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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独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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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的车在夜色中穿行，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许言深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手中的U盘仿佛有千斤重。
"停车。"在经过跨江大桥时，许言深突然开口。
季屿将车停在桥边的观景台。深夜的江风带着寒意，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许言深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安排。"
季屿没有否认，他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江面上闪烁的航标灯："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少，但比你应该知道的多。"
许言深冷笑一声："比如？"
"比如那个雨夜，我父亲给我的选择。"季屿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他说，如果我不断绝和你的关系，他就会让明远科技彻底消失，让你父亲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许言深握紧栏杆，指节泛白："所以你选择了牺牲我。"
"我选择了保护你。"季屿转头看他，眼中是七年未见的坦诚，"我以为只要我按他说的做，他就会放过你们。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许言深接上他的话，语气讽刺，"季屿，你太天真了。你父亲那样的人，怎么会留下后患？"
季屿沉默了片刻，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旧钱包，从最里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少年在篮球场上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这七年来，我每天都带着它。"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许言深的脸，"每次我想找你，想告诉你真相的时候，就会看看这张照片，告诉自己再等等，等到我有能力保护你的那一天。"
许言深看着那张照片，心脏一阵抽痛。那是高三校际篮球赛夺冠后拍的，那天季屿投进了制胜球，他们拥抱庆祝，仿佛拥有全世界。
"能力？"许言深的声音带着苦涩，"你现在是季氏的总裁，还不够有能力吗？"
"总裁？"季屿轻笑，"不过是我父亲手中的提线木偶。直到三个月前，我才真正掌控了季氏的核心业务。"
许言深愣住了。他想起这三个月来季氏的人事变动，想起季屿在董事会上越来越强硬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季屿的目光变得锐利，"等你回来，等证据出现，等时机成熟。"
许言深望着江面，久久无言。真相像一把双刃剑，既解开了他的心结，又带来了新的伤痛。
"那个保险箱，"他最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密码？"
"不知道。"季屿摇头，"但我猜到了我父亲的想法。他喜欢这种戏剧性的安排，喜欢看着所有人按他设计的剧本走。"
许言深想起密码盘上那串数字，10231023。前四位是他父亲的生日，后四位是那个雨夜的日期。季琮连这一点都算到了，算准了他会记住这个改变一切的日子。
"真是个疯子。"他轻声说。
"是个天才的疯子。"季屿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人们在两难中做出选择，然后证明人性经不起考验。"
许言深忽然想起周予安，想起他痛苦地说"我没有选择"。也许在季琮的棋局里，每个人都是被迫做出选择的棋子。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还不到时候。"季屿说，"这些证据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故意留给我们的。我怀疑这只是冰山一角。"
江风渐大，带着潮湿的水汽。许言深看着季屿被风吹乱的头发，忽然发现他眼角已经有了细纹。这七年，他们都变了。
"回去吧。"许言深转身走向车子，"明天还要准备奠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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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林薇还在加班。看到两人回来，她立即站起身："怎么样？"
许言深将U盘放在桌上："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你看过吗？"
林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父亲说，只有你和季总一起才能打开保险箱。"
许言深和季屿交换了一个眼神。林薇在撒谎，他们都能看出来，但谁都没有戳破。
"奠基仪式的流程已经确定了。"林薇将一份文件推过来，"媒体都会到场，安保也安排好了。"
季屿快速浏览着文件："我父亲会来吗？"
"董事长办公室确认他会出席。"林薇说，"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公开露面。"
许言深的心猛地一跳。季琮要出席？在这个他们刚刚拿到证据的敏感时刻？
"有意思。"季屿轻笑，"看来他是要亲自下场了。"
林薇离开后，许言深才开口："你觉得他知道我们已经拿到证据了？"
"他什么都知道。"季屿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季氏大厦的轮廓，"这出戏，他导演了七年，现在是收官的时候了。"
许言深感到一阵不安。如果这一切都在季琮的掌控之中，那明天的奠基仪式，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你在想什么？"季屿问。
"在想你父亲的目的。"许言深说，"他大费周章地安排了这一切，总不会只是为了看我们找出真相。"
季屿沉默了片刻，忽然说："记得我们高中时下棋吗？你总是能提前看出三步。"
许言深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现在我父亲就是在和我们下棋。"季屿转身，眼神深邃，"他让我们以为找到了真相，实际上可能只是想引我们走出下一步。"
许言深恍然大悟："这些证据......可能是饵？"
"很有可能。"季屿点头，"所以我说明天会很精彩。我们要看看，他到底想钓什么鱼。"
夜深了，季屿离开后，许言深一个人留在工作室。他打开电脑，再次查看U盘里的内容。
财务记录、录音文件、股权协议......一切都指向季琮，一切都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正是这种完美，让人不安。
他点开最后那段录音，反复听着季琮的声音：
"......因为那孩子需要这个教训。爱情和信任都是奢侈品，他承担不起。"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回响。他突然意识到，季琮说的"那孩子"，可能不是单指季屿或他，而是指他们两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
手机响起，是母亲的护工发来的消息，说母亲今晚情况稳定，已经睡着了。许言深看着那条消息，忽然很想听听母亲的声音。
他拨通视频电话，母亲苍老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言深，这么晚还没睡？"母亲的声音很虚弱，但带着关切。
"马上就睡。"许言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妈，你还记得季叔叔吗？"
母亲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突然问起他？"
"就是突然想起来。"许言深仔细观察着母亲的表情，"你以前和他很熟吗？"
母亲沉默了很久，久到许言深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言深，"母亲最终开口，声音很轻，"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比如？"
"比如你父亲和季琮的过往。"母亲的眼神变得悠远，"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直到......"
"直到什么？"
母亲摇摇头，不愿再说："都过去了。你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挂断电话后，许言深的心情更加沉重。母亲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不愿告诉他。这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走到工作室的模型台前，看着新总部大楼的微缩模型。那个中庭设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一个等待揭晓的谜题。
也许季屿说得对，明天的奠基仪式，将会是一场好戏。
他拿起工具，开始对模型做最后的调整。既然要演戏，那就把舞台搭得漂亮些。
凌晨三点，许言深终于完成工作。他站在模型前，看着这个凝聚了他心血的设计，忽然想起七年前和季屿一起许下的誓言。
那时他们约定，要一起设计一栋能够载入史册的建筑。没想到七年后，他们真的做到了，却是以这种方式。
手机亮起，是季屿发来的短信：
「无论明天发生什么，记住，我相信你。」
许言深看着那条短信，心里五味杂陈。七年前，他们因为信任而分离；七年后，他们又要因为信任而重逢。
命运真是个讽刺的编剧。
他回复了一个字：「好。」
然后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他需要保存体力。
窗外，东方渐白。许言深在晨曦中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既然要下棋，那就下吧。
他倒要看看，这场持续了七年的博弈，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