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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爱情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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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游轮的时间大概是八点左右，万舰来找裴刊昱商量事，断断续续睡了一个半小时已经可以自己走路的李小李大着舌头表示自己回去没问题，反正楼梯口到他们的房间就是一段直线。
摆摆手拒绝万舰帮忙就独自往回走。
裴刊昱站在楼梯口多看了那个摇摇晃晃的浅色背影几秒，万舰问：“要不你去扶他？”
裴刊昱拒绝了，他说他想上甲板吹一会儿海风。
万舰呐呐的说：“风很凉，别感冒了。”
宝钗让宝玉温了酒再喝，不然就得用自己的五脏六腑来暖，宝钗说得对。
进门李小李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一次，冲完水后靠在分隔的玻璃门上闭上了眼睛，晕头晕脑的睡了几个小时，这期间李小李梦到自己在走旋转楼梯，脚下一滑就天旋地转的滚到了各个地方。
费力的睁开眼发现脸下毛茸茸的是编织的毯子，李小李从沙发上坐起来。
房间里很暗，只有阳台的月光为李小李照明。
抬手摸脑袋时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西服外套。
是谁的不言而喻，连李小李这种穿业务员套装的人也能摸出布料的高端。
摩挲着布料，李小李把手穿进了袖管里，闻着衣领淡而冷的香水味好像被某个人抱住了一样。
酒精从皮肤里蒸出来让人受不了这种混浊的味道。
洗澡的时候李小李就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喝白酒了，他压根喝不明白。
穿着他的白色背心短裤，李小李点燃了一根烟，靠在阳台上闻着烟味发呆抵消心里的不适感。
栏杆上飞停了一只海鸥摇着脑袋看着他，仿佛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头钢铁巨鲸在海面浮游，身体上还散落着如此多肆无忌惮游走的无壳藤壶。
伴随着船体破开海水的声音，房间的门好像也被拧开了。
裴刊昱结束和万舰及专家的讨论后打开房门就看见李小李站在阳台上。
瘦长的一个人手张开撑靠在栏杆上，另一条白皙的手臂曲起，指缝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白短裤随意的贴在皮肤上，修长的腿随意曲起一条踩着身后的护栏台基，背心在海风里被吹动，勾勒出腰部瘦韧的形状。
那截腰现在倒是老实的很。
李小李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间亮了一瞬又回归黯淡。
冷淡低沉的男声问：“为什么不开灯。”
李小李偏头就能看到那抹月光下逐渐清晰的高挺身影，白色的衬衫领带，深色的西裤，冷淡俊美的脸。
喝醉的感觉是让人郁闷的不如直接晕过去痛快，李小李不喜欢自己酒后的情绪低潮，各种各样的记忆遥远的人物都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压抑烦躁，总有一种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成但是一切都重要了的感觉。
尤其是在面对裴刊昱，不应该这么快的暴露自己的负面情绪显示出弱点，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状态才可以保持关系的平衡。
李小李的回应是盯着裴刊昱然后举起手上的烟吸了一口，浓烈呛口的烟气伴随焦油进入他的口腔，火光忽明忽暗。晨雾一般的烟气喷洒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层结界让矜贵干净的裴刊昱不要靠过来。
不要靠近这股浓烈而廉价的堕落气息。
裴刊昱看着酒醒后的李小李散发着之前没有见过的陌生气息，不是谄媚的、做作的、变态而痴迷的，而是一种黑色的、冷的、拒绝的。
他有一种预感，真正的李小李就是这样的。吐出的烟雾似是警告也像是引诱，月光下白净的人此刻心思和海底一样深沉。
风很快吹散烟雾，人影消失，就应该是这样。
李小李垂下眼，栏杆上的海鸥也不见了。
瓷面与瓷砖相碰的声音在手边响起，消失的人在他的手边放了一个白瓷烟灰缸，其实手边已经有一个了，也许那个人没看清。
李小李应当打趣一句我是助理，怎么反要少爷服务我之类的话，营造一种幽默轻松的氛围。
但他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裴刊昱，观察他要干什么。
裴刊昱很自然的把手伸向烟盒，烟灰缸原来是给自己拿的，李小李按了住他的手，裴刊昱冷淡的看着那双打量人的狡黠眼睛。
语气平平的说：“你吝啬的让人震惊。”
那双眼睛弯了弯，把烟递到嘴边咬住，收起了那一盒烟，却没有放开裴刊昱的手，转而拿了另一盒出来：“抽这个吧。”
裴刊昱看着手里的烟盒，很眼熟：“有什么不同。”
李小李把烟夹回手里：“有，这一盒贵一点。”
裴刊昱看着李小李手里的那根说：“你抽的是哪一盒？”
李小李笑笑却不回答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答案，裴刊昱伸手从烟盒里取一支香烟，这个牌子他很熟悉，甚至味道。
“看不出来少爷还是吸烟的人。”李小李看着拿烟的人语气轻佻的说。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应该都是眼睛看不出来的吧？”裴刊昱没理会李小李话里的揶揄，后半句没说出来的是——比如你是个变态很多人也没看出来。
李小李眼睛弯了弯：“没错，但眼睛看不出来鼻子却能闻到。”
裴刊昱听到鼻子能闻到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了，伤害身体的东西还是少接触的好。”
李小李把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烟雾：“在你来阳台之前我没有要吸烟的打算，只是闻一闻味道。”
李小李看着裴刊昱目光沉静的问：“既然很多年不吸现在为什么破戒。”
裴刊昱冷淡的笑了一声，气息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奇怪，我从来没说过我要戒掉，算什么破戒。”
形状好看的嘴唇张开咬住了烟蒂，看着李小李不说话。
他在等，等助理的服侍。
等待一束世界上最小的火苗。
李小李看着裴刊昱黑漆漆的眼珠也把烟叼在嘴里。
他打开一个小盒子，熟练的擦亮了一根火柴，拢着火光靠近那个挺拔的人。
他没有往上递送。
低头接火的瞬间，爆珠破碎柠檬和薄荷的味道散逸开开，金红的火光照亮裴刊昱下垂的浓密眼睫，深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火焰的颜色和李小李探究的眼睛。
这一幕如果是在电视剧里。
应该接吻。
不过那也只是在电视剧里，没感情没记忆没立场。有闲话。
“想不想听爱情故事？”李小李取下烟按进烟灰缸里，看着他的眼睛吹灭了火柴。
“少爷。”
夜海行舟，明月星辰都在眼前。
盯着那一点闪烁的火光看了片刻，李小李转身和裴刊昱一样面朝大海。
和大海有关的爱情故事似乎都是悲剧，人鱼化成泡沫、游轮撞上冰山、互相折磨的恨侣在旅途里溺水一般抓住陌生的男人诱惑他坠落最后双双死亡。
他原本的声音清朗干净但此时带着烟酒后不健康的沙哑：“海神的儿子叫俄里翁，他是一个出色的猎手。拥有在海面上穿梭行走的能力，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对他一见钟情，他们一起奔跑狩猎最终坠入爱河。
但月亮女神的兄长太阳神阿波罗害怕妹妹因为沉溺于恋爱而违背自己贞洁的誓言，所以决心要除掉俄里翁。
讲到这里李小李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裴刊昱，和人交谈时直视对方的眼睛是李小李后来养成的习惯，除了在气势上占据优势也能基础的判断对方的情绪和心理活动。
云层被风吹开，月光也似乎更明亮皎洁了，打在在他五官立体的侧脸上，李小李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睛。
“有一天俄里翁像往常一样在海面上飞奔，阿波罗用金色光罩将其隐藏起来，他怂恿阿尔忒弥斯把远处的移动的金色物体当做靶子。
阿尔忒弥斯伸手搭弦，射出的利箭正中俄里翁的头部。
他死在了爱人的箭下，升为了天上的猎户座。女神终身不嫁，守护着星斗。”
静了一会儿李小李才说：“讲完了。”
“满意这个神性规则和人□□望缠斗的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吗？”
李小李在揶揄裴刊昱对于一见钟情的看法。
当事人将烟蒂按灭抬头看月亮，颈线格外清晰的暴露在李小李眼前，他的声音总没什么起伏又很低沉：“故事也有满不满意之说吗？我只觉得在阴谋算计和误会里失去重要的东西是一件可惜的事，如果爱情这么让人痛苦纠缠就不应该让两个人相遇。”
李小李盯着他因为讲话而移动的突出的喉结淡淡笑了一下说：“也许吧。所以大部分纠缠的人都没有双向的爱。”
裴刊昱看了李小李一眼就进了房间。
故事会结束后李小李把裴刊昱换下来的衣服叫了客房服务，约好了第二天送回的时间，趁他洗澡的空挡把他们的行李箱收拾好，裴刊昱的文件夹他没有打开而是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收拾妥当后李小李突然发现壁柜上的旅行票没有还回去，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贸然去女士的房间似乎不太妥当，只得等明早了。
裴刊昱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李小李半蹲在地上收拾箱子的样子，他很瘦但是不干柴，和会所里营养不良的小鸭子还是有区别，手臂和肩膀裸露的部分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短裤宽松，因为动作原因布料往腿根坠。大腿和小腿的侧面也有两道明显的肌肉线条，光脚穿着拖鞋，脚踝很细。
裴刊昱放肆且没有礼貌的把人打量了个遍。
李小李迟钝的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裴刊昱越过李小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早点休息吧。”
检查了一遍航班信息和登机时间后约好了到港口来送机的专车，忙完所有琐碎小事后，李小李才感觉到了安定和后知后觉的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