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矛盾 ...
-
“雪豹”的手腕还僵在半空,刚才格挡时被对方指尖划过的地方泛着麻意。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将那颗藏着摄像头的纽扣捏在手里,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意塞进马甲内袋,动作熟练得像早就知道这颗纽扣的底细,没有半分迟疑。
疑惑刚冒头,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噔噔”的高跟鞋声,节奏慢而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雪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目光刚扫过去,心脏就猛地一沉——走在前面的女人裹着一件白色貂皮大衣,波浪卷发披在肩头,脸上架着副墨镜,即使在昏暗的廊道里,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无形的威压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扩散开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女人身后跟着的服务员:那人低眉顺眼地跟在半步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可腰侧的黑色马甲下,赫然别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枪柄在红光下泛着冷光。
而服务员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雪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漏了半拍,那是最新款的信号探测仪,能精准定位微型摄像头的信号,哪怕是他刚才藏得再隐蔽的设备,只要开机,就会被瞬间检测出来!
男人似乎早料到这一幕,往窗台边又靠了靠,指尖夹着的烟还在燃着,蓝眸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扫了眼走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雪豹”的手心瞬间沁满冷汗,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脑飞速运转——探测仪一旦扫到他身上残留的信号,或者刚才被夺走的摄像头被发现,他就彻底暴露了。廊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
女人抬手用食指勾下墨镜,镜腿挂在纤细的指尖晃了晃。她的目光没往“雪豹”身上落,反而瞥了眼男人指间的烟,眉头轻蹙,操着一口带北京腔的普通话,语气里满是嫌弃:“周,你又抽那么多烟,呛得人难受。”
被称作“周”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往窗台边又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指尖的烟还在慢悠悠燃着,烟雾飘向窗外,没沾半点她的衣角。
女人也不追究,转而扬起下巴,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目光像扫描仪似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雪豹”——那眼神带着审视,又透着点说不清的探究,红色唇妆衬得她气场更冷,连空气中都仿佛多了几分威压。
“雪豹”攥紧手心,立刻切换回“骄纵少爷”的模样,往后退了半步,故意把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气嚷嚷:“做什么!?你们这是要干嘛啊?!我是你们这儿的VIP黑卡客户!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要找你们老板!我要投诉!”他边说边晃了晃口袋,故意露出黑卡的边角,语气里的嚣张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
女人却没接他的话,只是轻笑一声,那笑声又轻又冷,像冰珠落在玻璃上。她继续打量着“雪豹”,目光在他的衣领、口袋处反复停留,仿佛在确认什么细节。直到“雪豹”喊得口干舌燥,停下话头喘了口气,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刚才的随意,多了几分冷意:“唐先生...是吧?您也不是我们酒吧的新人了,统共来了五次,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店的小李就提醒过您,酒吧二楼是禁地。但您今天...”
她故意顿了顿,红色的嘴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目光死死锁住“雪豹”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破绽:“偏偏要往禁地里闯,还跟到了这廊道里...您到底是迷路,还是故意的啊?”
“雪豹”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强装镇定,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找不到下楼的路!你们这破地方搞成迷宫似的,我迷路怎么了?还不许人走错路了?”他故意说得理直气壮,可后背已经沁出冷汗——对方连他来的次数都记得清清楚楚,显然早就把他列入了“重点关注”名单。
旁边的“周”始终没说话,只是靠在窗台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他随手弹掉烟蒂,冷白的手指在窗沿上轻轻敲了敲,节奏慢而规律,像在给女人的问话打节拍。
“雪豹”脖子一梗,语气更冲,像是真被惹毛的贵少爷,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们这酒吧的人都这么怪吗?!一个两个都来审我!知不知道客人就是上帝这话!我投诉你们信不信?!刚刚那两个守在门口的人也是!一直跟我叫板挑衅,懂不懂尊重人啊!”
他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故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手还在口袋里攥紧了手机——那是最后的求救信号按钮。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捂着嘴笑起来,肩膀都跟着轻轻抖动,眼角笑出了细碎的泪花,红色的唇瓣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神里的嘲讽却藏都藏不住。她笑着挥了挥手,一直站在身后的服务生立刻上前一步,手里的金属探测仪还亮着微弱的绿光,探头对准了“雪豹”的胸口。
“唐先生呀,您可能真不明白呢。”女人收了笑,语气慢悠悠的,带着股居高临下的从容,“在别家店,顾客是上帝。但在我们家店——”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雪豹”紧绷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们,就是上帝。”
话音刚落,她又轻描淡写地补充:“文市每年来的人,可比走的人多得多,逢年过节连主干道都能堵得水泄不通,每天早上汽车喇叭声吵得人头疼。”她抬手理了理貂皮大衣的领口,眼神里满是漫不经心,“至于客人嘛...多您一个不多,少您一个不少。”
“雪豹”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这话明摆着是威胁,是在告诉他,就算他“消失”了,也没人会在意。服务生手里的探测仪已经贴近他的衣领,绿光在布料上扫过,发出轻微的“滴滴”声。他攥着手机的手指更紧了,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任何脱身的办法,只能硬撑着“少爷”的架子,死死盯着女人,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慌乱。
服务生手里的金属探测仪贴着“雪豹”的衣领慢慢扫过,绿光在布料上移动,却始终没发出半声警报——那颗藏着摄像头的金属纽扣早被“周”拿走,此刻的“雪豹”身上,没有任何能触发警报的东西。
“雪豹”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骄纵模样,抬手推开探测仪,声音喊得更响:“这叫尊重客人?拿着个破仪器扫来扫去!我要投诉!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他边说边摸向口袋,故意做出要掏手机的动作,眼神却悄悄留意着“周”的反应。
女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她上上下下又打量了“雪豹”一遍,像是没料到探测仪会没反应,随即又启唇轻笑,红色唇瓣弯出冷意:“您马上就不是我们的客人了。”
话音刚落,一直靠在窗台边的“周”突然动了。他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精准地捏住“雪豹”口袋里露出的VIP卡一角,指尖微微用力,就将卡片夹了出来。
“雪豹”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周”双手捏住卡片两端,手腕轻轻一折——“咔”的一声脆响,黑色的VIP卡被硬生生掰成两段。
“周”捏着其中半张卡片,学着刚才“雪豹”递钱的姿态,指尖夹着卡片随意晃了晃,动作里的轻蔑和侮辱,比“雪豹”当初的举动更甚。“雪豹”盯着那截断卡,脸上的震惊藏都藏不住,连装出来的怒气都僵了一瞬。
女人走上前,语气依旧慢悠悠,却没了半分温度:“唐先生,您不用急。钱的事好说,您留个地址,过几天我们给您送张新卡,之前充值的钱会一分不少退回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雪豹”紧绷的脸,一字一句道,“只是既然您不遵守我们店的规矩,抱歉,我们这儿,接待不起您这样的‘贵客’。”
“雪豹”攥紧了手心,知道这是对方在赶人,也是在进一步试探——如果他真的是“唐先生”,此刻该暴怒大闹;可他是卧底,只能硬撑着。他故意将脸涨得通红,指着“周”骂道:“你敢掰我卡?!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要让你们这破店倒闭!”
“周”没说话,只是将断卡扔在地上,用鞋尖轻轻碾了碾,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蓝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女人没再跟“雪豹”纠缠,转身就往廊道深处走,红色的唇瓣轻启,只留下一句冷淡淡的指令:“周,送客。”经过“雪豹”身边时,她还特意侧过头,墨镜后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像在提醒他“别再找麻烦”。
周点了点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上前一步示意“雪豹”跟上。
他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又熟稔,对二楼的迷道仿佛了如指掌——哪里该转弯、哪处是暗门,都精准无误。
跟着他往下走时,“雪豹”还能听见身后廊道里传来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直到踏上一楼的台阶,酒吧里的音乐声、喧闹声才猛地涌进耳朵,震得人耳膜发疼。那方才在二楼经历的紧张对峙、生死试探,像一场短暂的幻觉,瞬间被眼前的奢靡热闹冲得模糊。
到了酒吧门口,周轻轻将“雪豹”往外推了一把,动作不算用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就在“雪豹”站稳的瞬间,周的目光极快地扫向不远处——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正是严汀雨安排的“司机”座驾。这一眼快得像错觉,却被市局大屏幕前的所有人捕捉得清清楚楚!严汀雨猛地前倾身体,手指死死点着屏幕:“他看见外围的车了!”
没等“雪豹”反应,周突然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别再试图靠近了,否则后果你们——”
他飞快地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微微向上抬了抬——那是个极其隐蔽的动作,只有常年接触毒品的瘾君子才懂,是吸食粉末状毒品时的标志性姿势!“雪豹”的瞳孔骤然一缩,刚要开口,周已经收回手,语气平淡地补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承担不起。”
话音落,周转身就往酒吧里走,黑色马甲的衣角扫过门口的霓虹灯光,很快便消失在人群里。“雪豹”站在路边,心脏还在狂跳,方才那个隐蔽的手势、周扫向轿车的那一眼,像两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会议室的屏幕里,“雪豹”被周推出酒吧门的瞬间,身体还僵了一下,显然没完全从刚才的对峙中缓过来。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冬天的冷风卷着街边的落叶刮过,掀起他单薄的衬衫衣角——酒吧里暖气开得太足,此刻骤遇寒风,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还在扮演“唐先生”。
紧接着,他抬手对着酒吧门口比划着,嘴里骂骂咧咧,声音透过外围车的麦克风传进会议室,字句都透着骄纵的怒气,足足骂了半分钟才停下。随后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胡乱点着,装作不耐烦叫司机的样子,时不时还抬头往酒吧里瞥一眼,演得毫无破绽。
五分钟后,市局的黑色轿车才缓缓驶到路边,车窗降下,“司机”探出头恭敬地喊了声“唐先生”。“雪豹”拉开车门时,还故意踹了下车胎,嘴里嘟囔着“来这么慢,扣你工资”,才弯腰坐进后座。
车内一片寂静,没人说话。“雪豹”靠在椅背上,目光紧盯着后视镜,生怕看到跟踪的车辆。
直到轿车驶入主干道,酒吧的霓虹灯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离市局还有十分钟路程时,他才像是突然卸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抵着座椅,脸色苍白得没半点血色,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刚才在二楼被周掰断VIP卡、看到探测仪时的紧张,此刻才彻底涌了上来。
这时,前座传来严汀雨严肃的声音,透过座位上的通话器清晰地传到“雪豹”耳中:“雪豹,干得漂亮。”没有多余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雪豹”闻言,紧绷的肩膀轻轻松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沙哑着嗓子回道:“严队,那个服务员有问题,他叫周,给了我一个瘾君子的手势,还看了眼外围的车。”
会议室里,严汀雨看着屏幕里“雪豹”苍白的脸,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对着身边的队员说:“通知技术科,立刻分析周的所有动作细节,另外,加派警力排查酒吧周边,防止对方有后续动作。”
屏幕里,轿车还在平稳行驶,窗外的路灯在“雪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映出他眼底的疲惫,却也藏着完成任务后的一丝轻松。
市局大楼的电梯门刚打开,“雪豹”就松了肩膀,脚步都比在酒吧时虚浮了几分。一踏进熟悉的办公层,他像卸了千斤重担,径直走向靠墙的老板椅,重重瘫坐下去,椅背发出一声轻响。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连额角的碎发都沾着细汗。
柴术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过来,杯壁氤氲着白色热气,他把杯子递到“雪豹”手里:“刚冲的,趁热喝,暖暖身子。”
“雪豹”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他低头抿了一口,甜腻的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残留的寒意。
等身上有了暖意,他坐直身体,把杯子放在桌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口,开始有条不紊地报告:“摄像头被周抢走后,那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就来了,一口北京腔,叫周‘周’,还提了我‘唐先生’的身份,连我来酒吧的次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语速不快,却把二楼廊道里的对峙、探测仪的虚惊、周掰断VIP卡的细节,还有最后那个隐蔽的吸毒手势,都一一讲了出来。说到周扫向外围车辆的那一眼时,他顿了顿,眼神沉了下去:“那一眼太快了,但绝对是故意的,他好像早就知道外面有我们的人。”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雪豹”的声音在回荡,偶尔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严汀雨坐在对面,手指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时不时抬头问一两个关键问题,比如周的外貌、女人的语气细节。“雪豹”都一一答清,直到把所有细节说完,他才又靠回椅背上,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大口,眼底的疲惫终于显露出来——这一趟卧底,比他预想的还要惊险。
严汀雨指尖捏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周”的名字旁重重画了个圈,眉头拧成川字,语气里满是凝重:“这个周,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他抬头看向“雪豹”,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迷雾:“按道理说,他明显属于酒吧那方阵营——跟着女人做事,帮着驱赶你,可他为什么要抢微型摄像头?”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里透着思索,“就算他提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为什么不在女人来的时候把摄像头交出去?反而揣在自己身上,替你隐瞒?”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严汀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他把摄像头藏起来,女人让服务生用探测仪扫你的时候,就算没警报,只要搜身,迟早能找到摄像头。到那时候,你根本走不出酒吧大门。”
他俯身凑近桌面,盯着纸上记录的时间线,眼神里满是困惑:“他帮酒吧做事,却又暗中帮你解围,既不拆穿你,也不彻底帮你——这种矛盾的做法,太反常了。”钢笔尖在“隐瞒”两个字上反复点了点,“他到底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利用你传递假消息?或者说,他根本不属于任何一方,有自己的目的?”
“雪豹”握着热可可的手顿了顿,想起周最后那个隐蔽的吸毒手势,低声道:“他给我递了毒品交易的信号,又看了外围的车,不像是单纯帮我。”
严汀雨点点头,指尖揉了揉眉心:“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他既暴露酒吧的线索,又帮你脱身,像是在走钢丝,两边都不沾,却又两边都牵扯。”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跟着沉了下来,周那道挺拔又矛盾的身影,像团迷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严汀雨把钢笔往桌上一放,语气坚定:“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这个周,绝对是突破酒吧案件的关键。必须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还有他藏摄像头、递信号的真正原因。”
会议室内的灯光亮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三点,严汀雨才合上文件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任务都明确了,先去休息两小时,六点准时集合。”队友们应声起身,脸上满是倦意,却没人抱怨——连续高强度工作早已是常态。
几乎是严汀雨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区的灯光被逐一关闭,只剩下应急灯泛着微弱的光。有人从抽屉里掏出折叠靠枕,往办公桌上一放,头一歪就陷入沉睡;没带靠枕的,干脆直接将手臂叠在桌上,侧脸贴上去,呼吸很快变得平稳。
短短几分钟,办公区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安静得能听见窗外寒风刮过的声音。
严汀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飘着细碎的白雪,黑色的夜空像块绒布,只有一轮明月悬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银辉。整个文市都沉在寂静里,连平日里喧闹的街道,此刻也只有积雪覆盖的痕迹,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他盯着窗外的月色,脑海里却反复闪过周的身影——那双极深的蓝眸、按在左胸口的动作、还有和骆归舟如出一辙的肩线和懒散的样子。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疯狂叫嚣:那个周,是骆归舟。
严汀雨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半空,眉头拧得更紧——
怎么可能?酒吧里那个眼神锐利、行事莫测的“周”,和早上在陈叔家见过的骆归舟,简直是两个极端。彼时的骆归舟头发随意搭在额前,吃包子时还特别呆滞,满是懒散的模样。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可下一秒,反驳的念头就冒了出来:不,他们有关联。
两个人都有极大反差的矛盾点。
他低头看着手机里“陈叔”的备注,陈懿早上的警告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离他远点”“越远越好”“他很麻烦”。
陈懿这番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严汀雨靠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寒意透过指尖传来,却没让他冷静半分。
一个新的想法慢慢在他心底成型:或许,不用绕弯子问别人,他可以自己靠近骆归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晃了晃头——陈懿的警告还在耳边,可“合理怀疑”骆归舟的身份,难道合规矩吗?他抬手敲了敲玻璃,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心中很快有了答案:合规矩。
他又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去接近,没有亮证件,没有提案件,只是想多了解一点骆归舟。
严汀雨收起手机,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窗外的月光还在雪地上洒着银辉,办公区传来队友们轻微的鼾声。严汀雨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逐渐坚定——就这么决定了。
要接触骆归舟。
严汀雨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红砖巷。
意料之外,严汀雨突然感觉心脏跳动频率高了些。
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依旧清冷。严汀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雪味的冷空气,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不管“周”是不是骆归舟,这趟浑水,他都必须蹚下去——不仅为了案件,更为了弄清那个藏在蓝眸和面具背后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