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开放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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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专心点，发什么呆呢！”
落灰的空教室里，站满大大小小十几号人，剧本被卷成筒，当头就给江澈来了一棒。
江澈眼见着怀里“娇弱”的“女主角，两眼一擦黑。
学校建校百年校庆，由于报名节目过少，学生会骑驴上磨，硬是俄罗斯大转盘，随机抽取倒霉蛋，好死不死，高二17班成为众矢之的。
上不会唱歌跳舞，下不能撒泼打滚，小品成了唯一可接受的节目独宠。
“班草”江澈，理所当然成为节目最大看点，接手爱而不得的深情炮灰男二一角。
出于对青少年成长关爱，与良好价值观的传播，好端端的剧本被节目审核老师改得面目全非，全剧奔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毒鸡汤而去。
江澈一把糊上王子显的脸，挡住了恶心人的索吻表情，嫌弃的把人往地上一丢。
“导演，能不能找个正常人演女主，我受不了了。”
也是欠的，王子显还非得戏精扒着江澈裤腿，哭唧唧的恶心人，“哦，我的宝贝，你怎么不爱我了，oh on，my love。”
“滚犊子，”江澈一脚甩开王子显，忍得牙疼样。
宣传委员梁旋好笑的看着两人斗嘴，打趣道，“没办法啊哥，学校那边抓得紧，我也想给你找个看的过眼的女主，但这不是情况不允许。”
他看看江澈，眉毛一挑，计上心头，“要不，我给你把林霁风求来？你俩这一搭一个准，谁还管这烂剧情，席卷整校女生好吧。”
江澈牙更疼了，让林霁风来陪他演着傻x剧情，杀了他吧。
“你们喊我吗？”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林霁风作为学生会长，组织校庆忙得连轴转，已经好几天见不着人了，此时却正巧抱着半人大的箱子经过，从箱子后探出脑袋，往课室里望。
“你来得正好……”
“来得正好，我帮你搬，走了走了，明天再排，再会。”
博尔特来了都得钦佩江澈的反应速度，嘴边接过梁旋的话，手上接上林霁风手里的箱子，拱着人就往前推。
“霁风肯定来不了啊，他这么忙，江澈慌什么呢。”
手里卷成团的剧本顶了顶眼镜，梁旋转身组织其他人排练。
学生会办公室，比校园更先充斥着庆典的氛围，靠墙摆满的宣传海报，会议桌上堆满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装饰品。
林霁风草草清出一小块区域，供江澈放下手头的箱子，“抱歉啊，忙晕了，他们剩下的尾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喝水吗？“
接过杯子，江澈环视了一周，看来是真的忙晕了，不然林小厚可忍不了这么混乱的场景。
一下下咬着纸杯子边缘，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水。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为啥我不能听。”
“咳”，水猛的冲进喉头与鼻腔交界处，江澈直接咳了个惊天动地，鼻尖泛酸，眼尾瞬间就红了。
“没…咳咳咳…没什么。林小厚，答应我件事，对于咱班的节目，能不来，绝对不要来，求你了。”
林霁风轻拍他背的手慢慢停下，好笑的看着咳得脸都红的人。
心里头忍不住想，偶像包袱还挺重。
“可节目审核我在场。”尾音上扬，一听就知道在闹人。
屁嘞，上次就没你。
“那你借人有三急遁，真爱明目双眼，远离狗血剧目，江actor如是说。”
“霁风，那边协调出了点问题，你能去看看吗？”
“会长，这边的志愿者有好几个没到场，人潮有点控制不住啊。”
“林会，班级摊位这边我一个人有点搞不定，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
……
开放日当天，众多毕业校友返校，人潮挤着人潮，林霁风手上的对讲，跟个永不停歇的哔哔机，总有千百种状况发生，等着他去解决，脚不沾地满学校跑。
“收到，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诺大的操场被一分为四，分列这三个年级不同班级的摊位，外加社团展示摊位。平日里压抑许久的学生，在这一刻全都放开了耍，摊位精彩程度堪比大型游园会，只不过热闹什么的，林霁风此时管不上，一件又一件麻烦事等着他协调。
“OK，没问题了。”
“霁风，你要不要去歇会啊，我看你都走一天了。”副会递过来一瓶水 ，林霁风也没客气，拧开就往嘴里倒。
头顶太阳高悬，明明已经夏末秋初了，温度却丝毫不减。大半天高强度的走动，林霁风的脸上飞上了两团红晕，汗一滴滴往下坠。
“我…”
“小风！终于看到你啦！”林梵天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拖着苏玄就往这边跑，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冒冒失失的，从小到大没变过。
林霁风跟苏玄点头示意，随后转向林梵天，“怎么了。”
“我们准备去大礼堂看节目，快到你们班了，王子显和江澈都在，走啦走啦，一起去看看。”
“可是我的工作…”
“快去，忙一天了，也该休息会了，小美女，霁风就交给你们啦，好好玩，接下来交给我就好。”手腕上挂着的对讲被夺下，林霁风夹在两波女生中间进退维谷，被迫下班，成为游客。
栖云一中，原是本地私塾旧址，后与s大附属高中合并，成为了现今一中。校内各处仍留存着古色古香的旧时建筑，最南边的苏式亭台小溪，最中心的大礼堂则是典型代表，在近年来现代化的建筑中偏安一隅。
下沉式的阶梯会场，让每个位置都能获得最佳视角。三人推开沉重的大门，在泄入的光隙中猫腰进入。
来的时间不巧，小品已经演完一半，烂俗的剧情另类引起观众的躁动，讲话喧笑声不绝于耳。
大门还未来得及关上，舞台上仅剩的光骤然熄灭，林霁风窝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半截身子探入又有往回缩的趋势。
聚光灯在他回头的前一刻打起，落在台上那人身上。
明明还是平时熟悉的校服，平平无奇的制式，穿在他身上却显得肩宽腿长。
灯光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整个会场安静了一瞬，接着燃起轩然大波。
“跟我回家，高三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台上的江澈拽着“女主”，毫无感情的念出台词。
“哇塞，好帅好帅，他叫什么啊。”
“天啊天啊，早说17班有这大帅哥，我肯定认真看啊。”
“我要昏过去了，怎么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这么好看，学长，我可以。”
……
林霁风望着台上的人，不知觉的勾起唇角，眼里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好呆，一看就是被硬拽来的。
灯亮又灯灭，大会堂建成的年代虽久远，但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很向现代化靠近，灯光舞美一切到位，就是这破剧本，真的不敢恭维。
男二的戏份实在不多，江澈更多作为一个劳力搬运工，来来回回跑台，尧是平时有运动，也累得够呛。
撤完最后一波道具，表演宣告正式结束。
结束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后台杂物堆里，江澈双腿大开，低着头，猛喘气。没来得及擦的汗，一滴滴趟过下颌线，滴在地板上弥漫，散开成一朵小花。
“不知道林小厚还忙不忙，肯定…”倦意席卷心头，连带着数天的压力一起消散，江澈不自己的就呢喃出声。
“不忙。”
人来人往的后台，催场声、喧闹声、道具落地声五花八门混杂在一起，明明是高声呼喊都不一定能听见的情况，这混着气吐出来的两个字，却生生破开嘈杂，冲进江澈心里。
比对方熟悉的脸先进入视线的，是那双骨节分明但却指节圆润，十指干净说得上白嫩的手，一张带着古龙水香的纸巾被递过来。
好熏，一点都不适合林霁风。不合时宜的想法冒上心头。
“你怎么来了，学生会不忙吗，你不会看到了吧！”
保持着一人站立一人靠墙斜坐的姿势，林霁风就这么在不算光亮的角落里，俯下身笑着看他，舞台上的聚光灯时不晃过，光柱落在他身后，他就这么站在逆光处。
“对啊，我都看到了哦，很帅，台上很帅，来来回回的搬运小工也很帅。”
隐藏在心底的真实想法，藏在玩笑的背后说出，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坐在地上，狼狈的人。
虽然只是个跑龙套，江澈还是被揪着打了个底，平日里总是遮着眉眼的刘海被撩开，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眉眼，认真看着人时，总让人退避三舍。
但就是这么一双看谁都锋利的眼，面对林霁风时，总是藏着一蹚水，看久了，不觉让人溺进去。
腮红打得还挺足，怎么整个脸都红了。
“怎么在这坐着，让我好找，等…”
本就拥挤混乱的后台，两人正巧困于这无人问津的角落出，四面八方的道具、箱子将人围个满怀，生生圈出一块杂乱中的世外桃源。
“13班的！快快，到你们上台了，磨蹭什么呢！”粗喘的声音随着跑跳声接近，常务人员又开始催台，在满是人的幕后跑到飞起。
“小心！”
江澈的动作比提醒来的更快，单脚跪地起身，左手拽过林霁风往怀里搂，一时顾不得。脏乱与否，在箱子砸下前的空档，硬是抢出那么点时间，将林霁风护在身下。
高叠的箱子随着被拌走的电绳应声落下，两人身量差得虽不多，但运动与否的差别就在此时显现出来，被死死护在身下的林霁风，只能听到身上人被砸时的发出的闷哼声，却无法看到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手已经死死护住他的脑袋。
“嗷嗷嗷，对不住啊同学，你没事吧，在上面的箱子都是比较轻的应援物，真的对不住，我先去催场，等会再来捞你出来。”
第一个箱子砸落时，想象中的疼痛并为袭来，但尖角触及后背的钝痛，仍是把江澈吓得闷哼出声。背后焦急的声音已经远去，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也平静下来。
手里怎么毛毛的，颈窝也痒痒的。
不对！
江澈为了护住林霁风，顺力单膝跪在他腿间，左手接着拉拽的姿势护住他的脑袋，右手向前撑地维持两人平衡，而林霁风也为护住他的脑袋，往人身前靠左手高举于头，右手拽紧江澈后背的衣服，脸就这么毫无距离的埋进江澈颈窝。
两人就这么以一个令人吐槽的玛丽苏意外，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纠缠不清的菟丝子。
不知是谁最先松开手，两人视线相撞又默契移开，看这个地真是地，看这个天花板好天花板。
这样的意外明明不是第一次发生，却足以让心思不纯的人心惊。
怎么这么瘦，腰细细一把，一手就圈的过来。
“咳，我、我去个洗手间，林小厚你去外面等我。”
下午4:37分，炙烤大地一天的阳光收势，绵绵的揉进骨子里，林霁风放空脑子，细数着被风吹散的落叶，一片又一片，脸上的热度非但没有消退的念头，反而越烧越旺。
眼神没有焦点，脚底下意识的捻着沙粒，在三三两两过路的人群里孑然一身。
“走吧，我们去到处逛逛？”
发胶固定的刘海被打湿一半，半耷拉着垂在眼前，江澈嫌烦的往后撩了把头发，扒拉着回到半永久是微粉碎盖。
“嗯哼，怎么不说话？累了吗？”
没有。
没有回应，但跟在身后的脚步还在。
“喝饮料吗，听他们说有家还不错。”
“嗯。”单音落后几步传来。
“或者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嗯。”
……
“林霁风是不是笨蛋。”
“嗯。”
“嗯？”同样的单音节，此时却九曲十八弯的从鼻腔里转出。
林霁风终于反应过来，疑惑的抬头，平时聪明的小脑瓜，跟着那队箱子一起，咕噜噜滚走了。邦的一声，鼻尖和额头又撞上的江澈的胸膛。
“就说你是笨蛋吧。”
江澈后退一步，手里冰凉的橙汁就这么贴上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