成了心愿吗。”烈火嫌场面不够刺激,挑拨道。
符晓娟嘲讽的冷笑着:“真不愧是苗烧天的徒弟,够狠!”。毒药开始发作,她痛苦地叫出声来。
绿袍看在眼里,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甚至还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不是愧疚,不是不安,那个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可一定存在,因为它令他感到不舒服。
烈火永远不会放过绿袍一丁点的变化:“绿袍,看见自己设下的圈套怎么不开心呢?”
绿袍立刻清醒过来,理智迅速占到上风:“谁说我不开心,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符晓娟毒发,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咳嗽不止,非常痛苦。
绿袍用手指着她道:“符晓娟,你这个女人真是该死。你上对不起我师父苗烧天,下对不起阴山派,若不杀你,我如何在阴山立威?若不杀你,阴山派的掌门,何时轮到——”
他本来想说何时轮到我,想到烈火还在旁边,改口道:“何时轮到我们?”
他在历数符晓娟的罪行,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并没有做错,他只是在替师父讨回公道。并非是他心狠手辣,一切都是符晓娟咎由自取。
符晓娟看了绿袍一眼,她已经不想再争辩什么,即便是面对苗烧天,她也不会再做任何争辩。
今日的天刀峰比往常更冷了几倍,洁白的雪花夹杂在寒风吹刮过来。
烈火张开双手接住雪花,疑惑道:“这是什么?是雪!奇怪,六月天怎么会下雪呢?”
雪花飘到绿袍手中,看着晕厥的符晓娟,方才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烈火默默念着:“六月雪、六月雪……”
如今是酷暑六月,天刀锋上怎么会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