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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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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当时撞的柱子是水泥承重柱。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地下老祖宗磕破了脑子才换回来的机会。薛礼易也睡了两天,醒来过后,第一时间去看程小满。他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印着医院的白色被子,戴着氧气罩,十分安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跟他打架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有一点温热的温度,抚摸他的额头,额定头发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他就这样躺在这里,像一具尸体。医生告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薛礼易蹲在病床前,抬起程小满的手覆在他的脸上,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听不清的话。
没来多少人,许周算一个,闻清算两个。
薛礼易坐在外面冰冷的椅子上,头靠着墙,他就是要走,非要跟他闹,他也不该强迫他留在美国,强迫他当他的金丝雀。
闻清也跟着落泪。前几天还跟他一起说着回家以后的事情,约着一起吃辣条,今天人躺在床上,他抹了一把眼泪,站在原地无声哭泣。
人来人往,日子一天天过去,程小满没有苏醒的迹象。薛礼易天天都来,跟他说只要他醒过来,他放他回去,这次他说话算话,不是骗他的。他的声音低柔,仿佛在唤醒他醒来的决定。
他还说,只要他醒来,立马买机票给他,如果不醒来他要给他爸妈说。
程小满依旧没醒,躺在床上,呼吸平缓。
过了一个月,程小满已经在美国待了半年,他的妈妈打电话过来,薛礼易接过了他们的电话。
他们听到是其他人的声音,还以为打错电话了,薛礼易告诉二老,他是程小满的老板,程小满现在正在美国出差。
他们疑惑,这是什么公司,还能去国外出差。他解释他的公司在国外。然后跟着他出来的,让他们二老放心。
那二老心想他家儿子没出过国,也是增长见识。只是挂了电话后才回过神来,怎么是他老板接的电话?
薛礼易走进病房,继续说,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刚才你妈妈打电话来了,他们已经回去了,他们在家里等你,你还不醒来吗?”他还是老样子。他接着说:“小满,你真的不想醒过来吗?”这句话带着哽咽,很快淌着眼泪了。
等到他出去的时候,赶上护士来换药,眼前的男人每天都来,天天在病人跟前说话。医院里见过的人多了去,一开始来得勤,到最后见不到人,连续三十天都能来,他当属第一个人。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们不是直属亲属,男人却能依旧坚持每天跟病人说话,坚持给病人清理身体,脸上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她见过男人给病人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了病人的肉,男人心疼坏了,不停地给他道歉。
还有一回也是她值夜班,男人坐在病人的窗前,无声地哭泣。她在网上看到过这位男人,十分有钱,他的钱足以可以买下七八十这家医院。
躺在床上的病人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医院传着医院来了一位有钱人,她嗤之以鼻,有钱人怎么了,该死还是得死,死神可不管你是否是有钱人。可是她这回却不想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死了。
护士长把她分配到照顾这个病人的时候,她一脸的不高兴,因为知道有钱人的毛病最多,稍微不注意,投诉,闹事。
他们医院本来就是纽约最忙的医院,这下还来个有钱人,这不得糟心死啊。
抱着不想给有钱人好脸色的一副心态进去。她推着治疗车进到有钱人的病房,男人也在,对她点了点头,让出位置给她换药,站在一边,他问她有关事项,十分谦虚和耐心,她告诉他可以给病人捏一下脚,防止栓塞,多给病人说话,给他讲些搞笑的东西等等之类的。有钱人频频点头,亲自对她说谢谢,还送她出去。
她出去后,看见有钱人照着她说的话,也不嫌弃病人的脚,给床上病人按摩,接近一个小时,他都给病人按摩,等她再去换药的时候,有钱人从厕所出来,满头大汗,也没有什么怨言,嘴角含着笑,
或许当按摩能解药,起死回生。
大约过了半个月,一个晚上二十点,病人躺在床上一阵抽搐,有钱人慌张按了护士铃,他怕护士站的人没听见,鞋子都没有穿好着急跑到护士站,脸色苍白在走廊上大喊护士。
她刚好值班,拿着设备往病房跑,两人在中途撞到,有钱人想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病房带,值班医生也急匆匆跑过来,她和医生在里面,等她和医生检查一番后,发现病房里面的有钱人出去了。
她不解,有钱人为什么要出去。
过了半个小时,医生检查完后出去,她也跟着出去,他看到了有钱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双眼紧闭,张着嘴,凑近看,有钱人好像在发抖,想必他很紧张,害怕又希望。
还好老天爷没开玩笑,病人只是一个简单的生理反应。
有钱人听到好消息,想站起来却跪在她和医生面前,PVC弹性地板,咚的一声,整个住院楼层清晰可听,这一跪,吓得她和医生捂住了胸口。他们两个把有钱人扶到椅子上,让他坐着,接着医生告诉有钱人,是他按摩起了作用,可以继续给病人按摩。
有钱人松了口气,但是医生告诉他,病人只是暂时有点作用,至于后续问题,还要根据病人身体情况来判断。
到了大半月的时候,有钱人带着电脑进去,他把这里仿作他的办公司了,她进去换药的时候,听到有钱人的助理讲话大了点声,有钱人手指放在嘴边,用眼神示意他小声一点。
还有助理在回报工作的时候,有钱人手下却正忙着给病人按摩小腿,她去看的时候,有钱人的手十分红,可他依旧没有不耐烦,手下的动作十分熟练。她还看见有钱人推拿的手势十分专业,堪比他们医院大拿。
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天,有钱人和他助理在病房外面说事,医生和她到里面例行检查。
病房里面一声尖叫将两人谈话打断,薛礼易心提到嗓子眼,打开门闯进去,她对着有钱人,眼泪泛着泪花,“先生,他醒了。”她看向来人,捂着嘴,眼角却上扬。比有钱人更激动居然是她。
薛礼易听不见任何话,走近似乎在确认程小满醒过来没有,是醒过来了,他机械问:“真的醒过来了?”
她点头回答:“是真的,有钱……先生。”她差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真的醒过来了?”病人明明眼睛都睁开了,他还在向他们确认,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他们说的话才是事实。
救命稻草。
她吞下一则哽咽,点头。
把剩下的时间留他们,她退出病房,她朝病房看去,有钱人跪在床前,左看右看,在确认什么。
薛礼易呼吸变重,脚软得跪在床前,左顾右盼,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手虚浮在空中,不敢摸他的脸。
眼圈红了一圈,“小满……”他一说出口,嗓子跟好久没说过话的哑巴才开始说话声一样,十分难听,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想吃什么?”
程小满醒过来,睁着眼睛,“薛礼易,我要回国”,他嘴巴嗫嚅,光是这几个字,花费了他全部力气。
薛礼易从他嘴形判断出他说的话,眼底一抹难过逝去,他果然还是在想回去。
没想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薛礼易不想答应,可是他不得不答应。“好,等你好了。”
程小满眼皮沉得很,可是他还是想确认。薛礼易按下心脏苦涩,给程小满保证,说得十分艰难:“这次我……真的不骗你。”
听到他的话,程小满才满意重新进入睡眠。
程小满一天天变好,他说什么,薛礼易照做,虽然他醒过来了,但是薛礼易按摩没有停,依旧给他按着腿。
程小满坐在床上,把腿搭在薛礼易身上,嘴里吃着苹果,仿佛薛礼易是他的佣人,他还说等他出院了,回去收拾东西,边说还看他的脸色,打定注意要走。
薛礼易的手暂停了一会,然后又继续给他按摩,一字没说。
程小满嚼着苹果,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咬着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这次昏迷了一个月,薛礼易也变了很多,也不跟他唱反调,在他说回去的话,他也只是静静听着,仿佛接受了他要回去的事实。
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痊愈了,护士告诉他还要继续观察,撞到头不是小事,得多住一段时间。
又住了半个月,程小满看着日子越拖越久,时间越来越接近新春,越发着急,找了医生说了几次病情,医生给他的回复都是还需多加观察。
观察个屁!
再观察他要长毛了。
恰巧来了新护士,轮到她查房的时候,她看了看病人护理记录,这人明明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怎么还住在院里?
护士皱着眉头,程小满以为出了什么事。
护士说他早就能出院了,身体也很健康。
程小满懂了,这是有人不让他出院。
程小满气到头疼,气到站起来,等薛礼易来的时候,他又指着骂他,在病房里来回转圈骂他。”你还说没骗我,明明我都能出院了,你什么意思?”
“你要反悔吗”
“我告诉你,薛礼易,今天的院我要出。”
“你不想我再死一次,你就继续骗我吧。”
他叉腰,门开着,声音大得很,把护士站的护士都引到这里来,站在门外看热闹。
薛礼易垂手站着,背对着这群护士,任程小满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