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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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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行初被他逼问得无所遁形,整个人都僵住了。
存了什么心思?
他能存什么心思?那是他仰望如明月、敬畏如神祇的师尊!是他连一丝亵渎念头都觉得是罪过的存在!
可偏偏……偏偏心底那丝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隐秘的悸动,被殷玄烬这恶魔毫不留情地撕扯出来,暴露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我……我没有……”他声音颤抖,虚弱地否认,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毫无说服力。
“没有?”殷玄烬的指尖加重力道,摩挲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声音冷得掉冰渣,“那为何本座碰你,你只是挣扎厌恶。而他不过稍稍靠近,你就方寸大乱,甚至……在北海那般危险之地,竟萌生死志?”
“你!你怎么会...”郁行初震惊的看着黑暗中的人。
殷玄烬冷笑一声,“是因为觉得被他厌弃了?还是觉得……玷污了他的清名,无颜面对?嗯?”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郁行初最痛、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郁行初猛地瞪大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身体的禁锢,而是因为内心最不堪的角落被彻底掀开!
“不是……不是那样的……”他徒劳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师尊他……我只是……我只是……”
“说不出来了?”殷玄烬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听不出多少愉悦,反而带着一种浓烈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嫉妒和暴戾,“看来被本座说中了。”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住郁行初的唇,不再是之前的戏弄和掠夺,而是带着一种惩罚般的、近乎撕咬的力度,仿佛要将他所有关于“师尊”的念头都彻底碾碎、吞噬!
“唔……放……开……”郁行初拼命挣扎,手腕被攥得生疼,缺氧和屈辱感让他眼前发黑。
良久,殷玄烬才放开他,两人唇间拉扯出暧昧的银丝。郁行初大口喘息着,嘴唇红肿,眼神涣散,充满了水汽和绝望。
“听着,郁行初。”殷玄烬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不管你对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妄念,都给本座彻底忘了!你是本座的人,从里到外都属于本座!”
他的指尖滑过郁行初湿润的唇瓣,留下冰冷的触感,“若再让本座发现你为他神伤,为他寻死,本座不介意亲自去凝辉宗,问问清霁仙尊,是如何教导弟子,让其对自己存了这般悖逆伦常的心思!”
“不——!”郁行初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挣扎起来,“不要!你不能去找师尊!不能!”
怎么能因为他而让自己的师尊蒙羞!……那比杀了他还要可怕千万倍!
“那就看你如何表现。”殷玄烬满意地看着他剧烈的反应,如同拿捏住了最致命的七寸,“乖乖留在本座身边,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他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威胁。
郁行初彻底瘫软下去,逃不掉,挣不脱,连最后一点隐秘的心事都成了被胁迫的筹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地狱无门。
天色微明,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浓重的黑暗,给静室内带来一丝模糊的轮廓。
郁行初僵硬地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身后是殷玄烬坚实却冰冷的胸膛。对方的手臂依旧霸道地环在他的腰际,将他牢牢锁在怀里,仿佛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禁锢着绝不松手的囚徒。
一夜未眠。
郁行初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屋顶模糊的阴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飘离了这具备受屈辱和煎熬的躯壳,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冰冷。
身体的感知逐渐清晰,昨夜发生的一切,那些强迫的触碰,那些刻骨的质问,那些令人窒息的威胁,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他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身后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殷玄烬睡得正沉,那是一种笃定的、掌控一切的安然。
郁行初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试图从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他刚一动,环在腰际的手臂立刻收紧了,将他更深地按回那个冰冷的怀抱。殷玄烬似乎并未完全醒来,只是下意识地收紧掌控,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发顶,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这个带着些许慵懒依赖意味的小动作,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郁行初摇摇欲坠的神经。
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
他不再挣扎,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枕头。身体因为极致的悲伤和绝望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颤抖惊醒了身后的人。
殷玄烬缓缓睁开眼,猩红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慵懒,随即感受到怀中人压抑的哭泣和颤抖。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手臂却依旧没有松开。
“哭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听起来甚至有一丝诡异的温和,“本座不是在这里?”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郁行初所有的强撑。
他猛地转过身,泪眼模糊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却邪异的脸,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卑微的乞求:“殷玄烬……求你……算我求你……不要再来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
“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徒劳地想要推开那冰冷的怀抱,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无力地搭在对方的胸膛上,泪水不断滚落。
“我什么都不要了……身份、修为、未来……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的……会死的……”
他语无伦次,哭得几乎喘不上气,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哀鸣。往日所有的冰冷伪装、所有的倔强抵抗,在这一刻尽数瓦解,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求饶。
殷玄烬静静地听着他的哭求,看着他哭得通红湿润的眼睛、苍白脆弱的脸颊,那双猩红的眸子里,慵懒渐渐褪去,变得幽深难测。
他没有立刻发怒,也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他这番话的真伪,审视这份崩溃到底有几分真实。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郁行初脸颊上的泪痕,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怜惜。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冰冷而残忍,彻底碾碎了郁行初最后一丝希望:
“疯?”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指尖滑到郁行初的下颌,微微抬起,“那便一起疯吧。”
“郁行初,你还没明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恶魔的低语,一字一句敲打在郁行初濒临崩溃的神魂上,“从你招惹本座的那一天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你的死,你的清醒,你的疯狂……都只能由本座掌控。”
“想求一个清净?想一个人待着?”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郁行初的耳廓,语气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
“除非本座腻了。”
“否则,你逃到天涯海角,躲到碧落黄泉,本座都会找到你。”
“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殷玄烬冰冷而偏执的宣告,如同最终判决,将郁行初彻底钉死在了绝望的刑架上。
那之后,殷玄烬虽未再如那夜般强行留下,但他留下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笼罩着静思苑。有时是深夜突然出现在床边的守候,有时是清晨醒来在枕边发现的一支荼罗花,有时甚至是郁行初劳作时,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充满占有欲的视线穿透云雾,落在他身上。
殷玄烬在用这种方式,一遍遍提醒郁行初:你无处可逃。
郁行初的精神绷紧到了极致。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惶失措。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逼疯,就是会在某次殷玄烬的“降临”中彻底崩溃,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他隐隐有种预感,殷玄烬的耐心正在逐渐耗尽。那个疯子下一次出现,绝不会再满足于仅仅是恐吓和标记。
他必须想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殷玄烬修为深不可测,行事肆无忌惮,连师尊都……都无法彻底压制他。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他面前如同蝼蚁。
求助师尊?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且不说师尊如今对他恐怕只剩失望和厌弃,就算师尊肯出手,后果会是什么?再次激怒殷玄烬,引来更疯狂的报复?甚至将整个凝辉宗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绝不能再连累师尊和宗门!
自我了断?可自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若自己死了,那个疯子会不会迁怒于所有与他有关的人?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冲撞,却找不到一条生路。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如同困兽,在静思苑这方小小的囚笼里焦灼地踱步,眼神却因为极致的绝望而反而沉淀出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逃不掉,躲不开,求助无门,自我了断亦不可行……
那么,或许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一条极其危险,甚至可以说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的路。
但……也许是唯一一条,能彻底斩断这孽债,并且不牵连师尊和宗门的路。
郁行初的脚步缓缓停下。他抬起头,望向凝辉宗主峰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诀别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他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从储物袋的最深处,取出了那枚殷玄烬留下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传讯玉符。
郁行初握紧玉符,他闭上眼,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注入其中。玉符微微发热,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瞬间活跃起来。
郁行初强忍着将其扔掉的冲动,对着玉符,用尽可能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低低地、清晰地说道:
“殷玄烬。”
“三日后,子时……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切断了灵力,将那枚如同烫手山芋的玉符狠狠攥在手心,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次,他不会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