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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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监的废墟上，烟尘还未散尽。沈砚辞踩着碎石走进被炸毁的作坊，脚下的铁器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王监正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卷破损的账本，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最核心的三座炼炉炸坏了两座，淬火的水槽也裂了，剩下的工匠不足原来的三成，就算日夜赶工，一个月也凑不齐五万支箭。”
沈砚辞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块还带着余温的铁块——那是刚炼好的箭镞，边缘还闪着冷硬的光泽，却被爆炸震得扭曲变形。他站起身，看向远处正在清理废墟的工匠，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沾着烟灰，却依旧埋头苦干，没有一句怨言。
“王监正，”沈砚辞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力量，“把所有能调动的铁匠都找来，不管是民间的还是军器监的，只要会打铁，都算上。工钱加倍，管饱饭。另外，把库房里那些废弃的兵器都熔了，重新打造箭镞，先凑够两万支应急。”
“可是殿下，民间铁匠的手艺参差不齐，打造的箭镞可能不符合军规……”王监正犹豫道。
“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沈砚辞打断他，“只要能射出去，能伤敌人，就是好箭。告诉工匠们，这是在保家卫国，守住了京城，他们的家人才能平安。”
王监正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用力点头：“臣明白了！这就去办！”
谢惊寒站在作坊门口，看着沈砚辞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曾经那个需要躲在他身后的太子，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他走上前，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手上沾了灰，擦一擦。”
沈砚辞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也沾了烟灰，反而蹭得更花了。谢惊寒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擦去脸颊上的灰：“都成小花猫了，还指挥别人呢。”
沈砚辞愣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别过脸去：“别闹，说正事。影组织的首领‘影’审问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什么？”
提到“影”，谢惊寒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嘴很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肯开口。不过暗卫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北漠’二字，和当年谢府旧案里发现的那块匈奴令牌材质一样。”
沈砚辞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影组织不仅和赵承煜有关，还直接受匈奴指挥？”
“可能性很大。”谢惊寒从袖中取出令牌，递给沈砚辞，“你看，令牌背面刻着一个‘狼’字，这是匈奴左贤王的标记。左贤王是匈奴最善战的王爷，去年入侵边境的就是他的部队。”
沈砚辞握着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一块寒冰贴在掌心。他突然想起谢府地窖里的那本牛皮册子，里面提到谢远山曾调查过“匈奴左贤王与朝中官员勾结”，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从二十年前的谢府旧案，到如今的匈奴入侵，背后都有左贤王的影子。
“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父皇。”沈砚辞说，“如果匈奴左贤王真的在朝中安插了内应，我们的每一步计划都可能被他知道，这太危险了。”
两人刚走出军器监，就看到苏轻寒骑着马匆匆赶来，脸色比之前更白，连缰绳都握不稳：“殿下，谢公子，不好了！京城到处都是谣言，说……说雁门关已经被匈奴攻破了，萧将军战死了，匈奴的大军明天就要打到京城了！百姓们都慌了，开始抢粮，还有人想冲城门逃出去！”
“什么？！”沈砚辞的脸色瞬间变了，“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知道！”苏轻寒喘着气，“早上还好好的，中午突然就有人在街头说，然后越传越广，现在连东市的粮铺都被抢空了！禁军去维持秩序，还被百姓围攻了！”
谢惊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肯定是影组织的残余势力和李家余党干的！他们烧粮草、炸军器监不成，就想散布谣言动摇民心。一旦民心乱了，就算匈奴没来，京城也会先乱起来！”
“立刻去城门口！”沈砚辞翻身上马，“必须尽快平息谣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快马加鞭赶到东城门，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百姓们扛着大包小包，挤在城门口，哭喊着要出城，禁军士兵们组成人墙，拼命阻拦，却被愤怒的百姓推搡得连连后退。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混在人群中，一边大喊“匈奴要来了，快逃啊”，一边煽动百姓冲撞城门。
“都住手！”沈砚辞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出去，像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骑着马，缓缓走进人群，太子蟒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让慌乱的百姓瞬间安静了几分。
“太子殿下！”有人认出了他，激动地喊道，“他们说雁门关破了，萧将军战死了，是不是真的？”
“谣言！都是谣言！”沈砚辞高声说，“萧将军正在雁门关奋勇杀敌，匈奴的大军被牢牢挡在关外！我以监国大将军的身份保证，只要有我在，有禁军在，有谢公子和寒江阁在，就一定能守住京城！谁再敢散布谣言，扰乱民心，就是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人群中那些煽动的男子。那几个男子脸色一变，想要悄悄溜走，却被谢惊寒安排的暗卫当场抓住，押到沈砚辞面前。
“说！是谁派你们来散布谣言的？”谢惊寒拔出长剑，架在其中一个男子的脖子上。
男子吓得浑身发抖，立刻招供：“是……是李尚书的儿子李修远！他说只要我们散布谣言，搅乱京城，就能救他父亲出来，还能给我们一百两银子！”
“李修远？”沈砚辞皱紧眉头，“李嵩的儿子不是早就被软禁了吗？怎么还能出来活动？”
“是……是太后的人把他放出来的！”男子继续喊道，“太后虽然被打入冷宫，但她的旧部还在，他们偷偷把李修远救了出来，让他负责散布谣言！”
沈砚辞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以为太后被废、李嵩被抓，李家的势力就彻底垮了，没想到他们还在暗中活动，甚至和影组织的残余势力勾结，想要在京城掀起风浪。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审问，找出李修远的藏身之处！”沈砚辞下令，然后转向百姓，“各位乡亲，我知道大家害怕，但谣言不可信。现在京城的粮草充足，城防坚固，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打败匈奴。如果有人实在担心家人，可以去城外的庄子暂住，但必须登记在册，等战事结束再回来。但我希望大家相信我，相信大胤的将士，我们一定会守住京城！”
百姓们看着沈砚辞坚定的眼神，渐渐放下了心。有人带头喊道：“我们相信太子殿下！我们不逃了，我们要和京城共存亡！”
“对！我们不逃了！”越来越多的百姓附和道，原本混乱的场面渐渐平息下来。禁军士兵们开始引导百姓回家，城门口又恢复了秩序。
沈砚辞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看向谢惊寒，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庆幸——幸好他们来得及时，否则真的要酿成大祸。
“苏轻寒，你留下来，和禁军一起维持秩序，登记要去城外庄子的百姓，确保他们的安全。”沈砚辞说，“我和谢惊寒去抓李修远，绝不能让他再兴风作浪。”
“是，殿下！”苏轻寒应道，立刻去安排。
沈砚辞和谢惊寒根据那几个男子的招供，朝着城南的一座废弃客栈赶去。李修远的藏身之处就在那里，周围还有十几个李家的余党和影组织的残余成员守卫。
废弃客栈的大门紧闭，窗户上钉着木板，看起来阴森森的。谢惊寒让暗卫悄悄包围客栈，自己则和沈砚辞绕到客栈后面，从窗户翻了进去。
客栈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酒气。谢惊寒点燃火把，照亮了大堂——里面散落着酒瓶和赌具，几个男子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其中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是李修远。
“李修远，你被捕了！”谢惊寒大喝一声，举着火把冲了进去。
李修远和他的手下们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纷纷拿起身边的刀棍，朝着谢惊寒和沈砚辞扑来。谢惊寒挥剑抵挡，沈砚辞虽然没有武功，但他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几枚银针，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男子射去。银针正中他们的穴位，他们立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修远吓得脸色惨白，想要从后门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暗卫抓住，押了回来。
“沈砚辞！你放开我！”李修远挣扎着大喊，“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太后也是被冤枉的！你迟早会遭报应的！匈奴会替我们报仇的！”
沈砚辞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李修远，你散布谣言，扰乱民心，勾结影组织，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李修远歇斯底里地喊道，“匈奴的大军很快就会打到京城，你和谢惊寒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谢惊寒懒得和他废话，对暗卫说：“把他带下去，和他父亲关在一起，严加看管，别让他再搞出什么花样。”
“是！”暗卫押着李修远离开了。
两人走出客栈时，天色已经黄昏。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像极了边境的战场。沈砚辞看着远处的皇宫，心中一阵不安——李修远说匈奴很快就会打到京城，虽然是疯话，但雁门关的战况确实不容乐观。
“我们去皇宫，看看有没有边境的急报。”沈砚辞说。
两人赶到皇宫时，御书房里已经乱成一团。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份急报，浑身发抖。大臣们围在下面，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恐慌。
“父皇！”沈砚辞走进御书房，“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边境的急报？”
皇上抬起头，看到沈砚辞，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砚辞，你来了！雁门关……雁门关快守不住了！萧策派人送来急报，匈奴左贤王亲自率领大军攻城，萧策中了箭，重伤昏迷，现在雁门关由副将指挥，最多只能撑三天！”
沈砚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萧策是他们最倚重的将领，他重伤昏迷，雁门关危在旦夕，一旦雁门关被攻破，匈奴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不到十天就能打到京城。
“父皇，我们必须立刻支援雁门关！”沈砚辞说，“我请求亲征，率领禁军前往雁门关，和萧策一起抵御匈奴！”
“不行！”皇上立刻反对，“你是监国太子，京城不能没有你！如果你去了雁门关，京城一旦出事，谁来主持大局？”
“父皇，现在雁门关是关键！”沈砚辞坚持道，“只要守住雁门关，匈奴就无法进入中原。京城有谢惊寒和苏轻寒，还有兵部尚书和禁军统领，他们能守住京城！”
谢惊寒也走上前，拱了拱手：“皇上，臣愿意留下来，负责京城的防御和朝政。请皇上放心，只要臣在，就一定能守住京城，等太子殿下和萧将军凯旋。”
皇上看着沈砚辞和谢惊寒坚定的眼神，犹豫了很久。他知道沈砚辞说得对，雁门关是重中之重，必须有人去支援，但他又担心沈砚辞的安全。最终，他叹了口气：“好，朕答应你。你率领五万禁军，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雁门关。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朕和京城的百姓都在等你回来。”
“儿臣遵旨！”沈砚辞磕头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离开御书房，沈砚辞和谢惊寒一起走出皇宫。夜色已经降临，皇宫的灯笼亮了起来，照亮了长长的宫道，却照不亮他们心中的沉重。
“你真的要去雁门关？”谢惊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匈奴左贤王很狡猾，而且兵力雄厚，你此去危险重重。”
沈砚辞转过身，看着谢惊寒，眼中带着一丝温柔：“我必须去。萧策重伤，雁门关撑不了多久，我不去，谁去？而且，只有守住雁门关，京城才能安全，你才能安全。”
谢惊寒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逞强。寒江阁的暗卫会跟着你，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撤退，不要管什么雁门关，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沈砚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紧紧握住谢惊寒的手：“好，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们就搬回谢府，一起看牡丹花开，一起去江南。”
“嗯。”谢惊寒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等你回来。”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夜色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生死两隔，但他们没有退路。沈砚辞要去边境抵御匈奴，谢惊寒要留在京城守护家园，他们各自肩负着使命，却又彼此牵挂。
回到太子府，沈砚辞立刻开始收拾行装。他没有带太多的衣物，只带了几件常服和太子玉佩，还有那把谢惊寒送给她的匕首——那是谢惊寒母亲的遗物，谢惊寒说它能辟邪，能保护他平安。
谢惊寒则在一旁安排暗卫，挑选了二十个最精锐的暗卫，让他们伪装成禁军，跟着沈砚辞一起去雁门关。他还写了一封信，让暗卫带给寒江阁在北地的暗线，让他们全力配合沈砚辞，提供匈奴的军情和物资支援。
苏轻寒也回来了，他带来了军器监的消息：“殿下，工匠们已经连夜赶工，凑出了一万五千支箭，明天一早就能送到军营。另外，粮仓那边也准备好了粮草，足够五万禁军吃一个月。”
“好。”沈砚辞点了点头，“苏轻寒，我走后，京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辅佐谢惊寒，守住粮仓和军器监，防止影组织的残余势力和李家余党再次破坏。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殿下！”苏轻寒的眼中带着坚定，“您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守住京城，等您回来！”
夜深了，太子府的灯还亮着。沈砚辞和谢惊寒坐在桌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他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每一秒都很珍贵。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寒江边见面吗？”沈砚辞突然说，“那时候你穿着黑衣，戴着面具，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对你充满了警惕。没想到，后来你竟然成了我最信任的人。”
谢惊寒笑了笑：“我也记得。那时候你穿着白色的长袍，站在寒江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为了你，放弃寒江阁的自由，留在这充满阴谋的京城。”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赵承煜和太后的阴谋里了。”沈砚辞说，“是你，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希望，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是你，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谢惊寒握住他的手，“以前，我活着只是为了给谢府平反，为了报仇。现在，我活着，是为了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家。”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充满了泪水。他们知道，这一别，可能会有很多变数，但他们相信，只要彼此心中有对方，就一定能重逢。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沈砚辞就率领五万禁军，离开了京城。谢惊寒和苏轻寒站在城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
“他会回来的，对吗？”苏轻寒低声问道。
谢惊寒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坚定：“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京城，等他回来。”
沈砚辞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心中充满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