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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唯有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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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西厢房内,药香袅袅。
  邓思嘉被安置在一张柔软舒适的雕花木床上,换上了芸香找来的干净中衣,湿漉漉的古怪衣物已被拿去清洗。
  郎中来看过,开了些驱寒安神的方子,言明只是体虚力竭,加之寒气入体,好生将养几日便无大碍。
  赵清月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看着丫鬟喂邓思嘉服下汤药。
  药汁苦涩,邓思嘉皱紧了眉头,却还是乖乖喝完了。
  那副强忍苦楚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竟让赵清月觉得有几分……可爱?
  她被自己这突兀的念头惊了一下,连忙端起手边的茶盏,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服过药,邓思嘉的气色好了许多。
  那双眼睛更是恢复了神采,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这间古色古香的卧房。
  最后目光还是落回了赵清月身上,一眨不眨,毫不避讳。
  赵清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茶盏,柔声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
  “姑娘感觉可好些了?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为何会流落至此?”
  来了,身份审查来了。
  邓思嘉心里早有准备,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虚弱又诚恳的样子,开始了她精心编织的故事:
  “恩人姐姐,”她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语气刻意放得软糯。
  “我姓邓,名思嘉。思念的思,嘉许的嘉。
  我……并非中原人士,来自遥远的海外,一个叫……‘华裔村’的地方。”
  她胡乱编了个名字。
  “海外?”赵清月微微蹙眉,这个说法她只在一些志怪游记中见过。
  “是的,”邓思嘉继续编造,眼神放空,仿佛陷入回忆(实则在拼命组织语言)。
  “我们那里与中原风俗大不相同。
  我本是随商船来中原游历,想见识一下天朝上国的风物,谁知途中遭遇了可怕的风暴……
  船毁了,我抱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看到陆地,却又被激流冲到了这山涧里……
  若不是遇到姐姐,我恐怕早已……”
  她说着,适时地垂下眼帘,长睫颤动,营造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感。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但结合她古怪的衣着和物品,以及那双过于清澈坦荡(实则是在观察对方反应)的眼睛,竟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赵清月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红的眼眶,心中的疑虑被怜悯压过了一大半。
  海外遗民,遭遇海难,流落异乡……听起来确实可怜。
  “原来如此,”赵清月语气缓和了许多,“邓姑娘不必忧心,既到了这里,便安心养伤便是。需得休书告知家人否?”
  “不!不用了!”邓思嘉连忙摆手,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虚弱的身体,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们那儿……规矩不同,我既已成年,出行便是自立。
  家中……家中想必也以为我葬身鱼腹了。”
  她努力挤出一点悲伤的表情,心里却想:给二十一世纪的爸妈托梦吗?
  赵清月见她反应激烈,只当她思及家人伤心,便不再多问,温言安抚道:
  “既如此,姑娘便暂且在此住下,待身体康复再作打算。”
  邓思嘉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星辰落入眸中,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吓得赵清月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
  “姐姐救命之恩,思嘉无以为报!”
  邓思嘉就势握住赵清月伸过来的手腕,触手一片温润滑腻,让她心头一荡,但脸上却摆出最真诚的表情,
  “我们海外有句俗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姐姐的再造之恩!我决定……”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赵清月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决定,以身相许!”
  “噗——咳咳咳!”一旁侍立的芸香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赵清月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腕被邓思嘉握着的地方像着了火,烫得她心慌意乱。
  她猛地想抽回手,却被邓思嘉看似虚弱实则紧紧握住。
  “你……你胡说什么!”赵清月脸颊绯红,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霞色,她又急又羞,话都说不利索了,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何况……何况你我皆是女子!
  这、这成何体统!”
  邓思嘉看着她羞恼交加、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模样,只觉得比现代那些见惯了的美女不知生动可爱多少倍。
  她非但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赵清月的手腕内侧,感受到对方一阵明显的战栗。
  “女子又如何?”邓思嘉理直气壮,眼神“纯洁”又“执着”。
  “我们海外,只论真心,不论性别!
  姐姐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姐姐的!
  自然要以身相许,一辈子留在姐姐身边,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配上她那副“我很有道理”的表情,彻底颠覆了赵清月十几年来接受的礼教认知。
  赵清月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看着邓思嘉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与其说是报恩的诚恳,不如说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狡黠?
  “不可!万万不可!”赵清月终于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藏到袖中。
  她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胸口微微起伏:
  “邓姑娘,你……你伤势未愈,还需静养,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芸香,好生照顾邓姑娘!”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背影都透着仓促和慌乱。
  看着赵清月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邓思嘉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她回味着刚才指尖那细腻滑嫩的触感,和赵清月羞红脸的绝美风情,只觉得这穿越,真是穿得太值了!
  “仙女姐姐……”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你跑不掉的。”
  而逃回自己房中的赵清月,背靠着门板,抚着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脸上热意久久不散。
  那个海外女子大胆的言语、炽热的眼神、还有手腕上残留的触感……都像魔咒般在她脑中盘旋。
  “以身相许……皆是女子……”她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一片混乱,却又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