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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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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滴”
“滴”
雪白的房间里向鞍躺在床上,脑袋处捆着纱布,还在隐隐透着血。他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阳光一照,就要消失了似的。
“医生,他人怎么样?”
秋斐然手里提着海鲜粥,拿着保温杯站在门口。医生闻言回头望了过去,说:
“情况不差,至少不会成为植物人。”
秋斐然闻言,暂时放下心来,他走上前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向鞍,不明白一个顾问这么拼命是想干什么,可该说不说,要不是向鞍替他扛了那一下酒瓶子,恐怕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他了。秋斐然放下手里的东西示意医生出去,自己陪床,医生点点头;夹着资料就带上门走了。秋斐然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看了看窗外的雪,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现在简直和雪一样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太阳照射,然后融化了。
秋斐然握住向鞍冰冷的右手,眼底带上怜悯和无法察觉到的温柔。他牵起向鞍的手放在额头前,闭着眼。他想起向鞍挡在他前面的时候,他的神情恍惚,看不出来什么,只依稀记得,向鞍的眼睛很亮。不是眼睛的高光,也不是太阳照的,如果非要说那抹高光是什么的话,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落下来的眼泪。
“可你为什么要哭呢。”
秋斐然牵着他的手猛然握紧了些,他想不通。只好放空脑子去想追他的人。
男性
身高目测165~175
瘦削
有辆黑色本田车。
他正想着,被他握着的手轻微地动了几下,像蝴蝶振翅般轻盈。秋斐然回过神,抬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人,盯了几秒,向鞍动了动眼睫,随后睁开眼睛,张着没血色的嘴,启动他许久没喝水所造成的沙哑的嗓音。
“秋,斐,斐然。”他说。
“嗯。我在呢。”
“水。”
秋斐然松开他的手,半站起身扶着他坐起来随后转身去拿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拧开来自己低头吹了几口才递到向鞍面前。向鞍现在刚醒,头昏沉沉的,浑身没力气,只好就着秋斐然的手喝水。
“你现在想吃东西吗?”秋斐然把保温杯拿开,边拧着盖子边问他。向鞍只是微微摇头,他现在没胃口,嘴里又苦又涩。吃点东西怕是要把胃酸给引上来。
秋斐然欲言又止,只好坐在椅子上陪着他发呆。正觉着安稳时,不合时宜的手机响了起来,秋斐然掏出手机看了眼备注:
梁民浩。
他啧了一声,单手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秋队,有案子,碎尸案,你赶紧过来!辖区派出所的已经过去了地址是高速公路旁,我发你定位。”
“知道了。”
秋斐然挂了电话,拿起外套起身转身要离开病房时,向鞍拉住他的手说:
“有事电话我。”
秋斐然点头,向鞍这才放手,目送着秋斐然离开。等秋斐然走后,向鞍转着头四处看了看,抬手拔下手背上的针,任由血珠冒出;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又抬手取下了捆在他头上的纱布。向鞍掀开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一个转身披在自己身上,光着脚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从上往下看,在寻找着什么。等了一会,秋斐然从住院楼的大门走出,径直走向不远处停车场里停着的一辆大奔。
向鞍就这样看着秋斐然的背影发呆。寒风灌进他宽大的病号服里,向鞍却没动作,只是抬手将耳边遮挡住视线的头发别回耳后,他本来就不需要照顾,经历过太多次这种事情,放到现在来看,现在的遭遇还不只之前的十分之一。
他的疼痛神经早已麻木,通俗来讲,他没有痛觉神经,唯一的缺点就是体质差了点,容易感冒了点。
向鞍看着那辆大奔渐渐远去后才又拢了拢衣服,转身拉上窗帘。
。
大奔一个急刹停在了警戒线外面,等候已久的梁民浩见秋斐然从车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从兜里扯出一双鞋套递给秋斐然,随后等他把鞋套套上后梁民浩才拿起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到他跟前,说:
“秋队,这里发现了一套衣服,就在尸体旁边发现的,上面还有血迹,我估计是死者的。”
秋斐然一挑眉,接过那黑色塑料袋,打开往里边看了一眼,他的右眼猛然跳动。这套衣服就是追着他打的那人穿的衣服。果然一路上那种不好的预感是真的。秋斐然重新系好塑料袋,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点上,含糊问他:
“报案人呢?”
“林黛薇去做笔录了。”
秋斐然点头,把烟拿下来对着梁民浩问道:
“尸体今晚能拼出来吗?”
梁民浩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法医们转过头来说了一个字:“悬。”
秋斐然浓密的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重新把烟叼在嘴里:
“多少块?”
“一百多块呢。”
秋斐然吐掉烟抬脚踩熄后对着梁民浩吩咐道:“去把老王给我叫过来。”
“嗻。”梁民浩应道,随后立马转身去传唤人了。老王大名叫王浩威,虽说名字有个威字其实一点威信都没有,好歹也算是一个领导,结果还经常被手底下的人使唤。
“老秋,你找我?”老王边搓着手边往这边走,嘴还打着哆嗦。
“尸体,明天早上五点,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尸体。”
老王一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泛着点点胡茬的下巴,半晌;他说:
“老秋,不是我和我那小徒弟实力不行,主要是…主要是…这人也没有头颅啊,我怎么给你一个完整的尸体啊?”
秋斐然狠狠皱眉,朝老王挥了挥手,转身掏出手机点开电话簿划了几下点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喂,是我秋斐然,祥子你去给我查农江市往外扩散的所有高速公路收费站,服务区,任何一个有监控的地方都给我调出来,找一辆黑色本田车,找不到就在市内找,多用点人。”
“明白秋队。”
电话pa的一声挂断,秋斐然的眉毛比刚才皱的还要深,这起案子是他杀肯定没错了,那辆车上肯定还有别的人。秋斐然想到这,闭了闭眼,他很想接着回忆出事时的场景;可重要的场面非但回忆不起来,他还觉得记忆里的场景太过于模糊,甚至连离他最近的向鞍,他也看不清脸。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
水逆也不可能水逆到这种程度吧?
秋斐然想。
“林黛薇!”秋斐然干脆不想了,转头喊了一声。
“来了!”
穿着警服外面还套着羽绒服的林黛薇跑了过来,鼻子冻的通红。
“出外勤就不要学不出外勤的人天天穿这警服,”秋斐然扫了一眼她的穿搭就顺嘴提醒了一句,随后用眼神点了点林黛薇手里拿着的本子。林黛薇反应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秋斐然,秋斐然接过用手翻了翻,扫了几眼报案人说的话和发现尸体的时间后就把本子还给了林黛薇。
“现场这边你们先看着,有事电话我,我现在要回趟局里,你跟老王他们几个说一下。”
林黛薇点头:“好。”
秋斐然坐上大奔后也没来得及走,他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浮现出向鞍的脸。他的那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和蛊惑性了。要不是上一个案子他作为顾问帮忙破了那件案子,否则秋斐然是绝对不会留向鞍这种不稳定因素在局里的。
向鞍这人,他看不清楚,他只觉得,向鞍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渗人的,汗毛倒竖的。
哪怕他有张很完美的脸。
秋斐然摇摇头,扣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到底往市分局的方向开去。
如果上一件案子和这一件案子有关联的话,那么上一件案子就要推翻前面的所有思路,和今天的揉在一起,重新再破一遍。秋斐然想。
“有点过于巧合了……”
秋斐然在红灯前猛然刹车,他刚才才想起来,上一件案子的死者的死法也是分尸。只是没有分的这样碎。秋斐然摸出手机给白局拨了个电话:
“白局,我这边申请调个卷宗。”
“调卷宗干什么?”
“整理思路,今天的这起案子和我们之前破的那件案子有雷同。”
“哪个卷宗?”
“九零一碎尸案。”
“准了。”
秋斐然放下手里的手机,继续把油门踩到底,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要是这样,那向鞍的嫌疑可就比真凶的嫌疑还大了。
不排除向鞍是贼喊捉贼的嫌疑。
秋斐然现在可算想起来,向鞍到底是哪儿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向鞍这整个人,都让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