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我?”
周子祺略带惊讶地张开嘴巴,面对伸到他胸前的那截琴柄,一时不知如何动作。
“我、我从来没碰过琴。”
“嗐,这有什么。试试呗,你对乐器不感兴趣么?”
严扬偏头看周子祺局促的表情,听到感兴趣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明显有光。
周子祺无奈地笑了,伸手过来小心地接,手掌用力地握住了琴柄,像生怕把琴掉地上似的,俨然一个怕把孩子摔了的老父亲。
“对,你像刚才我那样抱着。”
严扬在一旁指导着他,周子祺则肢体不协调地不断调整着琴在他腿上的位置,手按住琴头,发出一阵轻微的杂音。
严扬大致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品格,一弦和六弦是个什么顺序,周子祺听得很是认真。
“然后手放这儿,对,右手拨弦。”
在严扬催促的目光下,他硬着头皮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简单的音符,听起来比严扬的僵硬多了。
周子祺噗嗤一声笑了。
“我真的不行。”
“第一次都这样。”
严扬看起来倒像个第一次当老师的孩子那样激动,撑着下颔想了一会儿,说:“我教你首简单的。”
“啊?”
严扬怎么还要教他弹曲子,就他这双鸡爪一般的手,连按个弦都很困难好么。
“你把,中指放在3弦的2品。”
周子祺“噢噢”地应了一下,然后小学生一样数到对应的位置,按了上去。严扬让他右手拨弦试试,结果周子祺一拨,因为左手没有按紧而发出难听的颤抖的尾音。
严扬爽朗地笑出了声,周子祺也没觉得尴尬。
他左手用了点力再拨,这次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正常。
“然后右手,53215321。”
周子祺又小学生一样地数了一遍,几个简单的节拍硬是被他折腾了十几秒才弹完整。
他都不知道严扬要教他什么歌,也有可能是自己弹得太差了,压根把原来的节奏给破坏了。
又要换手指的时候,周子祺被严扬给绕晕了,要么就是手放错了,要么就是弦的顺序错了,严扬又老是嘴瓢说错正确的手指名字。
“哎我草,我也第一次教别人。”
实在不顺利的教学把严扬的耐心磨去了,他索性绕到周子祺身后,把他的手指给扳到应放的位置去。
“这样,你再试试看。”
像受了那声音的蛊惑一般,周子祺再次弹起来。还好这次弹对了,不然他的耳朵就要烧起来了。
“你就按刚才我教的那样慢慢弹,我加进来。”
严扬再次坐回床边,朝周子祺笑笑。
他还是没听出来这是什么歌,只好按照严扬说的做了。
周子祺弹得很慢很慢,严扬也顺着他的节奏,唱得很慢很慢。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过于舒缓的严扬的声线,和着他蹩脚的琴音一同响起,好不容易弹完了一句的周子祺愣住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有些惊喜的神色,严扬示意他继续。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
熟练起来了以后,周子祺弹得顺利许多。这首曲子的伴奏应该是被简化了,前一段也只要换两三次指法,而且只要按重复的弦就可以,没想到这样也能很好地配合这段唱出来的歌词。
真神奇啊。
周子祺还是第一次听严扬唱这种歌,他不禁想道,如果严扬唱民谣的话,肯定也很好听。好像各种各样的曲风他都可以驾驭。
一段唱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周子祺因为兴奋,脸有些红,严扬则表示还要教他新的曲子。
这次周子祺的脑子是彻底的不够用了,手指也抻得难受,特别是各种各样的和弦,他按都按不过来。
“那换我来。你跟着唱,?贝加尔湖畔?。”
听到曲名,周子祺又从苦恼的情绪中高兴起来。他还挺喜欢这首歌的。
严扬看起来就比他轻松多了,只弹了几个音符,整首曲子便仿佛要跟着飞出来了。
周子祺光顾着听琴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进去。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严扬轻轻地唱起来,双眼带笑地看着周子祺,抬头示意他一起唱。
两道声线便一同在狭小的房间内响起,时而重合,时而又因严扬的技巧音而错开,但最终,严扬总是会回来同他一起唱。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严扬的歌唱停止,留给周子祺一个人独唱。
刚开始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因此而绷得有点紧。但他不想中途停下来破坏了这歌唱的完整,又仿佛从严扬为他弹奏的琴声中获得了勇气,更或许是因为这首曲子抚平了他许多许多的心绪,周子祺越来越放松地唱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与其说是在歌唱,不如说是在浅唱低吟,严扬更加专注地跟上他的节奏,时而放缓速度,时而又加快,他只想周子祺觉得自己是能把握住的。
果然他的声音,唱起歌来也很好听。
最后一个和弦结束,房间里仿佛醺醺然一片沉醉。
“我肺活量都快不够了。”
周子祺这么对严扬说,他的脸看起来是有些红。
大概是贝加尔湖畔的加持,周子祺的思绪有些飘飞。他从一句又一句梦幻而诗意的歌词里想到很多别的东西,严扬刚刚双眼含笑的神情,他真想在里面住一辈子。
严扬放好了琴,两个人都一时无言。
纸张摩挲的声音响起,周子祺同严扬一起静静地看着那首词,想的却是不同的事情。
“你给飞哥看了吗?他觉得怎么样?”
严扬摇摇头,“还没有,我就是要吊他的胃口哈哈哈。”
周子祺无奈,“你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我公开处刑来得痛快。”
“诶——”严扬拖长声音,以示不赞同,“越好的东西就越要留到后面,这首词他都憋好久了,哪儿能这么快给他,万一一不小心就高兴得晕过去了呢。”
……这样不是更应该快点给飞哥看么,这什么逻辑。
周子祺笑着想。
“这张纸你放我这儿吧,我这星期不回去了,下星期再拿回去给他看。”
周子祺表示疑惑,“直接拍照给他不也行吗?”
“不,我觉得要拿给他看。”严扬逻辑偏执怪又说道,“好词配好字。”
严扬又夸了一遍。周子祺这下是真的害羞了,他都不知道严扬是个这样的人。
“我说真的,你写的词真挺好的。怪不得文科呢。”
周子祺笑笑,“写得比我好的不多了去了么。”
“那也没有。我觉得行的就那么几个。”
严扬看向周子祺,突然又来了兴趣。
“让我猜猜啊,你最喜欢的词作人是——”
这人怎么老爱猜他的喜好啊?
周子祺避开那试探性的目光,复又正视他的眼睛。
“林夕。”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
“我也喜欢他。”
严扬并没有为这默契感到惊奇,或许说,更多的是高兴。
周子祺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他俩脑袋里都搜索着各自喜欢的内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诵,不论多少遍,都还是觉得那词写得很绝。
“你不觉得,那些奇怪的句子,变成了诗,变成了歌,就不再奇怪了吗?”
周子祺兀然蹦出一句。
他的歌词如果拆开来看,肯定是不完整的,但一旦变成了诗,有幸被人唱出来的话,就是别样的一番感觉了。
严扬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你这样说好奇怪啊。”
两个人都笑起来,真是奇奇怪怪的谈话。
不知不觉饭点已经过去了,周子祺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天边的晚霞已经快散得差不多了。
他和爷爷奶奶说了会晚点回去吃饭,所以也并不很急。周子祺轻快地哼着方才的旋律,边唱边走。
真像个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那天晚上,周子祺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他十几年都没做过那样暧昧的梦,具体的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了,或许根本就没有太具体的画面和情节,他只记得梦里自己全身的温度都很高,一双很漂亮的手攀住他的肩膀,他细细描摹着每一个骨节,然后俯身亲吻那只手。
然后他就惊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空调还在静静地吹着,他却像完全感受不到凉意似的,整个人都浸在汗里,连喷出的呼吸都是热的,跟发了烧一般。
周子祺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有些变化。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等待那阵热潮过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恐惧和羞耻。
等到汗都冷得差不多了,他重新扯过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
梦里面的人没有脸,周子祺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严扬。
严扬、严扬、严扬。
那绝对不是严扬。
肯定是因为白天自己想入非非,才会做这样的梦。可越是这么想,周子祺越无法把严扬从自己的脑子里驱赶出去。
他和严扬明明只是朋友。
一边这么想着,回身的热意又起来了。周子祺的理智逐渐被什么绮念占据,越是缩成一团,越是无法忍耐住那一阵冲动。
是不是……还有他的味道?
周子祺索性放松了神经,感受着电流般的酥麻充斥全身。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舒展程度,从骨子里透出的慵懒,带出一声软腻。
…………
猝然睁眼的他如遭雷击,粗犷地惊叫一声后,他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
还好他没开灯照照自己的样子,不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只粉红的小乳猪。
妈妈……青春期好恐怖啊。
周子祺在被子里欲哭无泪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