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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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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天，民宿门口。
手机弹窗了台风预警，曲枫乔收拾了一早上行李，现在才抽空看手机。
除了佟龄发的一路顺风，其他全是叶海的消息。每隔半小时就有一条，她一条一条看完，告诉他自己准备好了。
对街出现一辆黑色suv，曲枫乔看着熟悉的车牌号，跟自己的车打了照面。
suv停在民宿门口，叶海从车上下来，拎着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随后打开副驾坐进去，眼神示意她。
这位司机，赶紧来开车。
曲枫乔坐进去，调整了下座椅和后视镜，提前预警：“我半年没开车了，之前开车也没上过高速。”
叶海神色淡定，不以为然。
曲枫乔继续胡说八道：“但我包里还有小姨给的平安符，应该没问题。”
叶海瞥了她一眼，“那个包连自己的平安都保不住了还能保我们的？我不信那个符，但是我相信你，出发吧。”
汽车驶出狭窄的街道，天空隐隐出现几道闪电，伴随着低沉的雷鸣。
曲枫乔降低车速，直到高速收费站，叶海仿佛失忆一般，问了句：“你是不是没上过高速？”
他状似十分为难地说：“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我来开吧。”
上午十点的天昏暗如傍晚，是暴雨来临的预兆，曲枫乔也不敢冒险，于是换了叶海来开车。
等她在副驾发了半小时呆，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忽悠了。
叶海的套路一层又一层，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自己开车。而现在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也不可能下车。
叶海看后视镜就顺便看看曲枫乔，她发呆时的表情变化被收入眼底。
似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叶海恶劣地说：“现在你只能坐这辆车了。”
曲枫乔回神，十分不自然道：“要开六个小时，你专心一点。”
她希望叶海专注开车，不要跟她说话，更不要忆往昔之类的。
一旦开始说话，一定会聊到以前的事，扯出来很多她不愿意想起的东西。
曲枫乔选择装睡。
叶海将空调温度调高。
直到装睡装得脖子都疼了，曲枫乔动了动眼皮。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叶海察觉，他说：“陪我说话，我困了。”
曲枫乔用力眨了眨眼睛，又闭上眼睛。她真困了，更不想说话了。
叶海腾出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催道：“枫乔，陪我说话提提神。”
曲枫乔无奈地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开启陪聊服务：“你这次休假很久的样子，张由没意见吗？”张由就是叶海的初创公司合伙人。
叶海道：“我是来泠海实地考察的。本来是张由的任务，他要陪老婆，只好我来了。”说完用余光看她，目光里带着谴责。
曲枫乔：“……”
就在张由结婚前一个月，曲枫乔收拾行李跑了。
她等了一段时间，在叶海生意谈成后，才在陌生的城市跟叶海打电话提了分手，说出分手后，她不敢听叶海的反应，挂了电话，换了卡。
叶海遭遇断崖式分手，还要硬着头皮去参加好友的婚礼，他当时心里会想什么？
曲枫乔只是这么想了一下，就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下，双手下意识握成拳。
汽车开入黑暗隧道，巨大的回音让曲枫乔开始耳鸣，这期间叶海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努力去看叶海的口型，大概是“小没良心的”。
曲枫乔抿唇，低着头看手机，灯光晃眼，刺得她流出生理性泪水，她低声反驳：“我不是没良心的。”
开出隧道后，他们进入了清禾省。泠海上空依旧一片灰暗，但清禾是大晴天。
公路靠海，叶海降下车窗，宜人的海风吹进来，他想起曲枫乔吹风会不舒服，又将车窗升上去。
叶海：“以前你总接我下班，没见你嫌我麻烦。”
“你记错了。”曲枫乔纠正他的说法，“只有几次，你喝醉了我去接你。而且，休假的时候你会开很久的车陪我去爬山，很多次。”
“是吗？”叶海笑笑，“我就记得你在我应酬到半夜后来接我了。”
他神色不掩悲伤，“我们都记得对方很多的好，为什么你要走？”
还是问出来了。
曲枫乔拉下黑帘，挡住窗外灼人的烈阳，哄小孩似的：“到了清曼再说好不好？开车的时候专心一点。”
叶海道：“嗯，以后再说吧，以后的时间多的是。”
“……”
叶海说地理所当然，她却不能心安理得地去幻想这句话的含义。
曲枫乔很想问，你妈妈没有给你介绍新女朋友吗？
他们不合适，不被父母认可，所以也不会有以后了。
如果她的爸妈还在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让人发笑。
曲枫乔很少这么想，她下意识不去想任何她无法解决、无法面对的事。
叶海问她看不看新闻。
曲枫乔摇头，“我很久不看新闻了。”
叶海又问为什么。
曲枫乔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说：“没兴趣，新闻好无聊啊。”
聊了些有的没的，两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在下一个服务区休息了会儿，随后继续赶路。
到清曼市时正好赶上夕阳，叶海将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曲枫乔认出了这是她以前住的小区，犹豫是直接下去还是告诉叶海自己已经不住这里了。
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脑子里突然浮现这句话，曲枫乔道：“我小姨换房子了，不在这里，现在住重云居一号。”
叶海立刻调转方向盘，切换了地图，“还好，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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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云居安保严密，非住户车辆不得入内，叶海把车停在了路边。
俞敬文在路边等她。
表哥和前男友对上，两个人神色各异。
曲枫乔跟叶海告别，进了电梯俞敬文开始盘问：“你不是说碰到了朋友？就是他？”
曲枫乔没什么底气地说：“前男朋友也是，朋友吧。”
当初在家宣布自己分手这件事时，俞敬文以为她受了欺负，暴跳如雷，扬言要套麻袋把叶海爆揍一顿，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曲枫乔努力找补，“他挺热心，从泠海……把我捎到清曼。”
俞敬文震惊地看着她，语调怪异：“捎？六个多小时啊？”
就在曲枫乔以为他要发作时，俞敬文尬笑一声，“哈哈，是挺热心的。”
他帮曲枫乔拉着行李，按了指纹打开家门，“你们继续接触也行，只要你喜欢。”
这下轮到曲枫乔疑惑了。
俞敬文转性了？
小姨迎出来，摸了摸曲枫乔的脸，“哎呀，还好胖了点，看来泠海好吃的不少，下次你要陪我再去一次。”
陈阿姨正在布菜，笑着说：“小姑娘可不爱听这话，我看乔乔变漂亮了不少。”
小姨说，“本来就漂亮，哪还用多说。要是有个对象就更完美了。”
俞敬文打断她，“妈，这个蛋糕放哪里？”
小姨不满地说：“你自己随便放一下嘛，我要跟乔乔说话。”
曲枫乔讲述自己吃了哪些美食，打着哈哈将话题盖了过去。
她把在泠海挑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小姨，陪她坐在沙发上聊天，俞敬文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本地新闻。
听到她曾经任职学校的名字时，曲枫乔的注意力转向屏幕，就顿时心脏狂跳。
人面兽心的校长照片挂在屏幕上，女主播用标准播音腔播报他的入狱消息。
小姨恼火地说：“去年年底就开始查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才给他关进去！”
俞敬文不赞同地说：“查案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这种牵连很广的。”他看向曲枫乔，“这是你之前上班的学校吧？还好你走了。”
久违的焦虑情绪爬上来，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曲枫乔眼前是校长老婆带着亲戚疯狂谩骂，不明真相的家长们在一旁看热闹。
她眼眶发热，听完了这段新闻后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绷得死紧。
她不敢告诉亲人自己受委屈，当初只说自己是不想按部就班地每日工作才离职，小姨和表哥虽然为受害人不平，终究还是当做恶性新闻，看过就过了。
曲枫乔下载了个新闻app，输入关键词后仔细看消息。
她看得太认真，什么时候流下眼泪也毫无知觉。
小姨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怎么了呀？乔乔？”
曲枫乔揉了揉眼睛，“受害者里有我的学生。”
小姨用力抱紧她，不断轻拍她的背。她感受到曲枫乔身体颤抖幅度变大，心都开始发凉，“好孩子，没事了，坏人坐牢，你的学生会越来越好的。”
她只知道曲枫乔三年前因为分手患上严重的焦虑症，并不知道始作俑者另有其人，现在见曲枫乔对着一个新闻反应这么大，小姨有了可怕的猜测，“乔乔，你说实话，为什么不愿意当老师了？”
曲枫乔道：“不想当老师。”
小姨红了眼睛，“是我不好，要不是小时候你姨父不待见你，你也不会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曲枫乔反过来安慰她，“我说的就是实话，小姨，我没有骗你，今天是你的生日，笑一下呀。”
俞敬文在一旁无地自容，小时候他不懂事，觉得曲枫乔占了他的书房，没少欺负她，在一旁蔫蔫地不敢说话。
曲枫乔的父母在实验事故中丧生，一大笔赔偿金落到了一个小姑娘手里。曲枫乔带着赔偿金来到小姨家，恰逢姨父生意失败，她主动交出一部分给姨父还债。
在姨父第二次生意失败要用钱时，小姨拒绝拿曲枫乔的钱填窟窿。
那段时间夫妻二人没少为此吵架，俞敬文将曲枫乔视为扫把星，想尽办法捉弄她，扔虫子，丢书包……把小姑娘欺负得躲在房间里哭。
曲枫乔年纪小，却很懂事，都记在了心里。
她上大学后主动把钱给了姨父做投资，一学期只回家一次，小姨和姨父的感情好了起来，姨父对她的态度也逐渐温和。
俞敬文上了大学后才意识到问题，在他想要挽救的时候，曲枫乔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哥哥的照顾了。
还好曲枫乔心软，亲人的示好她都接受。后来这么多年的关心好歹能弥补一点。
等两人的情绪缓和了，菜也上齐了，俞敬文咳了一声，“妈，乔乔，吃饭了。爸要在公司加班，很晚才能回来，不用等他了。”
陈阿姨的手艺很好，美食让他们忘了悲伤，吃完饭后曲枫乔和俞敬文围着小姨唱歌，把小姨逗得直乐。
晚上曲枫乔躺在床上，又看了一遍去年的新闻。热心市民检举，学生家长抗议，还有照片作证，揭开了校长的虚伪面具。
她用枕头盖住脸，放纵地大哭一场，上一次这么哭还是跟叶海提分手时。
最后沉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知道这个热心市民是谁，她好想去送锦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