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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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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韫:“宓小姐,您的专属货拉拉已就位。东西多吗?需要我上楼帮你吗?”
宓嘉:“不用,不多。”
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啊,一个多余字都不说。
原来就两个行李箱啊。
郝韫:“真聪明,是不是就是想着找好房子了,再让家里人把大包小包送过来。”
宓嘉:“哪里有那么多大包小包?”
郝韫:“我们两个可以在前排挤一下,箱子放后排,反正我俩也不胖。”
宓嘉点点头。
金鹏SU7坐起来还挺平稳,郝韫一个劲自夸自己的驾驶技术。两个小区不远,才一刻钟就到了。
郝韫和宓嘉推着箱子进了电梯,又到了无声时刻。
有些许尴尬,这姐总是这样沉默吗?
果然还是得自己先开口,郝韫:“对了,再隆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英文名lucky,怎么样,很洋气吧。或者叫我小名,韫韫也行。”
宓嘉:“嗯,宓嘉,叫我大宓。”
大福?圆圆的。和细高细高的宓嘉真的有些不搭。
郝韫笑着:“大福我超爱,尤其豆沙馅的。”
宓嘉反应了一下,谐音梗,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
郝韫:“大宓,有人说过你反射弧有点长吗?还有你这勉强的尬笑,你一直这么高冷吗?”
高冷?宓嘉没听人这么描述过她。有人说她文静,有人说她内敛,有人说她个子挺高,有人说她是真怕冷。
宓嘉拿出手机搜索:“高冷什么意思?”
高贵冷艳。
这个词和自己好不搭。
已自己的出身家境和高贵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冷艳?光想到一个艳字,宓嘉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部,好像也相隔十万八千里。
连池发消息来了:“安顿好了吗?”
郝韫撇了一眼:“对象吗?”
宓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池的堂弟去年结婚了,老家的习俗是新人成婚后第一年要去亲戚家拜年。
这个亲戚是宓嘉家的邻居,她的邻居根本没有想到连家会有人上门,说起来这亲戚早已经出了五服。
连池的堂弟被公司安排去出差了,礼品箱过重,新娘拎着也不合适,连池这才被拉去当苦力的。
连池在人家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宓嘉妈妈刚好从外面晨练回来。
连池:“你好,我们是来拜年的。”大致说明了情况,想问问宓嘉妈妈有没有这家人的电话。
宓嘉妈妈:“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好像新娘很冷,要不先进屋坐坐。屋里暖和。”
连池就带新娘进门了,宓嘉刚起,穿着小熊睡衣,戴着睡帽,揉着眼睛:“妈,啥时候做饭啊?我可不吃……”
宓嘉看到一对陌生男女进门,是不是自己那个好几年没见的大表哥带着新媳妇上门了。
面面相觑,沉默中。
或许该说点什么。
宓嘉:“是大表哥吧,嫂子真好看哎。”
连池:“不是……”
宓嘉忽然想起来,这个大表哥之前在微信上跟自己问过银行代销贵金属的事,又想想分销的时候,自己垫资买的十套平安如意扣。忽然心起歹念。
宓嘉:“哥,你之前说让我帮你给嫂子代购平安如意扣,我买上了,钱你微信转我就行,我换个衣服马上拿给你。”
连池有点蒙圈,还是听指令掏出了手机,准备扫一扫。
宓嘉秒懂,看来是长期不联系,把她删了。
话说大表哥可是远近闻名的人傻钱多。这样的优质客户,不多薅几次羊毛怎么行。
马上亮出微信名片。
连池红着脸加上了。
这片城中村出了名的老旧,胡同的路窄到和单元入户门差不多,车根本开不进来。
巷子又深,新娘穿着高跟鞋,冒着正月的冷风,和自己走了15分钟,才找到了这家远亲。
本来是让大哥连城带新人来的。连城有应酬,新郎又有事,自己这才硬着头皮,结果人家根本没在。
热心的阿姨带着他们进屋,让他们坐下,自己就着急忙慌地直奔卫生间了。然后这位高挑白皙的小熊姑娘就要加自己微信,准备强买强卖。
宓嘉:“1688元,超级吉利。”
这短暂的收留定价有点贵。连池觉得,还是转账了,1700元。
宓嘉秒收:“哥,你和嫂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宓嘉飞奔到屋里。
新娘问:“池哥,你认识?”
连池红着脸:“刚认识。”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一条微信新消息。宓嘉:“表哥,我是宓嘉,别忘记给我改备注,别再误删我了哈。”
宓嘉,好的。
连池:“连池,手机号……请惠存。”
宓嘉看着微信上打来的名字,呆了半天。认错人了,还莫名其妙地搞了一出强买强卖。笑话闹大了。
新娘有点坐不住了:“池哥,咱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当冤大头啊。”
宓嘉的妈妈高枝从卫生间出来了。新娘气势汹汹和高枝说了刚才的情况,准备讨回公道。
高枝脸上臊地一阵红,一阵白。连池一直说没事。
自建房隔音不好,宓嘉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把钱给连池转回去。换好衣服,到客厅给连池两人正式道歉。
连池却坚持要买上套平安如意扣。
两边为了这个钱拉扯的时候,邻居也回来了。这事发生在自己刚入行第一年,一晃四五年过去了。
这事后不久,就有热心的大姨给宓嘉和连池牵线,被宓嘉果断拒绝了。连池身高175,宓嘉就算穿平底帆布鞋看得起来都比连池更高一点。
而且,自从遇到连池,宓嘉才真正理解了黝黑这个词。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黑叫黑得发亮。自己和连池站在一起,妥妥就是黑白双煞。
宓嘉的妈妈高枝也不同意,连池在中铁十八局下的分公司工作,公司在津城,虽然说待遇不错,却常年外派。这跟四处漂泊有什么区别。
委婉了回绝之后,宓嘉就开始漫长的相亲炼狱。
学习卷,找工作卷,相亲也卷。彼时22周岁的宓嘉进入相亲市场,像了一块任人评头论足的猪肉。
什么样的反馈都遇到过。
长相还成,就是太高了,跟电线杆似的。
太瘦了,胸前没有二两肉,腰上没有游泳圈保护子宫,不好怀孕生养的。
当然最多的,还是话里话外试探,她的家庭会不会吸女儿女婿的血,是不是待岗扶弟魔。
宓嘉能拿什么来应对呢。只有委曲求全,隐忍蛰伏,想办法考出去。
金融监督管理局,从它还叫银保监会的时候,宓嘉就开始考了。每年国考都报名,每年都考,甚至有一年都进面了。招一笔试排第一,在面试的时候,还是输给了笔试第二的男生。
毕竟要经常出差,男孩子当然会更方便,更收受迎一些。时固国考培训班的老师这样分析。
好不甘心啊!因为是女性,即使笔试领先,还是会在面试的时候被放弃。因为是女性,理所应当地不被喜欢的女生选择。
2021年9月,又一批新员工入行之后,宓嘉也变成了老员工,似乎也被相亲市场遗忘了。
大约有十个月都没有人给宓嘉介绍相亲对象。高枝仿佛跑步进入了更年期,一逮着话茬就唠叨宓嘉不找对象。
天天家里蹲,天上能掉下对象吗。
之前那个电网的外地小伙子呢,阿姨给你的微信呢,加了吗?怎么不约着吃个饭,看个电影?
不要太死板,外地人怎么了!咱们可不能生出排外的心思。
宓嘉懒得解释了,那位外地的电网小孩子,是三个姐姐供着上了大学的耀祖,加了微信之后,查户口一样问了宓嘉的家庭情况,之后就隐身了。
还能因为什么,嫌弃宓嘉的家庭呗。
宓嘉尝试过给爸妈解释这样的情况。高枝一听到这个茬,动不动就哭天抹泪,我们生你养你,供你上大学,现在反而怪我们拖累你了呗……
宓嘉只能回以漫长的沉默。
不在沉默在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终于在又一次高枝的抱怨中,宓嘉爆发了:“我不喜欢男人,不想相亲,我不愿意结婚。等我攒够了首付,就买房搬出去住。已经和单位申请宿舍了,等批下来我就搬出去……”
宓嘉逃跑一样离开家,躲进了宿舍。高枝二十多天没见到女儿,找到了宓嘉的单位,和主任哭哭啼啼,让主任帮忙劝劝宓嘉。
宿舍也住不了了,办公室那边电话还没有说完,工会这边就打来了。本着关爱女员工的初衷,宓嘉进了急待介绍对象女员工花名册。
主任她年纪比高枝小几岁,也有一个女儿,在上大学。高枝可算找到能倾诉的人了,把宓嘉出柜的时候说的话都说了。还说自己女儿心理有病了。
好社死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小地方的人,恐怕连出柜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从来只有年轻时候挑花了眼,错过花样年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却没有因为不喜欢男人,而拒绝结婚这个选项。
然而,这个时候,又有退休老员工给宓嘉介绍对象了。
真是及时雨啊!高枝开心了。
小伙子叫连池,在央企上班,津城你知道吧……
真是倾盆大雨啊!高枝有点不开心了。
就这样,说不清是缘分还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