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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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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到2018年的7月中旬。
在燕归被确认出道后,第一件被提上日程的事情,并不是参与采访、代言、综艺,也不是泡录音室或者练习室准备出道专辑,而是去看牙医。
其他人早早就被公司安排了牙齿矫正,现在矫正基本完成,正处于后续保养阶段。
上镜的要求远高于普通人日常社交标准。燕归的牙齿算不上难看,不过还是能被挑出毛病的,牙齿稍微有点外龅,下牙不算整齐,还有一颗稍息站立的虎牙。
上周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李营陪着的,只是简单拍片制定了个矫正方案。即使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外貌的他,被医生拿着笔在他的脸上指指点点,说出几处需要调整的地方,燕归还是生出了些许不适。
这种怪异、别扭、被点评审视的感觉他不喜欢。
“没关系,我也拔了两颗牙才做的矫正,麻药一上不疼的。你还好不严重,严重的要拔四颗。”江行这次陪燕归来,主要是因为他正在矫正期,还需要复诊。李营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带了过来,也是顺便的事情。
“我才不怕好嘛。”正式躺下准备开始拔牙的燕归,回头看了眼站在边上的江行,又看了看自己头顶的无影灯。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四处乱转。
他第一次听说舌侧矫正这件事情,还觉得很惊奇,因为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都带着牙套。上周看完医生回宿舍的时候,吴徇和他说了好多矫正的麻烦事。
“我拔了四颗牙,真的要命!牙齿太大了,全都长歪了,刚开始带牙套差点没疼死我。”吴徇张着嘴,一边说着一边朝里指着,努力展示着自己已经完全失去的四颗牙齿。
燕归悄悄朝后倒了倒,忙说着自己看到了。
刷牙,顺便进行宿舍观光旅行的沈炆,一把拖住了吴徇的下巴,将他大开的嘴闭合。
“你们现在都矫正好了?”燕归看着满嘴白色泡泡的沈炆问了句。
“我还没,但是快了。”江行头发还滴着水,急忙从浴室跑出来,从晾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毛巾,睡衣领口已经洇湿了一片。他擦着头发坐到了燕归边上的位置。
“其他人现在还要带保持器,不过我们都要定期去看牙医,做牙齿清理美白的。不用担心,下次你去矫正的话,我正好也要去看牙医。”江行身上水气比较重,他一走沈炆就往浴室冲,嘴里的牙膏泡泡已经打发到了极限。
“我要上厕所!”李秉正在房间卸妆,一听浴室开门的声音就急忙往外冲,和沈炆在门口撞个正着。
“不是还有一个厕所吗?”吴徇听到动静喊了声。
沈炆显然抢到了厕所的使用权,口吃清晰且流利地陈述着,“素阳在里面洗澡。”
“那有的等了。”吴徇说完又躺回沙发,双手双脚一摊。反正他不急,靠在沙发上玩跳一跳。
随着浴室门的再一次落锁,沈炆端着自己的水杯出现在了客厅。
“要不去厨房?那还有个水池。”江行指了指那个基本没人触碰的空间。
宿舍生活是大部分人都经历过的,无论是上学时期的学校分配,还是工作后的合租,对于并非自主选择却不得已共同生活的人,都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调和的一件难事。
好在大家认识多年,只是被打散重组了一次,对于彼此的基本生活习惯也接受良好,尽可能互相尊重。
六个人,为了两个卫生间吵到不可开交也是常事。有几次战况激烈到,江行甚至觉得第三次世界大战将从厕所引爆。
回到燕归的矫正手术这天。
江行虽然说着燕归开始矫正,自己就去隔壁医生那里复查,但愣是陪着旁观许久。在燕归这边快收尾结束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
再见到燕归,他已经站在门口戴好口罩,只看眉眼都能看出一脸的不耐烦。
“走吧。”江行看着目前还没有任何不适反应的燕归说。
“刚刚医生好像没有和我说术后该注意什么。”燕归说话有些含糊,突然拽住了正往前走的江行。
“说过了,你是不是太紧张忘记了。”江行反握住燕归的手腕,歪头观察着燕归就算藏在口罩之下,也能看出有些发肿的脸。“前两天只能吃一点流质食物,米糊、藕粉之类的,不能漱口刷牙,不能吃硬的热的东西。这个你拿着,但是先别咬,等麻药过去了,含着可以舒服一点。”
燕归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舌侧的矫正器,麻药还没过,目前没什么感觉。低头见江行递过来一支雪糕,忍不住腹诽,觉得他在哄小孩,但还是接了下来。
见燕归只是捏着雪糕,江行直接上手,带着燕归手里的雪糕贴在了他的脸上,隔着一层口罩效果也说不上好。燕归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尤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这件事情,江行从认识他的第一周就发现了。可他还是坏心眼地尝试靠近。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属的暗恋法则,有的人热烈直白,有的人沉默畏缩,而江行选择忘记暗恋所带来的对结果期待。你们觉得暗恋需要得到一个结果吗?至少对于现在的江行而言,这个结果,远没有陪伴相处这个过程来的重要。
但是,脱敏训练他可没打算放弃。
“下周的综艺,我是不是去不了了?”坐上车后燕归摘了口罩,又拿出手机开着前置照了照。因为两边都拔了牙,脸肿得非常对称。
“有点像姆明。”江行找了个角度,拍了张正在管理形象的燕归,越看越觉得像那个北欧小精灵。
“你刚刚是不是偷拍了?”燕归说话嘴唇完全没动,用一种精妙的口技打着腹语质问。
这样的燕归实在少见,至少总爱冷着脸看人的他,因为高肿的脸颊,气质都变得圆钝。可爱这个形容,江行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说出口的。
“不是偷拍,我光明正大。”这张照片江行没有打算发给任何人,只是藏在自己的相册里。
“燕归!”
被喊名字下意识回头的他,正巧对上江行举起的手机。
然后,江行收获了一张与姆明的合照。
本来就心烦的燕归一只手捏着雪糕贴在脸上,下意识想撑一下脸,又被痛得眉头一跳。看着边上正笑得灿烂的江行,他又想到了些事情。
“江行你之前做完手术的照片有没有?也发我一张,要不然不公平。”
“我的照片都在以前的旧手机里,新手机里没有。”江行拉着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了,还想伸手拽燕归那边的。
燕归直接打掉了他的手,自己拽着安全带扣上了锁扣。
江行这个人看着好相处,但细想就会发现他的边界感,完全是拒人千里之外。就拿刚刚那句回答,燕归也是摸不准他说得是真是假,或者就是单纯不想给他看。
藏着秘密的江行摸了摸边上的包,摸出了一副耳机,递给了燕归一只。
“你怎么还用有线耳机?”燕归看着被整齐盘成圈的白色耳机线有些意外,能被这样拿出来的有线耳机,简直可以列为世界百大奇观。
“因为我有充电焦虑,而且有线耳机也不用担心丢一只的情况会出现。”江行自顾自塞好了一只耳机,见燕归不解出口催促着。“你快点戴好,给你听一下我准备放在后续专辑里demo。”
好吧。江行在心里必须承认,其实有线耳机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了这样的场景。
“歌词还没填?”燕归听歌总是忍不住点头跟节奏,耳机线也跟着晃动,拽住了江行荡漾的情绪。
“你想填吗?”江行盯着燕归的眼睛认真询问。
“还是你自己来吧,你的歌你自己完成就好。”每次被江行这个目光盯着,燕归总是下意识想要逃跑,视线飘忽了一瞬又在下一秒被强制拉回。
“这是我写给我们的歌,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后来,这样的话江行说过太多次。团里每个人他都细心分配好part,填词、录音一切有关音乐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进。而这样一个分享demo的情节,燕归也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独有的。
如果说爱情具有排他性,显然并没有人能从江行身上,寻找到任何有关爱情的蛛丝马迹。他对人好,是对所有人都好。
回到寝室后,只有江行和燕归两个人。吴徇最近皮肤有些冒痘需要去趟皮肤科,沈炆则是因为体重有些回升去健身房加练了,李秉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小,拉着秦素阳陪他去整形医院做咨询。所有人都忙得很。
舌侧矫正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完全消肿,估计等综艺录制的时候,燕归就能恢复正常了。仰躺着的燕归,看了眼正忙着整理衣服的江行,又起了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江行你今天去看医生,最后效果是怎样的我能看一下吗?”
他们的宿舍是没有办法拉开窗帘的,活在聚光灯下的的偶像们,在私下连去阳台晒晒太阳都是奢侈。
早些年吴徇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明白为什么还没出道,也没有粉丝的他们不能拉开窗帘,也不能把衣服挂出去晒太阳。于是在他把衣服一股脑晾到了阳台后,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内裤红色有些老气,黑色的会好看些】
从此日事通的练习生,再也没有拉开过屋里的窗帘。
后来衣服全都丢进烘干机,贵的衣服就少烘点时间,挂到衣柜里自然阴干就好。
江行此时就忙着从烘干机里把衣服拿出来,他把自己和燕归的衣服挑出来叠好,其他人的直接丢到了他们的床上。
“为什么要看我的牙?有点奇怪。”
“那我也给你看啊,这样就公平了。”
江行回头看了眼,正四仰八叉歪头看他的燕归。他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灌了一大口水,又悄悄确认了口腔没有异味后,才坐到燕归身边。
“啊——”燕归引导着,自己倒先把嘴张开了,没有任何一点路上含完的那根雪糕的味道,牙龈肉眼可见红肿得厉害。
江行任由燕归捏着脸左看右看。客厅没有无影灯怎样都是看不清楚的,可偏偏燕归瞧得仔细,最后嘟囔了句,看着效果还行。
被燕医生下了这么一个结论,江行觉得有些好笑,把手里拿着的矿泉水贴在了燕归脸上。“自己拿着,消消肿。”
“现在轮到你了,看吧。”燕归扶着瓶子努力大张着嘴,刚做完手术的他,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江行并没有多看,只是捧着燕归高肿的脸轻轻揉了揉。
被这个动作弄得有些发懵的燕归,合上了自己的牙,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在某些时候,人大概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飘向怎样肮脏下流的幻想。
江行不敢看燕归红艳肿胀的唇。本就饱满多肉的唇,因为手术的影响变得更加丰腴,心猿意马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他,只能不断提醒自己,对方现在不舒服。下一秒又带着近乎邪恶残忍的念头,想要咬破他的□□。
不过念头只是念头,轻轻捧着燕归红肿脸颊的他,此时看上去比任何人都温和无害。
“这样会消肿吗?”燕归因为外力作用被迫化身可达鸭,但却没有出手制止,只是努力一张一合地提问。
“不会。”江行狠狠闭了闭眼,把头深埋进自己的臂弯,为了避开燕归的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他放开了燕归肿胀发烫的脸,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你喜欢苹果吗?”
显然,并不能理解这个问题在问什么的燕归,把水瓶重新贴到了另一侧脸颊,以最朴素的理解想了想。
“不喜欢。”
“可如果苹果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允许偷吃的禁果,你会好奇吗?”
“亚当和夏娃已经替我们做出了选择。没有人会耐住这样的诱惑,我也是个普通人。”
江行听到燕归这个回答下意识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不是亚当,也不是夏娃,更不是那条引诱燕归的蛇。可他的世界确实存在着一棵结满了欲望果实的树。
树冠茂盛,果实丰满,红艳欲滴。
不可摘。
那时的江行并没有真的去读过,关于失乐园的故事,所有的一切都是耳濡目染,不知改了几版的故事,他只知道偷食禁果是原罪。
这之后的某天,他才发现偷吃禁果这段故事的注解,是人类原罪及一切其它罪恶的开端,而这一切也给了人类以自由意志
“可你现在吃不了苹果,也不能吃西瓜,只能由我代劳消化了。”从沙发起身的江行笑得欠嗖嗖,直奔冰箱把昨天吃剩的一半西瓜重新拿了出来,拿刀切了一小块。
“无所谓,反正我昨天已经吃了一半了。”冰凉的矿泉水瓶外凝满了水珠,连带着燕归的手和脸全都弄湿了。他也跟着走到了餐桌边,抽了几张餐巾纸擦干自己。
“西瓜糖分太高,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有点奢侈。”已经咬了一大口的江行才想起这个问题,虽然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吃个西瓜就奢侈了吗?”燕归趴着凑近,去嗅西瓜的味道。西瓜算是水果中,味道最为香甜馥郁的存在了,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的。
“嗯,很奢侈。”江行肯定回答。
他盯着燕归几乎栽进那半牙西瓜里的毛茸茸的脑袋,毫无戒备。
默念着没有说出口的另外半句。
和你独处才是奢侈品。
穷人是无法完全拥有奢侈品的,超越承受范围的奢侈反会变枷锁。
此时的江行也是一样的。他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但在燕归面前他是。
他当然可以笑着开玩笑,就像面对镜头那样,扮演着一个开朗积极的人。六年来也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连他,也要认为自己就是那样可以给人能量的存在。
可在睁眼等日出的无数个黑夜里,他痛恨着,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现在拽着燕归不放的他,又何尝不是近乎崩溃的自救。
一个睁眼无眠的夜。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
对燕归的告白,在他的心里预演排练过太多次,所以在执行时毫无负担,极近坦白。可坦白也并非百分百的坦诚。
江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二十三,头沉沉却又脑清明。
他按了按眉心,放下了手中的书。
睡前读物也不能挑太精彩的,这几年他从通俗小说读到了人文艺术,最后打开晦涩的哲学。可即使面对无法理解的内容,他也无法再次获得高中那样,一看书就犯困的能力。
今天,严格说来是昨天晚上,江行离开燕归家之前又抱了抱他。燕归比起四年前胖了些,背上不再是硌人的骨头,不再锋利,有了一些柔软的触感。
他无法克制地回想起那天,燕归说他睡不着觉,在问题被明明白白提出的那刻,他就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力气。
江行之前总以为,当年燕归过度练舞腰伤得严重,睡觉时总会在腰侧或者腿间垫个抱枕,他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才睡不着觉。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心也病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迟钝的。
对于感情迟钝,还来不及弄明白怎样处理爱情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错过。对于他人也迟钝,总觉得野心勃勃向前跑,同行的人总会跟上,而在别人停下时,也只是迷茫地问着为什么。对自己更是迟钝,一个撒谎成性的人,骗起自己来更是天衣无缝,不得真相。
后知后觉,当年他也没好到哪去。
那段时间他把失眠当良药,为多出来的清醒时间沾沾自喜,为成绩斐然的音乐榜单乐不可支,亢奋地投入创作,榨干自己的灵感。不得不承认,那年的江行确实没时间关心音乐之外的任何事情。
他功成名就,前途光明,是最年轻的金曲创作者。
他想只要他足够强大,足够有实力,所有的一切都会围绕他的意愿旋转。
得意就会忘形。燕归的选择是一个强制停止的红色按钮,所有人都静下来开始思考,未来要怎么走?江行更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
从来不是时间改变了人,而是事情改变了人。
合上书的江行在这个时间打开大眼。
半夜,连纷纷扰扰、利益争夺不休的热搜都安静了下来。
现在的热一还是挂了一天的#Triangle解约#。
日事通所有人出道都签了十年合约,十年是何其可怕的时间跨度?或许40岁到50岁的十年差别不大,但他们签下的是,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回望的青春年少——18岁到28岁。
在一个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就是那样怀着大红大紫的幻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行并不算了解周爱和Triangle的过往,也没有特意打听过。唯一知道的是,早年Triangle三个人是周爱陪着一场一场路演,演出来的名气。他们的歌都是周爱和赵席英写的。
上次聚餐喝酒,钱昊喝大了,拍着桌子喊说周爱当年对他们太狠了,不让谈恋爱,天天检查他们的手机信息,还逼着他们日日晨跑半小时,边跑还要边唱练肺活量。每天在吃早饭的时候必须先大喊“天地通年月通日事通,万事皆成”,说是吸引力法则,他们一定能火。
后来火是火了,像是走狗屎运一样,因为一段路人上传的路演视频火了。接着就是上综艺,上大舞台,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了现在。
2015年的赵席英、钱昊、孙川洋才十八岁,周爱也才比他们大了两岁。
回望过去的时候总忍不住掉眼泪。钱昊抱着孙川洋嚎啕大哭,痛斥着粉丝为什么非要让他保持队形,取个三个字的名字。“钱日天”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帅哥的名啊!
这些事情江行只知道个一二,还有更多的三四五六七八可没心思多管。不过现在挂上热搜的词条,怎么看都显得扎眼。
十年的约,今年确实是应该续签了,距离正式到期的八月还有三个月不到,就已经开始声讨了。不知道是谁买的热搜通告,说他们三个都不会续签,营销号发了一条接一条,电子开盘投票他们会去哪家公司高就。
“赵席英无所谓吧,有能力的人去哪儿都一样”
“能别乱带节奏了吗?谁说一定会解约,引战是吧”
“别续了,日事通小作坊一个,这几年奶孩子也奶够了,后续没一个火的”
“支持小赵小钱小孙的所有决定!”
“解约了三个人还能合体吗”
“现在每个人都有个工作室,解不解约差别不大吧”
“土星原本有机会的,可惜闹出了退团的事情元气大伤”
“别可惜了,要是不退团,以燕归的黑料程度能把团灭了”
“我的天都十年了吗?我还停留在初中,那时候刚喜欢上他们,现在我都工作了”
“现在续不续约有差别吗?三个人各忙各的,都两年没有正规专了”
“蹲一个正规6”
“土星和高地算火了了吧,每个团都有爆曲,还要火成怎样才叫火啊”
“谁买的热搜?想挖人?那也挖点年轻的吧,都这个年纪了还唱跳啊”
“佛了”
“求别解散”
“原来还有活粉啊,超话里全是水贴,我还以为全跑光了呢”
“粉丝是佛了不是死了”
“听说日事通准备培养演员,偶像演员两手抓,可别到时候老本行爱豆这碗粥都打翻了”
“土队都拍戏去了,土饼前段时间不是还谈恋爱被扒了,歌也不写了,舞也不练了,这才几岁就准备养老了吗”
“高地不是下个月就正式回归了吗?陈淮今天直播的时候还宣传来着”
“他们也是签了十年?日事通这么狠,从一开始就打算压着卖身契不放人想赚解约钱?”
“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可能是,虽然天天骂它小作坊,但至少还能叫出名字,比那种公司还是正规一些的吧”
“前两个月不还一起聚餐吗?如果要解约,早就该有动作了吧”
“这都能上热一,啥信息都没有”
“我认识一个给他们做妆造的姐姐,说周爱正在和他们谈这件事情,就看最后给多少喽,按之前的四六肯定是不可能的”
“涛也涛不明白,等八月”
“以他们和周爱的关系,应该不至于解约”
“说起来他们7月是不是要上个女团出道赛的综艺,有的吵了”
“就算续也不可能续十年吧”
“接解约,被吸血这么多年也是够了”
江行随手给这条博文点了个引战举报。
大多数人是沉默的。舆论的主场往往会被那些异常情绪化的人占领高地,因为他们更会表达、更会宣泄。这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该怎么去看待一个群体呢?该怎样从群众的口诛笔伐下存活呢?
实在无聊,他给沈炆拨了个电话。
沈炆接了,语气里是压不住的火气。“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你不看看这是几点!”
“睡着了?”
“刚睡。”
“哦。没事儿。那你睡吧。”江行头晕脑胀,总得听点杂音困意才会袭来。
“什么事儿?”
“没事儿。”
“你真的有病吧!有病就去看医生。”沈炆难得抛弃素养,虽然本来也没多善良。
“睡不着。”
“睡不着就抽点烟喝点酒。”
“对身体不好。”江行觉得呼吸困难,不停深呼吸。
“你这样失眠死得更早。”沈炆的话毫不客气,语气却软了些。
“你接着睡吧。我也睡觉去了。”
“我本来都睡着了!你给我叫起来重睡是什么意思?”
“晚安。”江行说。
“滚蛋!”
对面挂得毫不迟疑。
不睡觉的人,并不能把所有的问题,归结在电子产品或者娱乐活动之上。毕竟他们看似热闹丰富的生活,实则贫瘠无聊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怕停下来的那一刻,会被孤独和恐慌吞没。
江行这样想着,闭着眼睛,堪比入殓。唯一区别是,他的大脑还在不受控制地持续运转。
大脑模拟踩空的失重感,身体却被禁锢,思绪飘不走也沉不下。只是被躯体坠着,在人间地狱挣扎着不得解脱。
或许,等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