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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凡木为剑,帝威初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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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的寂静,能数清风卷着碎纸屑滚过的声响,大约持续了十次心跳那么久。
再开口时,没人敢大声说话,声浪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在幸存的学生和老师中间飘。
“看……刚才那些黑东西,全没了?”前排有个男生攥着校服衣角,指节发白,话尾都在颤;“沈清月她……她是不是会法术啊?”
后排女生咬着唇,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藏不住的狂热快从缝里溢出来
还有老师扶着眼镜,反复揉了揉眼,像是要把刚才的景象揉成幻觉。
目光还锁在我身上,可味儿早变了
从一开始的慌,到后来的怕,现在倒像抓着了救命绳,连呼吸都跟着我动。
林薇还坐在地上,裤腿沾着草屑和土,却不抖了,就仰着头看我,眼神空得很,像心里什么东西碎了,正一片一片捡不起来。
这些情绪于我,倒像风吹过石头,能觉出,却勾不起波澜。
我盯着头顶那些裂得歪歪扭扭的空间缝,缝后面那股怨气得快溢出来了,还在往一块儿聚
刚才清了那些小魔物,倒把正主惹毛了。
“这是要真动手了?”
我往缝里探了点神念,就看见里头黑糊糊的东西在翻,比之前所有魔物加起来都沉的气儿,正撞着界域的墙,想挤进来。
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连这方小世界的天道都有点扛不住了。
要是让它真探进来点真身,哪怕就一丝,这座城怕都要平了。
不能等了。
之前用剑气点着杀,太慢,还伤不着缝本身,更别提后面那大家伙。
得用个能一了百了的法子,至少把这些缝封了,把那魔君逼回去。
我扫了圈乱糟糟的操场
飞剑?仙器?我身上温着的几件,劈个星星都够,可在这儿用,好比拿斧头削木簪,稍微漏点劲儿,这空间就该塌了,麻烦更大。
得找个跟这世界贴得近的东西,能扛住我点力道,又别超了它的能耐。
视线最后落在了操场边那棵老槐树上。
树早枯透了,树皮裂得像老人的手纹,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戳着破天
看着可怜。
这树有些年头了,根扎得深,吸了这片地百十年的气儿,现在虽说快死了,可跟地连着的那点劲儿还在。
最要紧的是,它是这儿土生土长的,用它当引子,遭的反噬能轻不少。
就它了。
我抬脚往槐树走,步子跟平时下课去小卖部没两样,慢腾腾的。
可脚刚动,身后的目光全粘了过来,跟磁石似的。人群下意识往两边退,让出条道来,没人敢说话,就看着我走,连风吹过都静了。
到槐树下时,能觉出树皮的凉。
我伸手碰了碰,糙得磨指尖,倒想起去年夏天,还有学生在这儿捡槐花,装在塑料袋里,说要泡蜜水。现在倒好,只剩个枯壳了。
一丝极细的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去,裹住那点快散的地脉气,慢慢跟它缠在一块儿,像跟老朋友打了个招呼。
“借个力”我在心里默念。
下一秒,我并着指,对着树干虚虚划了一下。
“咔嚓”一声脆响
三尺来长、碗口粗的一截枝桠掉了下来,歪歪扭扭的,看着干得一折就断,没半点特别的。
我伸手接住,掂了掂,不轻不重,手感倒还行。
身后的人看得直瞪眼。有个男生忍不住小声嘀咕:“神仙……神仙拿根枯树枝干嘛?要打怪物吗?”
林薇也抬起头,空眼神里多了点困惑,盯着我手里的枝桠,没说话。
我没管他们的疑惑,捏着槐枝转过身,再看天空时,那最大的缝里,已经睁开了只烧着紫火的大眼睛
魔君的眼!它要先探个视线过来,把威能压下来!
底下的人瞬间没了声,连呼吸都停了,有人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没时间等了。
我把槐枝平举到身前,像握着柄看不见的剑。
之前还带着的点懒劲儿全收了,眼里只剩冷淡淡的威
不是对人,是对天上那东西。
一丝属于“青璃仙帝”的气儿,从体内漫出来,很淡,也就亿万分之一。
凡人只觉心口一沉,想往下跪,却没受着别的伤;可这气儿一飘到天上,那道缝里的动静瞬间顿了顿。
“嗡——”
手里的槐枝开始抖,跟扛不住似的,凡木本就承不住帝气,再撑会儿就要碎成粉了。
可我控力的本事,早练到了家。灵力没硬灌进去,倒像拿细刀在枝子里刻,眨眼间刻满了奇怪的纹
有防碎的,有聚气的,还有带锋锐的。又引着那点地脉气当芯子,把这截枯枝临时“炼”成了能跟这世界搭得上的东西。
这一切都在千分之一秒里完了。
外人只看见我举着树枝,下一秒,那截干巴巴的槐枝就亮了
温温的青色光,绕着枝子转,枯皮上竟显了点木纹,像醒过来似的,哪还有半分枯样,倒像藏了千年的剑,刚拔了鞘。
“用这地界的木,斩外头的魔。”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飘进了那道缝里,带着点说一不二的劲儿。
话音落时,我手腕轻轻一转,捏着槐枝往天上斩过去
没喊招式名,也没弄出多大响动。
就见一道青色的剑影从枝尖飞出去,刚开始就一尺来长,飘到半空却越变越大,眨眼间就横了千丈长,像道青月牙儿。
影光过处,空间被捋平了,魔气滋滋地冒了烟,连光都弯了。
看着慢,其实快得没边儿。
先撞上的是那只魔君眼。
“吼——!”
缝后面传来一声痛叫,又怒又怕。青色剑影没挡着,直接穿了那只眼!
紫火瞬间灭了,眼上裂了道齐整的缝,跟着就碎了,跟破玻璃似的。
黑血从缝里涌出来,却没等落地,就被剑影的余温蒸没了。
剑影没停,又扫过那些歪歪扭扭的裂缝。
“嗤啦啦”
像热铁烫着冰,那些黑缝一碰到青光,就发出了被补住的响。
缝边的黑气散得飞快,裂缝也一点点收,眼看着就没了。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天上的缝全没了。
就剩那道最大的缝,因为刚才被魔君撞得太狠,没全合上,还留了道细缝,可里头的魔气淡了好多,还裹着点青色的气儿,再想钻魔物出来,难了。
太阳重新落下来,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很实在。
天又蓝了,跟刚才的灭世景象比,倒像场梦。
只有操场上的狼藉
断了的篮球架,翻了的宣传栏,还有地上的土
和所有人愣着的样儿,能证明刚才是真的。
我手里的槐枝,这时候才完了使命
“噗”一声
化成了青气,飘在操场上,倒给刚被魔气伤过的地,补了点劲儿。
我轻轻呼了口气,摸了摸胸口
体内的灵力耗了千分之一,还行。就是这具身子有点扛不住,得找个地方歇会儿。
我转过身,看向身后还僵着的师生
有人张着嘴没合上,有人还维持着要跪的姿势,还有人在偷偷掐自己的胳膊。
危机是过了。
可麻烦才刚开头
看他们这眼神,明天怕是要被堵在教学楼后,问东问西个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