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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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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完全把陆谦的话当耳旁风。
事实上，当我走回那个阴冷潮湿的仓库去收拾东西，捡起那根染血的金属丝时，强烈的恐惧和自我怀疑涌上了心头。
韩渠与我割袍断义前的话语，再一次冲击起我的耳膜。
“……江风我求求你，我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能什么也不说……江风，你忘了吗，我们吃了多少的苦，花费了多少年的心血才走到今天……我不想看你就这么毁了，不想看你倾家荡产，不想看你去坐牢！……你的双手必须是干净的，永远是干净的！……”
江唐汇才是第一个教我要永远保持双手干净的人。
而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用流动的清水，和多多的香皂。
先搓掌心，再搓手背；指缝相交，关节相对；指甲勿忘，手腕别漏。
我回到自己的住所，机械地在水龙头下重复着洗手的动作。
洗完手，我不断地在走廊上徘徊踱步，回忆着陆谦的话。
叶眉这个名字，已经在口中咀嚼了上千遍。
要不要去找她呢？
我痛苦地紧闭双眼。
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
万一最终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呢？
我在飞蛾扑火？
我睁开眼，哈哈大笑。
难怪韩渠总是骂我脑子有病。
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在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轻松地做出了选择，并开始行动。
我给韩渠汇款。转账的数字从一百万改成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我打给他整整五千万人民币。
两次。
我联系了江书正，内容很简短，请她尽快回到董事长的位子上。
“因为，我一个月内就会把江唐汇找回来。”
从江家老宅到北月河酒店路上买的那辆新车，我送给了司机。我又额外发给他二十万元，请他三天后傍晚开到我家楼下，执行最后一次任务。
送来送去，最后我在C国的资产，除了这间房子，什么也不剩了。
一夜之间，我从Z城首富，变回了穷光蛋。
我花了两天时间做准备，然后又托江书正帮我约一场和叶眉的晚饭。
电话那头，江书正没有立刻给我答复。
“……你要找那个小姑娘干什么？”
“我想娶她。”我说瞎话从来不打草稿。
“……你知道她和江唐汇订过婚了？”
“没打算瞒您。”
“你之前说多久能把江唐汇找到？”
“一个月之内。现在还有二十八天。”
“江风。”江书正突然打断我。
我静静地等着。
“……对不起。”
“您说什么？”
“我对不起江唐汇，更对不起你。”
“您别这么说，这不是您的错。”
“那是谁的错？”
“悲剧不一定是因为有人犯了错吧。”
我们共同陷入沉默。她再次开口：
“江风，我后悔把你带进了江家的门。”
“对此，我有同感。”
“你用实力向我证明了你是个多么不一般的孩子。你的胆识，谋略，气魄和隐忍，怎么看都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你征服了一条没有人看好你的道路。”
“您当年掀桌反抗父亲，从江世光手里赢得继承权的时候，做得要比我好得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这叹息太过鲜活，我透过它，看见江书正的面容，身影，以及她的一生。
我想，只要江唐汇和他的母亲重聚就好。
如果他不能接纳我，我就从他们的全家福上默默离开。
和江唐汇不一样，我是一个无法失踪的人。我不过是回到二十年前，再次变成那个怯懦的、手足无措的小男孩，化作一缕无名无姓的江上的风，反复吹荡，自由不羁……
“儿子。”
我一怔。
“……妈。”
“江风，如果你是我亲生的儿子该多好。”
江书正没有哭，说话却断断续续的，难以听得明白。
“……我在家里等你，还有你哥，一起回来。我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前段时间闲下来，才有空学了几个家常菜，妈到时候做给你们尝尝。”
“别啊，妈，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做的西餐可好吃了，我做给您和哥哥吧。”
“祝你好运，江风。”
“别忘了叶眉的事儿，江书正。”
我挂掉电话，自嘲地笑起来，头斜靠在窗边。
夕照如同相机里的“童年”滤镜，有穿梭时空的魔力。
八岁的江唐汇拉起六岁的我的手，细细检查着。
“你的手太脏了，会被妈妈骂的，”他认真地说，“走吧，我回去教你洗。”
二十八岁的我抬起手抚摸着清透的玻璃，连一枚指纹都没有留下。
你看到了吗，哥哥？我洗得很认真。
祝我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