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图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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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偏移，将公寓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几何块。
顾沉璧没再逼近。他像一只餍足又好奇的猫，退回到相对安全的距离，倚着吧台，拿出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划看着。目光会时不时地掠过秦峥。
突然，他划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
“呵。”他极轻地嗤笑一声。
秦峥抬起头。
顾沉璧将手机屏幕转向他。那是一个小众但颇受圈内人关注的艺术论坛，一个匿名的爆料帖被顶得火热。
标题赫然是：【深扒“天才”调香师H的的真面目：学术剽窃、欺世盗名还是另有金主？】
帖子内容极其恶毒，没有直接点名，但所有指向性线索都明确地对准了顾沉璧。发帖人自称是“知情人”，爆料顾沉璧早年成名作《浮影》的灵感核心并非原创，而是窃取了自己已故导师未公开的研究手稿；更暗指他后来能迅速崛起，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是因其背后有“不可说”的金主力捧，用金钱和资源铺路，甚至暗示其用不正当手段排挤竞争对手。帖子文笔煽动，真假信息混杂，下面已经跟了几百楼，各种猜测、谩骂、所谓“实锤”截图乱飞。
“动作真快。”顾沉璧收回手机，语气平淡，眼底结着一层薄冰，“赵鸿远的手笔？还是我那位好父亲又想了新招数？”
秦峥的眉头拧紧。他拿过自己的平板，迅速搜索关键词，很快找到了那个帖子。越看，他的脸色越沉。这是在彻底摧毁顾沉璧在行业内的声誉。对于一个依靠才华和名声吃饭的艺术家来说，这是致命的。
“需要我处理掉吗？”秦峥放下平板。他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个帖子乃至整个论坛瞬间消失。
顾沉璧却摇了摇头：“删了有什么用？他们能发一个，就能发十个一百个。堵不如疏。”他抬眼看向秦峥，“秦总，我们的戏，得加码了。”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猜我的金主是谁吗？”顾沉璧走近几步，手机在他指尖转了一圈，“那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好了。”
他打开手机相机，切换到自拍模式，然后极其自然地坐到秦峥身边，歪头靠向秦峥的肩膀。
秦峥下意识就要推开他。
“别动。”顾沉璧的镜头已经对准了他们两人，“笑一下嘛秦总。或者至少别看起来像被我绑架了。”
手机屏幕里，映出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背景是奢华冰冷的公寓，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
顾沉璧笑得眉眼弯弯，带着点依赖和亲昵，甚至故意让身上那件宽松的睡衣领口滑下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而秦峥，面色冷硬，身体紧绷，看起来确实更像被胁迫的。
“咔嚓。”
快门声清脆。
顾沉璧迅速低头操作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
“你做什么？”秦峥终于能推开他，语气愠怒。
“发个动态啊。”顾沉璧头也不抬，语气轻松，“文案我想想…嗯…就配‘晨光甚好，扰人清梦者除外。’怎么样？指桑骂槐，又不失格调。”
他手指一点，发送成功。
秦峥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由助理打理的官方社交账号，第一条便是顾沉璧的动态。
正是那张合影。照片里，顾沉璧耀眼的笑容以及两人依偎的姿势，无不昭示着一种超越寻常的亲密关系。
配文：【晨光甚好，扰人清梦者除外。】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香槟酒杯表情符号。
评论区瞬间爆炸。
“卧槽？？？？同居了？？？”
“这是秦总家？？？这view我酸了！”
“所以那些爆料是假的吧？正主出来秀恩爱打脸了！”
“顾老师好美！秦总好帅！虽然秦总看起来不太高兴哈哈哈！”
“破案了，金主竟是秦总本人！”
“这算是正式官宣了吗？？？”
舆论风向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扭转。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的甜蜜，尤其是涉及豪门秘辛和天才艺术家的浪漫故事。
刚才那个爆料帖里的恶毒猜测，在这张极具冲击力的合影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秦峥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评论，再看向身边一脸“搞定收工”表情的顾沉璧，一时间竟不知该怒还是该叹。这个男人总是能用最离经叛道的方式来应对舆论。
“顾沉璧，”秦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这张照片发出去，他们之间就被彻底绑死了，再想“澄清”难如登天。
“后果？”顾沉璧挑眉，将手机扔回口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秦峥，“后果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真的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臭了，秦总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秦峥困在他的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那些人不就是想看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吗？想把我重新打回原形，逼我回去摇尾乞怜？”
“我偏不。”
“我要他们眼睁睁看着，我顾沉璧站得比谁都高，活得比谁都好。秦总，这艘船，你现在想下，也晚了。”
说完，他直起身，转身朝客房走去。
“对了，”走到门口，他回头，冲秦峥晃了晃手指，“照片拍得不错，记得保存。下次你妈再打电话，可以直接发给她看。”
房门轻轻关上。
秦峥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平板上那张引发风暴的合影。
照片里，顾沉璧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而自己。
他仔细看着自己那张冷硬的侧脸，竟然捕捉到了一丝…纵容？
他猛地关闭屏幕。
手腕上，那缕冷香顽固地萦绕着。
图已穷，匕终现。
这场戏，确实朝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