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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

  •   这几日因为心情不好,麦望安在饮食方面都是敷衍完事,每顿饭吃得潦草,只能保证饿不着,但营养完全跟不上,导致不过短短几日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如今他重拾学习的激情,路将宁寻思着明早吃食堂,没料到刚一询问后,麦望安又是拒绝这个要求。
      心情好不代表口味好,过渡阶段的麦望安口中依旧没味儿,对食堂内油盐过量的食物压根提不起半点儿的兴趣。而阿嫲在过世前本打算来学校看望,零食都备好了,奈何还是无缘再见,但食物都被他拿来学校了。
      前几日见物如见人,他吃不下,可随着时间的冲刷以及观念的变化,他决定尝试。
      “她知道无常跟着我们来学校,还特意为它也准备了猫条呢。”麦望安轻轻道,随后一转,“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无常了。”
      路将宁那边沉默一会儿:“我也是。”
      麦望安警觉地看去:“……你也是?”
      “已经……”路将宁沉吟着,搭在麦望安肩膀上的手掰着算了算,“五天了吧。”
      话音悄落,躺在床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无常似乎失踪了。
      这是一个格外值得关注的问题。
      路将宁能否与他回去,关键便在于无常。
      而如今,无常的消失让麦望安焦急如焚,如同不能接受阿嫲的离世,他也不能接受与路将宁相隔两界:他在那边,路将宁留在这里。
      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在麦望安印象中就只有杨延年。
      可当次日他找到在教室里与同桌打闹的杨延年时,对方表现得尤为诧异,竟然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无常与路将宁分离多日,并且在意识中早已模糊了多日。
      她没有关注也正常。
      这几日是麦望安的低落时期,路将宁陪伴着麦望安,自然也就少时间挪给无常,而无常作为一只野猫,校园内遍布它密集的脚印,杨延年既然幻化为人性,便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所以分不出太多的时间来时刻注意无常,这才酿成大祸。
      然而更糟糕的还不止这点,让杨延年疑惑不解的是,她与无常的共感竟漆黑一片。
      麦望安心中咯噔一响:“无常它……”
      “不,”杨延年迅速否认这一点,“若是无常丢了命的话我会感受到,可我最近没有任何不适感,说明它只是陷入了困境。”
      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种,除去共感物无生命迹象外,便是有人故意切断两者联系。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有两种人,除去同类便是驱魇师。
      但显然,杨延年已经明确地锁定目标,因为若是驱魇师所为,他们只会使用暴力手段,无常大概率早已死亡,且作为魇鬼的她也必然会被找到,她也就不会平安无事地度过这几天。所以排除驱魇师,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同样处在学校里的魇鬼。
      ——霸占宿纯然身体的双生子弟弟。
      麦望安当即转身表态:“我去找他!”
      “等等!”杨延年拽住他的校服,强硬地把他拉了回来,“你不要鲁莽!他这么做的目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切断我与无常的联系好引诱你去,多么显而易见!万一你不幸受到伤害,不仅是你回不去,运气不好的话我与路将宁都会消散,三思而后行吧!”
      路将宁也站在杨延年那边,劝慰麦望安不要意气用事,他拉住麦望安的手,蹙起的眉目上承载着千斤重的哀愁:“他这或许是彻底与我们撕破脸皮了,你这样去找他,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说不定还会受伤。先听恙的吧,麦望安,我们都先稳一稳心态。”
      麦望安听着他的话,不禁捏紧手,牢牢地攥住对方的手:“我不想你发生意外。”
      路将宁勾起的唇角上挂着忧虑以及被现实打压的沉重:“我也不想你发生意外。”
      十分钟的课下时间致使几人交流不了太多的话,在预备铃打响之前,麦望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以杨延年的主意为主。
      曾经在课堂上专心致志的麦望安不知道被任课教师提醒过几次,可是他总是在几分钟后再次陷入迷离。作为同桌,路将宁当然会发现心不在焉的麦望安,而他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在注意到后会迅速偷摸地牵起麦望安的手,在只有两人看得见的地方捏捏。
      接受到信号的麦望安会立即打断思考。
      这样的时间持续的时间不长,可每分每秒都像是度年般难熬,数来不过是对无常怀有三天的牵挂,麦望安就觉得心痒难耐,于是趁着路将宁上厕所的空档去往天台吹风。
      好巧不巧,在路上他碰见了迎面而来的沈从意。
      而沈从意的目标就是他,所以当沈从意在看见他的时候,便自然地止步不前。
      听说麦望安要去天台,沈从意连问也没多问,立即转了身,二话不说便跟着去了。
      由于是每周一次的活动课,高三级部全体师生都可以自由活动,所以在天台上,石护栏旁,还可以看见几个零零散散的身影。麦望安径直走到右侧护栏旁,前倾身子趴在上方。
      傍晚的风从远处跋涉而来,带着白日里烈烈暖阳的温热,以及落日余晖的清凉,轻拂过他的面颊,滋养着他的柔和。
      沈从意扭头看向被风拥抱的人,轻声细气地问道:“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吗?”
      他的话让麦望安的嘴角提起不易察觉的弧度,麦望安把眺望远方的视线投落在身旁人的面孔上:“其实……我已经接受了。”
      自从沈从意得知麦望安的阿嫲离开人世之后,这句话他每天都会问出口,今日不同的是没有像前几日那样,他会拿着一盒酸奶来到麦望安的宿舍,以投喂的方式询问他。
      沈从意说喝奶会减少压力,他猜测阿嫲的离开定是给麦望安造成了心理负担,所以他才会这么做。至于为什么拿的是酸奶而不是纯牛奶,他说,喜欢的东西才最能减压。
      “我知道亲人的离世是痛苦的,但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无法共情你。就算我确实经历过,那也是我的感受,并非你的。”沈从意从口袋里拿出几个京卷儿,将他们递送到麦望安的手心,“虽然你已经接受了,可作为好朋友,我想我还是应该再陪陪你。”
      麦望安定睛望着手心里的东西,而后五指慢慢聚拢,攥紧它们,攥紧了这份友谊。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渐渐地,含笑的眼中却被泪水填满:“突然很想跟你说句话。沈从意,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你说的啊,”他说,“别忘记了。”
      “永远都不会忘记。”麦望安仰头,凝望着渐灰的天空,试图把眼中的泪逼回去。
      他的目光围着天空旋转半圈,便被巍峨的教学楼阻挡。
      而下一秒,他定在原地,通过窗户把楼上的一道身影精准地抓在眼中。
      那人是不知何时就注视着他的宿纯然。
      也是这一刻,麦望安忘记了前不久约束自己的话,忘记杨延年的嘱托,把所有的告诫都抛之脑后,满心都被楼上的人所吸引。
      他草草地拍了拍沈从意的胳膊,没有告诉原因,只说道:“我有事儿,你先回去。”
      甫一说完这句话,他就朝着楼上跑去。
      等麦望安气喘吁吁地停在楼梯口,宿纯然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他像是预料到麦望安会何时抵达他所在的地方,扭着头,眸中闪着戏谑的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狼狈的人。
      麦望安迎着他不变的眼神,堪称气势汹汹地朝对方走去,待他停在宿纯然面前,无所谓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给我。”
      宿纯然也不再装,反倒是更改了一个更惬意的姿势。只见他转过身,双手搭在窗沿儿上,后背亦是懒散地靠着它,目光中夹杂着挑衅的劲儿,看向麦望安:“凭什么?”
      他的态度让原本想要好好说话的麦望安顿时火冒三丈:“就凭那不是你的东西!”
      “可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宿纯然不以为然,“就像这副身体,也是我的。”
      “这是你哥的,它是宿纯然的身体!”
      宿纯然收揽脸上的假笑,阴鸷地盯着麦望安气愤的脸。在短短的目光相汇间,他没感情地挑了挑唇,冷笑道:“我没有哥。”
      像这样的话题进行下去只有无尽的家庭纠纷,麦望安不会达到自己的目的,索性他不再与这副皮囊之下的魇鬼讨论这个只会让人恼火的事情,与其刺激对方,不能得到必要的好处,还不如心平气和地换一种问法。
      “你为什么要夺走无常,”麦望安迷惑不解,“我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吧?”
      哪料宿纯然当即瞪大双眼:“没有?”
      眼前人的狰狞面孔让麦望安诧异的表情凝固一瞬,他试图理解对方的愤怒,可对这种凭空而来的情绪,他如何也寻不到源头。
      “你做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尽管楼道人不多,但他还是选择贴近麦望安声嘶力吼着,“你为什么把我的事情告诉我妈!”
      对于突如其来的贴脸,麦望安惶恐的心驱使身体后退一步,即便没有猜到事情的所以然,他还是震惊宿纯然的话。他扩大的瞳孔中倒影着一张扭曲的脸,那张脸完全失去往日的神性,有的只是越来越诡异的森然。这副身躯在这一刻完全脱离了宿纯然。
      这道声音吸引了班内的学生,他们一个个探出头寻找声音的来源。麦望安环视他们一圈,他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决定与对方换地方聊。
      他去抓宿纯然的手,却被宿纯然给狠狠地甩开:“怎么,背刺别人怕丢人现眼?”
      看着被毫不留情甩到墙上,又被墙壁磨破皮的手背,麦望安没有多给予关心,而是先关注眼前人的问题。
      他在冷静过后已经大体猜到宿纯然的弟弟愤怒的原因,或许它是魇鬼的事情大概被其母亲知晓,至于作为驱魇师的女人为何没有动手,他仍旧持疑惑态度,但这显然与眼下的事情毫无任何干系。
      “我没有做过但事情我不会承认,我绝对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她。你明知道我与她身份特殊,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冒险?”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冒险?”占据宿纯然身体的魇鬼油盐不进,无论麦望安如何解释,它都认准这件事情一定为他所为。
      好似人在解释无妄之灾时最为吃力,麦望安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驳倒这顶巨大的灾帽,他无力地重复说着:“我没有干过。”
      一味地苍白解释不会起任何作用,宿纯然肉眼可见地不信他说的话,反倒是沉浸在自言自语中:“谁干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份只有你们知道,重要的是它已经完全暴露给我的母亲。所以无论如何,我来这一趟,总得有人给我陪伴我吧?”
      他说着说着便抬起头来,冷漠的脸上扬起一抹说不上温和却又古怪的笑,“你们靠近我不就是为了魇珠吗?现在你们可以放弃了,因为它已经不在我身边了。这是你们自己作的。”
      “……什么叫不在你身边了?”麦望安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在你母亲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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