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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腐木瘴虫的危机虽已过去,但那如同绿色潮水般涌来的景象与令人作呕的腥臭,却深深烙印在了两人的脑海中。林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光线愈发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
      云芷不敢在原地久留,强撑着灵力消耗过半的身体,带着铃玥继续向南跋涉。她们需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再遇到任何危险都将难以应对。
      两人沉默地在崎岖难行的山林中穿行,比之前更加警惕。铃玥紧紧跟在云芷身侧,不时担忧地看向师姐略显苍白的侧脸,心中充满了自责。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源。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她们找到了一处背靠巨大岩壁的浅凹洞穴。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位置隐蔽,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人栖身,且地势较高,相对干燥。
      云芷仔细检查了洞穴内外,确认没有妖兽栖息痕迹后,才带着铃玥进入。她在洞口迅速布下一个小型的隐匿和预警阵法,微弱的灵光一闪而逝,将洞穴的气息与外界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云芷才真正松懈下来,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闭目调息。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奔逃,让她丹田内的灵力几乎见底,经脉也传来隐隐的酸胀感。
      铃玥安静地坐在她旁边,不敢打扰。她从储物袋中取出水囊和干净的布巾,沾湿了水,小心翼翼地替云芷擦拭额角和脖颈的细汗。动作轻柔,带着显而易见的笨拙与心疼。
      感受到那微凉柔软的触碰,云芷睁开眼,对上铃玥写满担忧的眸子。她心中一软,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灵力消耗大了些,调息一晚就好。”
      铃玥却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师姐……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体质,那些虫子就不会……”
      “不关你的事。”云芷打断她,语气坚定,“是我们运气不好,闯入了瘴虫的栖息地。即便没有你,遇到成群的妖兽也同样危险。”她看着铃玥,认真道,“而且,今天若不是你急中生智,用灵韵化生诀扰乱了它们的感知,我们未必能如此顺利脱身。你做得很好,铃玥。”
      这是云芷第二次肯定她。铃玥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又掉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被认可的暖意。她用力吸了鼻子,将泪水逼了回去,小脸上露出一丝倔强:“我以后会更努力修炼,一定尽快学会控制它,再也不让它拖累师姐!”
      看着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云芷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欣慰。她将铃玥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好,我相信你。但我们是一起的,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铃玥依偎在云芷温暖的怀抱里,用力点了点头。洞外是未知的黑暗与危险,洞内却因为彼此的依靠而显得不再那么可怕。
      夜色渐深,山林中传来不知名虫豸的鸣叫,偶尔夹杂着几声遥远的兽吼。洞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云芷服下丹药,抓紧时间恢复灵力。铃玥则靠在她身边,却毫无睡意。白天的经历太过刺激,让她心绪难平。她看着洞口阵法外摇曳的藤蔓阴影,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寂静:
      “师姐……”
      “嗯?”云芷并未睁眼,轻声回应。
      “我们……还能回去吗?”铃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宗门,踏入这片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天地,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云芷沉默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看向洞外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她回答得很诚实,“或许能,或许不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能让你真正安身立命的力量。到时候,回不回去,选择权在我们自己手里。”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铃玥听着,心中的那点迷茫似乎被驱散了些许。是啊,重要的是和师姐在一起,重要的是拥有选择的权利。
      “那……师姐,你以前离开过宗门吗?像这样……”铃玥好奇地问。
      “很少。”云芷目光中露出一丝追忆,“年轻时跟随师尊外出历练过几次,但多是去往一些已知的、相对安全的区域,或有师长同行。像这般……只有你我二人,踏入完全未知的地域,是第一次。”
      她顿了顿,看向铃玥,唇角微弯:“所以,我们都在经历第一次。”
      这话带着一点轻松的意味,让铃玥也忍不住笑了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往云芷身边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师姐,等我们找到了‘寒潭’,解决了体质的问题,你想去哪里?”铃玥开始憧憬未来,这是她排解恐惧的方式。
      云芷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微光,顺着她的话意,声音也柔和下来:“听说东海之滨有万里霞光,日出之时瑰丽无比。北境有连绵雪山,终年不化,宛如琉璃世界。西漠有古老遗迹,藏着失落的传说……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看看。”
      铃玥听得入了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壮丽的景色,喃喃道:“真好……我想和师姐一起,去看霞光,看雪山……”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倦意。这一天担惊受怕,又耗神费力,她终究是撑不住了,靠在云芷肩头,沉沉睡去。
      云芷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她低头看着铃玥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卸下了所有防备,纯净得像个孩子。
      然而,就在这时,云芷的目光骤然一凝。
      借着洞口阵法透入的微弱天光,她清晰地看到,铃玥垂在身侧的手,那纤细白皙的指尖,不知何时,竟泛起了一种极不正常的、淡淡的青灰色!那颜色极其浅淡,若非在昏暗光线下仔细查看,几乎难以察觉。
      云芷的心猛地一沉!她轻轻抬起铃玥的手,指尖触感微凉。她立刻渡入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探查。
      果然!在铃玥的经脉之中,除了那磅礴温暖的暖玉灵体本源之力外,竟缠绕着一丝极其阴寒、顽固的异种气息!这气息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经脉,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若不驱除,日积月累,后果不堪设想!
      是腐木瘴虫的麻痹毒素?不对,瘴虫毒素更偏向污秽,而非这种纯粹的阴寒。
      云芷猛地想起铃玥白天那番大胆的尝试——她曾引导自身灵韵,试图与林间的阴冷瘴气相融!
      是了!定是在那时,她修为尚浅,无法完全驾驭化生诀的精髓,在引导调和的过程中,非但没能完全化解外界的阴秽,反而引了一丝极其精纯的林地阴寒煞气入体!这阴寒煞气与她体内的暖玉灵体本源截然相反,故而相互纠缠排斥,形成了这种隐痛!
      暖玉灵体本身生机强大,暂时压制了这丝阴寒,使其没有立刻发作,甚至连铃玥自己都未曾察觉。但它的存在,就像一颗埋下的种子,若不及时拔除,迟早会酿成大患!
      云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她终于明白,为何苏澜会特意提及“寒潭相淬”!这不仅仅是平衡灵体、激发潜能的方法,恐怕更是解决像眼下这种“阴寒入体”问题的对症之药!普通的驱寒丹药,对于这种与灵体本源纠缠的阴寒煞气,效果恐怕微乎其微。
      前路,不仅是为了寻找机缘,更成了迫在眉睫的救命之旅!
      她看着怀中一无所知、睡得正沉的铃玥,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后怕与揪痛。她轻轻收紧了手臂,将铃玥更紧地拥住,仿佛要将那丝阴寒从她体内驱散。
      夜色浓重,洞外风声呜咽。
      云芷再无睡意,她必须尽快恢复全部灵力,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同时,寻找“寒潭”的目标,变得更加清晰和紧迫。
      她低头,在铃玥微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吻。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它。”她在心中无声地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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