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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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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谦的班主任发现,自那晚他带着谈谦去图书馆找书之后,原本就静的孩子更静了,原本就沉稳的孩子现在更沉稳了,原本学习就很努力的孩子现在更是卯足了拼劲。
最重要的是,原本谈谦就不爱与班上的同学相处交往,那晚之后谈谦更像是班级里的透明人了。
一向自信自己的班级管理能力的班主任在为了让谈谦“动”起来和合群这件事上遭到了职业生涯里第一次滑铁卢。
但高考迫在眉睫,若孩子性子本就如此,那还是随他去吧。最主要的是,他受到一位退休老教师的点拨,他说:“你说的那个学生虽说周身朋友寥寥,但他的精神世界并不贫瘠。你的班级管理能力不错,能把握住大多数学生的心理和情绪,但你的方案对那个学生来说并不适用,他应当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并且一直朝着他心里的目标前进,你别去浪费人家时间了。”
他觉得那位老教师说得对。因此也就真如对方所说,随谈谦了。
临近高考的最后几个月,谈谦在一模考试中第一次考进年级前十,此后每次考试都稳在了这里。
谈谦高考稳定发挥,考得不错。填志愿时谈则鸣在他旁边守着,给谈谦推荐了十几所大学。
谈谦看着谈则鸣手写在纸条上的那十几所大学的名字,在网吧里笑出了声。
他侧过身子看向谈则鸣,似笑非笑,“这么远?”
谈则鸣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纸,“你能不能有点远见,这十几所大学都是好大学。”
“C大不好?”
谈则鸣摆摆手又摇摇头,“你那分数上十个C大都够了。”
谈谦拿起那张纸,看向谈则鸣,思考片刻后说:“你说得对。”
说完,不再看谈则鸣,眼睛盯着屏幕,把纸上那十六所学校重新排序之后全填上了。
高考结束后谈谦退掉了市里的房子,和谈则鸣又搬回了县里。高考结束的暑假将近三个月,谈谦三个月都在工作,在工作的同时还能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谈则鸣。
这三个月谈谦对谈则鸣可谓是关怀备至,放纵至极。
他不仅负责每天的一日三餐,就连给谈则鸣的钱都比以往大方得多。除开一点,谈则鸣始终有门禁,每晚十点前必须回家。
虽说之前谈谦也是这么照顾谈则鸣的,但这几个月谈则鸣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最终他在又一次接过谈谦给自己的钱时,将所有的怪都归结于——这小崽子以前被狗吃了的良心又被狗吐出来了。
三个月一晃而过,谈谦在8.31日离开家前往Z市。
谈谦买的早班车,走的时候谈则鸣还在睡梦中,他在背着背包推开谈则鸣的房门,走到床边,盯着谈则鸣熟睡的脸庞看了好一阵后,他蹲下身,用手指描摹谈则鸣的眉眼、鼻梁、嘴唇。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谈则鸣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后移开,将一张卡和纸条放在床头柜上。接着,谈谦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谈则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他睁开迷蒙的双眼下床,走到客厅习惯性叫了叫谈谦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
他走到厨房没看到人,又叫了几声,依旧没得到回应。
谈则鸣自言自语,“诶,今天他没回来煮饭?”说着,他又走到谈谦的房间,转动门把手的瞬间他猛地记起来,今天是31号了,那个小崽子今天去学校了。
思及此,谈则鸣颓然地松开手,转身回到客厅。
他仰躺在老旧的沙发上,心想,怎么也没送送他?想到这里他又猛地坐直,谈谦还没说每个月给自己打多少钱?
谈则鸣立马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准备找手机给谈谦打电话。
手机还是谈谦八月中旬的时候给自己买的,里面只有谈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说是上大学之后方便联系。
在谈则鸣找到手机之前,先一步看见谈谦放在床头柜上的卡和纸条。
他伸手拿起来,纸条上写着:“卡里有五千,照顾好自己。”
谈则鸣的心跳停滞一瞬。
“好好照顾孩子,我走了。”
他猛地扔掉卡和纸条,手忙脚乱地拿起枕边的手机,抖着手翻开通讯录,因为手抖得太狠,点了好几次才成功拨打电话。
电话嘟了好几声后,谈谦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怎么了?”
谈则鸣听到谈谦的声音才微微静下心来,他咽了咽口水,才说:“你这次怎么给我留这么多钱?”
谈谦道:“怕你不够用。”
闻言谈则鸣心里的不安感又上来了,他急切道:“我够用,我不要这么多。”
他这边说完,谈谦那边半晌没说话,谈则鸣又补充,“你每个月给我打钱就好了。”似乎是这觉得只说一遍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谈则鸣又重复道:“你每个月给我打钱就好了,我不要这么多。”
这时候谈谦说话了,“这笔钱你先用着,缺钱了再给我说。”
但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让谈则鸣安心,他又问:“你还会回来吧?”
话音刚落,谈则鸣便听见了谈谦的轻笑,他听见他说:“会。”
直到这时谈则鸣才渐渐放下心来,又问了谈谦一些有的没的,才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得到了谈谦会回来的保证,谈则鸣那一阵心慌过后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没心没肺随心所欲的生活节奏。
但谈谦离开后谈则鸣的生活并非全然没有变化,他那种随性洒脱的生活模式也因为谈谦的离开变得有几分不自在。
谈谦走后他各种不习惯不适应。
他总是在起床后突然叫谈谦的名字,会在厨房里没饭时下意识拨打谈谦的电话,在嘟声后想起来谈谦已经去上大学了,又连忙把电话挂断。
谈谦离开一周后他依旧不适应,更让他不适应的是谈谦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不曾给他打过,发过。
后面谈则鸣终于受不了了,先一步给谈谦打了电话,但电话那头的谈谦似乎很忙,他说话时谈谦回复敷衍,两人还没说几句呢,谈谦就说自己要忙先挂了。看着挂断后主动返回的主界面,谈则鸣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良久,他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犹嫌不够,又嘟囔一句还敢嫌老子烦。
谈则鸣想不通,明明自己不再有门禁,谈谦给自己留的零花钱也多,可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过得还不如谈谦在家的时候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