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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余烬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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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者”的宣告如同最终的丧钟,在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敲响。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不再带有任何试探或扫描的意味,只剩下纯粹的、程序化的毁灭决心。
平台上方,空间碎裂后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扩张。从那浓稠的黑暗中,无数枚通体苍白、形态与之前攻击乌鸦号的黑色导弹相似,但能量反应更加内敛致命的“寂静信标”,如同死亡的蒲公英种子,悄无声息地飘出。它们并非实体弹药,而是高度压缩的“规则否定”单元,其所及之处,物质与能量存在的“许可”将被直接撤销。它们的目标明确——平台中心的水晶棱柱,以及平台上所有生命迹象!
“集火射击信标前端!尝试引发能量过载!”副官的指令精准而迅速,即便在绝望中仍寻求理论上的战术可能。他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切换至过载模式,喷射出企图干扰能量稳定性的高爆脉冲弹头。
刹那间,平台外围爆开密集的能量闪光!暗影队员们手中的特制脉冲步枪全力开火,交织成一片稀疏但拼尽全力的火力网。然而,人类的智慧在绝对的规则武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那些寂静信标展现出对物理法则的漠视,轻松规避或无视了大部分攻击。少数被命中的,也只是微微一滞,表面流转的苍白能量闪烁一下,便继续以恒定的速度飘向目标。它们甚至没有反击队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水晶棱柱和倒地的沈砚、凌辰身上。
“不行!无法有效干扰!”一名队员绝望地喊道。
第一枚信标接触了水晶棱柱。它没有撞击,而是如同雪花般“消融”在棱柱表面!棱柱剧烈一震,内部那片微缩星云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大块,仿佛其存在的根基被动摇,连带着整个“锁孔”内部空间的光芒都随之明灭不定!
紧接着,更多的信标无视了队员们的拦截,前赴后继地“消融”在棱柱上!每一次接触,棱柱的光芒就衰弱一分,表面那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加深!那维系着这片安全空间的古老造物,正在被从规则层面瓦解!
“阻止它们!保护棱柱!”副官目眦欲裂,他意识到一旦棱柱被毁,不仅最后的希望破灭,这片唯一的避难所也可能瞬间崩塌。他带领几名队员,不顾一切地冲向棱柱方向,用身体和武器构成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向那些试图靠近的信标倾泻火力,试图吸引它们的注意。
这起到了一点微乎其微的作用。几枚信标似乎判断他们构成了威胁,略微改变了轨迹,苍白的光芒一闪。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副官在最后一刻,仍保持着射击的姿态,他甚至能看到苍白信标表面倒映出自己决绝的眼神。下一刻,他与他身边的队员,以及他们所占的那一小片平台,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家用绝对白色的颜料覆盖,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质感与存在感,彻底归于“无”。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只有一片突兀的、光滑如镜的绝对平面留在了原地,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不——!”一名年轻的队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手中的武器无力垂下。那片绝对平滑的“空白”,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能刻印出牺牲的残酷与“观星者”力量的恐怖。
绝对的抹除。
剩余的队员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得几乎停止了呼吸,无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枚信标已经悬停在了倒地不起的沈砚和依旧保持着盘坐姿势的凌辰上空。它们下方凝聚起更加浓郁的苍白能量,显然即将执行针对个体的、彻底的清除。
一切都结束了。牺牲、努力、决意……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如同笑话。
就在这万籁俱寂、绝望彻底吞噬人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就在苍白信标即将执行清除的刹那,那具焦黑的躯体内部,仿佛有一颗星辰被点燃了!凌辰胸口正中,之前能量灌注时承受压力最大的位置,焦黑的碳化层如同蛋壳般破碎、剥落——下方并非血肉,而是一个由纯粹白光构成的、与平台上圆环符号同源,但更加繁复古老的印记!这印记并非外来,而是他以自身意志为引,融合了平台能量与先驱者认可后,在生死界限上凝聚出的、代表其新身份的“生命烙印”!
那印记仿佛拥有生命般搏动着,散发出与“观星者”苍白能量截然相反的、温暖而坚韧的光芒!
与此同时,原本气息微弱、似乎陷入弥留的沈砚,身体也猛地一震!他并未醒来,但他身下流淌出的淡金色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不再无序漫延,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溪流,主动流向凌辰胸口那发光的印记!
金与白的光芒在凌辰胸□□汇、融合!
嗡——!
一股奇异的、并非强大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以凌辰的胸口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这波动扫过那些悬停的苍白信标,信标表面流转的能量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天敌,执行清除的程序被强行中断、陷入混乱!
这波动也扫过了光芒黯淡、裂纹蔓延的水晶棱柱。
棱柱内部,那片几乎要彻底熄灭的微缩星云,如同被注入了一滴生命的甘露,在其最核心、最本质的一点上,猛地亮起了一丝如同初生宇宙第一缕光般的、微弱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蓝色星火!这星火的光芒虽然渺小,却仿佛带着温度,悄然抵消了一部分“观星者”带来的冰冷死寂,让幸存者们几乎冻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检测到符合‘摇篮’协议启动条件的生命烙印及密钥载体协同反应…逻辑冲突…最高优先级覆盖…】
【……协议判定:目标区域存在‘潜在守护者’及‘文明火种’…根据底层指令集第零条:‘摇篮’优先于‘寂静’…执行环境不满足完全激活条件…转入…休眠观测模式…】
“观星者”那冰冷的宣告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和不确定性,随后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意念,内容却让所有人愕然。
“摇篮”协议?不是干预,不是重置,而是……“摇篮”?并且优先级高于清除?
悬浮在沈砚和凌辰上空的那些苍白信标,其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了。它们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像失去了目标的无人机,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平台上方那黑暗的裂缝,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弥合。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能感觉到其存在,但那迫在眉睫的毁灭压力,却骤然消失了。
【清除协议…暂停。目标标记…保留。持续观测…】
最后一道冰冷的意念掠过,随即,一切重归寂静。
平台上的苍白信标在裂缝彻底消失后,也如同幻影般悄然湮灭。只有被摧毁大半的防御阵地、那片吞噬了战友的绝对空白、布满裂纹的水晶棱柱、以及平台上触目惊心的痕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幸存的队员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悲伤。他们看着那片吞噬了副官和战友的“空白”,又看向胸口焦黑却奇迹般存有一丝生息的将军,以及旁边被金色血液浸染的沈砚。希望并未带来欢欣,反而让失去的痛楚变得更加清晰和沉重。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是如此惨烈,前路是如此未知。一种沉重的、名为“责任”的枷锁,悄然替代了死亡的恐惧,套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肩上。
医疗兵最先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到沈砚和凌辰身边。沈砚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丝。而凌辰……
医疗兵颤抖着将检测仪再次贴在凌辰焦黑的颈侧。
仪器发出了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滴声。
“将…将军!”医疗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有生命体征!非常非常微弱,但…他还活着!”
所有队员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复杂的光芒。
凌辰胸口那白金色的复合印记,光芒正在缓缓内敛,最终彻底隐没在焦黑的皮肤之下,仿佛从未出现。但他微弱的脉搏,却如同黑暗中残存的最后火种,顽强地跳动着。
一名队员抬头,望向那虽然布满裂纹却依旧屹立、内部核心有一点微弱蓝光闪烁的水晶棱柱,喃喃自语:
“摇篮协议……它到底是什么?我们……算是成功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阻止了即刻的毁灭,但“观星者”的标记仍在,威胁只是暂停。凌辰濒死,沈砚重伤,乌鸦号报废,人员损失惨重。
他们用近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来的是一个充满未知的“暂停”,和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摇篮”协议。
希望如同棱柱中那点微弱的蓝光,渺茫,却未曾熄灭。
他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只是前路,变得更加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